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民意志扯碎了孽缘情丝,斩断了已成事实的命运。
灵魂空间中,相互纠缠,缭绕纷乱的亿万重刺目的光华暗淡下来。
天意化作的眼眸冷冷看着燃烧灵魂的向渊,最终消散退去。
灵魂上金火燃烧汹涌炽烈,可难以言喻的冰冷却渐渐包围了向渊的意识。
寒冷、空虚、窒息、微弱……
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种随时可能化作青烟消散的感觉,让向渊触摸到了魂飞魄散的滋味。
我要死了吗……
灵魂燃烧,无法逆转。
此刻灵魂上燃烧着金色火焰的向渊就如同是一只被点燃的蜡烛。
蜡烛燃尽的那一刻,便是他魂飞魄散之时。
人死如灯灭,消散转瞬间。
静静看着自己的灵魂不断消散,向渊倒是没什么恐惧。
他已经死过一次了,虽然那一次是意外,他也没什么感觉。
我死之后,不知人族何时再能出现一位人王。
好在如今渡人桥已经搭建成功。
祭兵城又有那些巨神虚影守卫,至少能保证三百年的平安。
希望在这三百年里,能有人继承我的位置吧。
嗬嗬,现在看我恐怕是人族历史上,最短命的人王吧。
我这算是英年早逝吗,应该算吧……
面对死亡,向渊无畏无惧,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想着自己的“身后事”。
只是想来想去,无外乎是对自己死后,没了他的庇佑,人族安危的担忧。
眼看着灵魂体积越来越小,向渊的意识也开始陷入混沌迷蒙之中。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熄灭,伴随着灵魂一同消散时。
一道鲜红的倩影蓦然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丝丝缕缕的孽缘情丝将燃烧灵魂的金火引走。
身着嫁衣的女子轻轻拥住了向渊即将消散的灵魂和意识。
灵魂之力滚滚注入,保住了他即将消散的灵魂意识。
“冤家,和我在一起,当真有这般不堪?竟连性命都舍得?”
下巴枕在向渊的肩膀上,花烟罗喃喃自语。
感受到源源不断注入体内的灵魂之力,向渊混沌迷蒙的意识顿时清醒了不少。
孽缘情丝咒让两人命缘相合,从某种意义上,就等于成了是一个人。
两人的一生仿佛也贴合在了一起。
这般特殊的状态下,向渊无法再对花烟罗升起一丝恨意怒意,双眸平静,沉沉开口。
“我的命运我自己说了才算,贼老天想掐着我的脖子让我认输?
想瞎了他的狗眼!”
听着年轻人王桀骜不忿的话,花烟罗痴痴一笑,脸颊轻轻蹭了蹭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耳朵:
“你这家伙,倒也有有趣,真是憧憬和你永世相伴的日子啊。”
澎湃汹涌的灵魂之力还在片刻不惜的输入进向渊体内。
轻轻皱眉,向渊缓声道:
“你在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救你啊。”呼出一口痒痒的气息,花烟罗猛然加大了灵魂之力的灌输,让向渊燃烧了大半的灵魂迅速开始复原。
“你……”诧异花烟罗的行为,向渊沉凝道:“你会死的。”
微微摇头,花烟罗的身形开始渐渐变淡,灵魂之力的大量流失,让她很快就陷入了虚弱之中。
“孽缘情丝以破,我本就已无活路。
你这冤家,就替我把以后的日子好好过下去吧。”
明明是向渊的执意反抗促使了她的消亡,可花烟罗却似乎没有半分怨恨向渊。
或许,她从一开始求得就不是长生不死。
而是一种解脱。
生是解脱,死也是解脱。
慢慢地来到向渊面前,花烟罗清澈明亮的眸子微微波动,望着向渊。
“你我红绳系心,命缘相融,这辈子你或许再也无法对任何女子动心。
此生没了情爱相伴,你会恨我吗?”
低头看着神色透着好奇认真的花烟罗,向渊想了想。
“本王……身以许国,再难许卿。
己心不动,便不会伤及她心。
好事,好事。”
听着向渊的回答,花烟罗微微一愣后,不禁展颜一笑,笑容纯真自在,快意解脱。
“好一个身以许国,再难许卿。”缓慢靠在向渊的心口,花烟罗的眼帘渐渐半阖。
“那些人族常说,人死会有转世。
此生我占了你的缘。
对你不起。
若真有下辈子……
我来还你。”
一语花落,依靠在向渊胸口的花烟罗怦然化作无数光点,散落在灵魂空间之中。
……
外界,巍然屹立宛如天穹支柱的年轻人王本体突然睁开双眼,两道金光奔涌而出,化作无数光影奔走,玄妙磅礴。
在生死之间游走一趟,如今重新归来,向渊目露沧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
那里有一块被烧的破破烂烂的红盖头。
而它的主人早在向渊苏醒之前便被孽缘情丝的反噬化为了虚无。
握紧手里的红盖头,年轻人王微微摇头。
“若真有下辈子……
本王等你来还我。”
砰
冲天而起,年轻人王振翅离去。
……
正明五十三年
南吴国在国都被毁之后,国土迅速被人族大军收复。
用时仅仅只用了不到两个月。
而促成南吴国的抵抗力量如此迅猛崩溃的,除了国都被人族人王斩首毁灭。
同时也因为南吴国境内大量妖魔突然出逃。
没有了这些世家妖魔的协助,仅凭南吴国军队和妖人府,根本无力抵挡人族大军的铁蹄。
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大梁,南吴两国沦陷,陵泽江以西的土地上,便只剩下辽白一国。
在两位盟友的前车之鉴下,辽白国国主无奈投降,放弃了一切抵抗,欢迎人族大军接管整个国家。
并明言,只要人族不伤害他们的性命,整个辽白的妖魔都可以接受人族的差遣命令。
面对辽白的高度配合,人族非常顺利,不费一兵一族的接管了整个国家。
并在理顺了国家体系和将所有妖魔暂时收押之后。
立刻翻脸。
辽白国都,披头散发的辽白国主一脸狰狞的望着上方端坐在黑木王座上的年轻人王。
咬牙切齿,愤然大吼:“你这个背信弃义的人畜,你明明答应我了,放我们一条生路,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骗我!”
大马金刀的靠坐在王座上,向渊平静看着下方歇斯底里的辽白国主,淡然开口。
“兵不厌诈。
本王若不答应,怎么能不损一兵一卒的拿下你这辽白国。”
被向渊理所应当的回答气的吐血三升,辽白国主悲愤怒吼。
他原以为投降人族,能够为族人求得一条用尊严换取生命的路。
可没想到……
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一脸漠然的魁梧男人,辽白国主此刻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咬下他两口肉来。
“行刑。”
无视那要生啖其血肉的眼神,向渊一声令下。
场下被镇妖锁封禁了一身血脉之力的众妖魔开始凄惨哭嚎。
在他们身后,手持斩妖刀的刽子手一脸杀气,听到人王下令,随即高高举起了手中雪亮的刀锋。
唰
雪刃落下,霎时间遍地鲜红,酋首滚落满地。
一具具无首身躯无力倒地,漫天的哭嚎声在这一刻彻底平息。
而辽白国都上演的这一幕,此刻在整个辽白国的各大城市都在一同上演。
假意招降,实则绝命扣押。
自小就体会过妖魔无情,是人族为畜的向渊,怎么可能会接受妖魔们的投降。
留着这些人面兽心的东西,只能是养虎为患。
早杀了,早解恨。
至于所谓诚信……
嗬,战争从来不以品格论成败。
更何况还是种族之争。
收复了辽白后,东土大陆陵泽江以西的这片土地便悉数归于人族之手。
带兵征战将近三年的向渊,也终于能够卸下甲胄,休息一些日子。
……
素雅清净的一座别院。
竹海沙沙作响,空气中透着缕缕清香。
盘坐在一片草地中央的向渊眉心透着淡淡金光,清晨草木之间弥漫的一层雾气,在其面前缭绕晃动。
静坐片刻,向渊眉心中微微耀动的金光突然离开了他的身体。
金光凌空悬浮,仿佛一颗神庭降世的星辰。
金光独悬,那些悬浮在向渊面前的雾气立刻攀附过来。
呼
一阵凉风吹过,竹叶飘然而落。
雾气以金光为核,竟凝聚成了一具惟妙惟肖,颇为真切的人形。
而这人形的身体样貌都与一旁闭眸盘坐的向渊,一模一样!
活动着自己由雾气组成的手脚,“向渊”微微点头。
“这就是显神境的神妙,灵魂强韧,不用灵壳保护,也能随意离体,不会被轻易损伤。
而且还能够借助外物凝聚出实体来。
修行至极致,搬山移海,挪移陆地,当也不在话下。”
花烟罗临死前,将自己一生修行的灵魂力量悉数灌注给了向渊。
两人命缘相合,灵魂也因情丝咒的缘故不会相互排斥。
得到了花烟罗海量的灵魂之力灌注,向渊不仅将燃烧的灵魂悉数补全,甚至还因此一举突破了灵壳境。
达到了灵魂境界的第四重显神境!
有人来了?
显神之体下,向渊的精神力感知范围扩大了许多,原本以他二十五重灵壳的精神力。
最多还能感应方圆五十里范围的动静。
而显神境的灵魂状态,却将这个距离,翻了一倍。
散去了显神之威,灵魂重归本体,向渊缓缓睁开双眼。
不多时,如小山般踏着轰隆步子的王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三年军伍,带领最彪悍凶狠的瀑杀营,让王柏一身杀意浓郁像是要滴出血来。
毫不收敛的情况下,隔着百米,一记眼神就能吓死活人。
“向王,你要找的人,我们给你抓回来了!”
隔着老远,王柏就嘿笑的大喊着。
听着那破锣嗓子的大叫,向渊无奈摇头,随手一挥,武道真意凝聚出一个小拳头,砰的一下砸在了王柏的脑门上。
“小点声,房顶都快被你震塌了。”
咧嘴揉着脑门,王柏脸上挂着浓浓的笑意走上前来:“向王,那老家伙被我们给抓住了,你现在要审吗?”
“这么快就抓住了?我可记得你前两天还跟我说,迟了一步被他又跑了,这回怎么效率这么高。”向渊道。
“还不是那老家伙自己慌不择路一通乱跑,正好撞见了压运物资的武俑大人,被其当场擒下。”解释了抓住口中之人的原因,王柏接着道:
“那老家伙被我们抓住之后,嘴皮子溜极了,一会说能帮我长生不死,一会又说能招来阴神大军,把我们赶尽杀绝。
不过在我细心的劝说下,他现在可老实多了。”
“劝说?确定没动手?”似笑非笑的看着王柏,向渊可是清楚自己这兄弟是什么货色。
他要是能好好劝说的主,那就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被向渊一提,王柏嘿笑不语,答案显而易见。
……
跟着王柏来到了一座钢岩打造的牢房里,向渊见到了被他下了追杀令,活生生逃了两个多月,却还是被抓回来的囚犯。
曾经的白银教总主教空沧海。
时过境迁,当年空沧海不放在眼里的渺小人族,如今已经成为了连大妖岭都要给面子的人王。
被打断了手脚,浑身插满了封缚力量的铁棒,生不如死的空老,跌坐在牢狱的阴暗角落。
看到向渊来了,也只是抬了抬眼皮,一言不发。
咯吱
牢房门打开,向渊迈步走到了沦为阶下囚的空老面前,眼眸低垂,透着淡淡的深邃威严。
“别扛着了,说出来,本王饶你一命。”
“饶我一命?坑杀辽白全国妖魔的您,我还能相信吗?”凄惨一笑,空老吃力的抬起头,沙哑的嗓音透着一缕轻蔑。
“你可以选择不说,本王已经从祭兵城调来擅使惑心妖魔兵器的专业人士来。
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面无表情,向渊一语击碎了空老最后的得意。
面色一僵,没想到向渊会如此果决,空老的眼神出现一丝慌乱。
看着向渊转身就要离开,这位白银总主教连忙开口:“等等。”
砰
牢房铁门被重重关上,成了对空沧海的最后回答。
阴暗昏黑的走廊里,听着背后声嘶力竭的大叫,王柏瞥了一眼身旁毫无反应的年轻人王。
“你这次过来,就是专门调戏他的吗?”
“不全是,他要是肯说,我也省了一重功夫。
可他自己不珍惜,就怨不得旁人了。”
错失了摆在眼前的机会,空沧海原本已经跌入深渊的心灵,再次遭受一次沉重的打击。
差点就憋屈的死在了牢里。
三日后。
一目十行的扫过空沧海吐出的白银教详情,向渊缓缓放下手里的册子,眼神流露几分神光,神情有趣,手指敲打着椅把。
“这个白银教的教主……有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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