黑暗、无助、彻骨的冰冷。
手脚无法动弹,即便稍稍屈指,四周的砾石也要誓死捍卫自己的领地,带来钻心的疼痛。石苇本身是个灵体,也不相信鬼魂还有痛觉,但事实摆在眼前,只好暂时安静下来。
石苇周身沾满了泥土,他很讨厌土,虽然早没了仙脉,水灵之气却凝而不散,五行生克带来的排斥感让他很不舒服。巨山之下安静至极,山外是潺潺流动的弱水,以及秦广放肆的笑声。
“一百年!”石苇惊讶出声,口中顿时灌满了土沫子。
石苇并不后悔大闹九幽,因为为了小雨,他必须这么做。那个女孩能为自己心碎而死,该是多么可爱?白诺诺也像从前一样可爱,为了寻找自己,她动用那么多分魂,应该耗费了不少法力,还是自己的媳妇好还有王扒皮,虽然没心没肺,恐怕也在担心吧?
有了家的牵绊,任谁都会惜命自持。石苇越想越厌弃死亡,越想越觉得头顶的大山碍眼,他的求生欲望从未这般强烈。
“秦广,快放我出去!”石苇将口中的土沫子吐干净,声嘶力竭地吼道。不知何时,弱水之上又泛起了巨浪,层层叠叠的扑向奈何桥,却始终未能漫上岸去。
“我若放了你,却将阴司法度置于何地?法度还是其次,恐怕从今以后,我九幽之地就要成为三界六道的笑柄了。”秦广的意思很明白,面子最重要。
“混账!!!”
愤怒的咆哮响彻在弱水之上,狂风嘶吼,怒涛拍岸,阴山之后,无数阴灵厉鬼发出恐惧的尖叫。陡然间,宝蓝色的光芒自水面亮起,一个璀璨的光盘缓缓升上半空,将九幽的黑暗驱赶到远处。
“轰!”
一道翠绿色的闪电自光盘中射出,斜刺劈在大山上,山顶顿时崩裂了一大块,碎石如雨般落下。
“轰!轰!轰!”
闪电接二连三的落下,大山一点点矮下去。秦广大骇,愣怔片刻,便持剑在手,一跃上天空,向那光盘攻去。
翠芒一转,闪电立时改变了方向,秦广猝不及防,只来得及挥剑格挡,只听“咔嚓”一声,剑身断成两截,继而化作飞灰飘散。闪电不再理会秦广,而是继续狠狠劈向大山,那个蓝色光盘中突然射出无数磨盘大小的火球,铺天盖地砸下,有如末世降临。
一朵金莲在空中亮起,闪烁着柔和的光晕,如一只巨大的手掌,护住弱水两岸。下一刻,火雨袭来,在震天的轰响中一寸寸碾压过去,与那光晕相持不下。
“石施主慢来!”
金莲一闪,凭空出现在数十丈外,落入一人手中,正是刚才那名老僧。只见他单手挥动锡杖,那座残山拔地而起,径直迎向那些火球,一时间,弱水内外巨大的撞击声不绝于耳,土石纷飞,火光频闪,两两消弭溃散。
“秦广!”
石苇踉跄着爬起来,见秦广还在半空发愣,于是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一抬手。空中的光盘低鸣一声,旋即又有两道闪电从中窜出,左右一分,当空劈下。
“罪过!罪过!”那老僧突然出现在秦广身前,双臂撑起袈裟,硬生生地受了两道闪电,他的嘴角溢出淡淡的血渍,摇晃着几欲摔倒,被身旁的弱灵一把扶住。
“敢问大师法号。”石苇有些不过意,被这老头一搅合,也不好抓着秦广的短处不放了。
“老衲阿沙,这位是师弟阿加,石施主开始将此页掀过,快回人间去吧。”老僧直接下了逐客令。
石苇这才发现,在那个老和尚面前还站着一个胖乎乎的年轻和尚,身高丈二,浓眉细眼,正笑嘻嘻地打量着自己。
人家话说道这个份儿上,又找来了帮手,石苇自然要识相,再说,被阴司厌弃驱逐本就是一件好事。
“弱灵”石苇招了招手,待她走到身边伸手一点,一颗璀璨的蓝色光点自指尖飞出,没入她的眉心。
“主上,这是”弱灵疑惑地抬起头。
“这是去我家的路引,没事儿来坐坐。”石苇颔首微笑,继而抬头仰望,那个光盘立即飞射而下,罩住他的身体,渐渐消散而去。
“师兄,这蓝光似曾相识,恐怕与我等之事有关,是否要探擦一番?”见蓝光只剩下一道虚影,阿加和尚稽首问道。
“出家之人,还是不招惹是非为好,不过有弱灵在,我们与石施主定会再见的。”阿沙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又转头看向弱灵。
“我什么都不知道。”弱灵哼了一声,转过身,化作一团白雾不见了。
--------------------------------------艳阳高照,湖水碧蓝,柔和的轻波拍打着岸边的石碑,仿佛情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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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一片残垣稗草,那是白诺诺的杰作,但对于石苇,这已经是时间最美的景色了。时隔这么久,石苇再次回到百梦园,这一却真的就像一场梦,现在到了醒来的时候。
百梦泉依旧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芳香,石苇精神一震,身体中突然闪出红、蓝两色光华,化作两个光球欢快地奔上矮山,浸入泉水中。百梦泉周围闪烁着三色光芒,东南褐色、正东火红、东北翠绿,在一片枯萎的草丛中尤其耀眼,算是仅存的生气了。石苇也不多想,直接奔那点绿色的光芒走去。
待石苇走近,翠绿色的光芒陡然亮了数倍,又迅速暗淡下去,现出淡绿色的石笋,看来是被刚才那些闪电耗尽了灵气。石苇并不着急,慢慢爬下水池,仰躺在里面,数着天上的云彩。
日升月落,转眼五个昼夜过去,石笋上终于重现翠芒,继而流出金黄色的泉水,当它们缓缓淌入池中,石苇终于发现,这次可不是吐石头那么简单。
掀皮抽骨的疼痛,像无数把锋利的弯刀一点点的切割着灵魂。泉水数量不多,仅没过石苇的半截灵体,被泉水覆盖的部分开始生出骨骼、肌肉和血管,进而罗织器脏、经脉和皮肤,石苇心一横,将自己倒扣过来,却意识不住本能地抗拒,试图留存一点清明的神觉。
小半个时辰,泉水被吸得一干二净,石苇周身血肉模糊,即便那池底光滑如镜,稍稍挪动一下都会粘连一寸皮肉,他不敢再动,如此又是五天五夜。
当泉水再次流过身体,本已麻木的痛觉被再次唤醒,疼痛以及疼痛的记忆叠加在一起,金黄的泉水一下被吸入体内,冲撞流转,碾压在脆弱的新肉之上“啊!!”石苇再也忍耐不住,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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