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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年代农场主
村里人的这种心态就好像以前难兄难弟,大家一样穷,现在有一个兄弟陡然发达了。其他人就开始各种比较。越比较越窝火。怎么想都不可能心平气和。
和刘红霞一块锄草的妇女撇撇嘴,说:“以前就是个当丫鬟的,她还把自己当什么人呢?现在一阔气,恨不得头都挂到天上去了。”说完,一双眼睛在四妮儿身后毫不避讳的打量。末了,还补充道:
&前穷的时候乡里乡亲没少帮衬。我还借过她锄头哩。现在转眼发达了,就不把人放在眼里了。”说这话的人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好像真的看到钟家夫妻两个眼高于顶的样子。
后头又来一个人说:“听说这小舅子挺有能耐的,把钟家两夫妻都弄到城里去了,还是工厂上班!”
&那不是吃上商品粮了哟。”
话茬接过去,一圈妇女们热络的相互攀谈起来。渐渐话题就移到了城里招工的工厂上去了。现在工厂当工人是最吃香的。不用风吹日晒,一个月少则十五,多则三四十都有。是顶好的铁饭碗。要是有哪家女儿在工厂上班,哪怕是个学徒工,也是让人眼热的条件了。男人在工厂上班,那就是香饽饽。
吴老爹推了一把干活的吴苗苗:“你不是总和钟家那几个混在一起。也不知道去问问,听说他们就在镇上五金厂!那可是大厂子,你不去问问人家什么时候招工,有什么条件。”
他又说:“...你不问,别人就问了!万一工厂真的招人哩?”
吴苗苗拉着妹妹吴小禾,臊的满脸通红。两家关系好,你来我往相互帮衬也就算了,就吴,钟两家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她爷爷还惦记着捞人家好处,占别人便宜呢。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她嘀嘀咕咕的说:“问了咋样?工厂招人也要有文化的。咱家又没人读书!”
吴老爹一拍大腿,指着吴苗苗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我说你呀,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在他看来,读不读书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认得几个字么!没看到报纸上那些白卷英雄。人家大字不写一个照样是风云人物。
他老吴家根红苗正,三代贫农,这么好的出身,做什么不够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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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吴老爹还沉浸在自我畅想中。那头钟老爹突然问起来:“伟华,今年你就七岁了,也该念书了,等过了秋收,爷爷就送你去念书好不好呀。”
他搂着金孙子,满脸期盼,神采奕奕的说。这话并没有给伟华回答的机会。他一项只有点头的份。况且钟老爹最大的心愿就是让孙子读书,读成文化人。给老钟家争光。(至于大妮儿几个算是附带的)
四妮儿听到这话,心里算了算。今年她和伟华都虚岁快八岁了。按照正常入学年龄来说,已经晚了。
但是依照村里娃娃念书的年龄,他们算是早的。
伟华囫囵点了点头,钟老爹长吁一口气,像是完成心愿似的,仰着头往椅背上一靠。半晌后才想到一旁的四妮儿,他犹豫了片刻。好像在权衡利弊。但是家里现在是大小都在念书。没理由让最小的孙女在家烧火的道理。
要是家里还没有两个在工厂上班的人。钟家不可能负担得起五个娃娃念书。在钟老爹原本的计划里,是准备让今年大妮和三妮儿不念书了。回家种田。至于二妮儿,钟老爹觉得她有几分聪明,读下去说不定还能读出点名堂来。
但是现在家里条件好了,他就犹豫了。大妮这样子.....读到初中。也费不了多长时间。拿个初中文凭是最好的了。(现在工厂招工要求是初中文凭。)
钟老爹立刻拍板决定了。
他把这个决定告诉了镇上的钟父钟母,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同意。两个孩子是该去念书了。连胡庸城听说了,特地买了文具送给他们。钟母远在宝塔镇,听到公公的主意后,只模棱两可的点了点头,她现在一心扑在工作上。对两个孩子的关注少了许多。
她有十多年没碰书本纸笔,连握笔的感觉都忘光了。
这里一切都是生疏和困难重重。钟母怕让别人知道是走后门走关系进来的。每天恨不得三班倒,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熟悉工作上面了。工厂里每天都是新鲜的面孔。机床哼哧哼哧的运动。等过了一阵子,她仿佛适应了城里的生活。充裕的衣食填补肢体上的不适应,内心的陌生感也渐渐消失。
钟敬贤变化很大,他吊儿郎当的模样是骨子里的。至少衣服体面了,人看上去像模像样了许多。等到城里,见过世面,他这才知道之前混的有多狭隘。
村里抽烟最多抽一毛八的红塔山,喝得是五谷杂粮酒。面对的不过一亩三分地。抬头是太阳,低头是红土。闲聊内容不外乎村里村里村外。
城里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工厂偶尔有“空降兵”,但是少有男的落在财务部。这个部门是在行政部下面。他来之前总共三个女同事。好不容易来了个生面孔,这下就热闹了。部门领导不经常在办公室,在他没来之前,这里还有个副主管的空位。
胡庸城没乱出主意,他还是安排钟敬贤从学徒开始做起。(学徒不是车间学技术的工人,而是一种职位。就像是后世的试用期。)
钟敬贤文气俊秀的模样迎来了市场。他很多年没碰计算,但是算盘却打得很利落。
财务部姓林的女同事称赞说:“新同事这算盘打得不错,咱们办公室工作好几年也就这个水平啦。”
如果四妮儿在,她肯定会惊叫的认出这个人最开始在她手上买东西的林家夫妻。
林嫂子喊钟敬贤小钟,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财务部这边也聚拢在一个桌子上,偶尔也有其他部门的同事插过来,都是和财物几个人熟悉的朋友。工厂中午有一个钟的用餐时间,钟敬贤无意就说起了家里的五个孩子的事情。
他张口一说。在场女同志不约而同的说起育儿经来了。林嫂人员交际广,吃个饭都能呼朋唤友,说话响亮,没等他饭吃完,周围一圈的同事都知道了钟家的人员情况了。
难道只有农村才孩子多么?城里也是一样。多的是生四五个,少数也有生七八个。
林嫂说:“像小钟这样才好,五个儿女多有福气呀。要我说。今年不是开始什么计划生育了?早知道有这回事,前年就该再要一个的。”
部门另一个瘦脸女人搭话:“可不是。你家就一个囡囡,孩子没有伴玩。不就嚷嚷要个弟弟呢。”
钟敬贤听了,脸上端着笑容,心里却已经开始不耐烦这些琐碎了。他手一动,摸到了裤兜里去。烟盒在布料勾勒出轮廓。他指纹摸索到边缘,烟瘾就上来,夹着烟跑到门外,找了个花坛角落蹲着狠狠抽了两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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