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贼心虚?皇后殿下何出此言认为我高长恭需要避讳着皇后您?长恭是质子,可不是后宫嫔妃啊!”
子莫挑了挑眉毛,一身凛然说道。
阿史那看着这人的倨傲神态,就气得咬牙切齿连着脸色都变了。
不是后宫嫔妃?可是却把陛下的心圈得紧紧的,这是在嘲讽她们这些眼巴巴盼着陛下垂青可却无计可施的女人吗?!
指尖狠狠地掐进了掌心里,阿史那从未对谁这般嫉恨过,但是高长恭绝对是个例外。
这人便是甘心做个恃宠而骄讨好了陛下便洋洋自得的男宠也就罢了,偏要这般一身傲骨地如此凛然之态,似乎并不摄于她的威严,且也没把陛下放在眼中!!
如同他才是凌驾于这场荒诞闹剧的掌控之人,陛下,也被他迷得团团转了失了控制,对他言听计从了。。。。。。因此,连堂而皇之地白日宣淫都是有恃无恐?!
本不该如此冲动的,但是阿史那憋在胸口的怒气便是喷薄而出,这未央宫当真容不下这样的一个高长恭!
“呵,不是后宫嫔妃便可对本娘娘无礼了?高长恭,这是大周的后宫,本宫是一国之母!本宫说你形迹可疑做贼心虚难道还有错不成?
你说,方才是与谁在此处偷偷幽会呢?你到这大周皇宫到底是何意图?!”
子莫不想与这皇后娘娘大动干戈,然而这人面目狰狞仿若与之前判若两人。惊讶看了看她,知晓也是因为宇文邕,她才会在此与他争锋相对。
她对宇文邕看来用情很深,突然冒出了他这样的一个人,便是失了常性也是情有可原。
子莫在心中叹了口气,何苦如此?她这样为难他,于这混乱局面未有丝毫裨益。
“娘娘说得没错。您是大周皇后,可也不可信口开河污蔑于我。无凭无据,如此说话,到底是失了国母风范了。
请娘娘息怒,长恭告退了。”
子莫还是决定退避三尺,他从来没想过要横亘在周国皇帝和皇后之间,然而到此地步,他实在情非得已。
面对这皇后娘娘,他如何说?
道歉赔罪其实都是不伦不类,万分窘迫。没想到他堂堂兰陵王,会遇到这番景况!
可悲,可笑!
子莫觉得无处容身,索性越过阿史那皇后的身侧,快步离开。
可他未料到这皇后陛下乃是堂堂突厥公主,性子本就刚强,他方才的眼神带着些怜悯,真是火上浇油让这阿史一股恶气上了心头。如是烈火烹油,阿史那本还尚存的理智啥时被妒忌和愤怒焚化地一干二净。
“你给我站住!”
阿史那咆哮道,她痛心疾首。这后宫中,竟然所有人都不把她当回事情!
陛下无视于她,现在连着这质子都敢如此轻蔑待她。
韦孝宽大人说得没错,这高长恭在未央宫一日,这大周就没一日太平!陛下已然是非不分,沉迷在这人的美色之中,只是听到要把他送出宫都能惹得皇帝龙颜大怒好几日都不曾召见于她,这人,如何还能留得?!
阿史那眼睛一红,她觉得如若再这样下去,这大周必是大乱了不可!
分明那燕王慕容冲与这人一同离席消失了许久,如此想来这齐国倒是一箭双雕之策了,用这高长恭是要迷惑多少君王?!
卑鄙无耻!!
皇后殿下自小便是长于突厥的大草原上,她若是起了杀念决定要一不做二不休,定也不假他人之手!
她便是和这祸害同归于尽也是好的,让陛下恨她吧,总好过让这人如鬼魅般笼罩在这大周皇朝的上空,给这千秋基业笼上阴影。
阿史那如此想着,便一咬牙猛地朝着子莫的后背撞了过去。
本来这女子并没有太大的力道,可这皇后殿下善于在这草原上骑马打猎,如何都比这中原女子体格强硕些,此刻又是拿着子莫当做不世的仇人,这力道,带着咬牙切齿的狠劲。
子莫在前面走着根本毫不提防,他哪里会想到这周国皇后竟然决意到如此地步。
这样的血性女子他平日里该是很敬佩的,可哪里想,今日里他便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了
一国皇后竟然想要和他拼命,子莫决然没有想到,更没有任何防备。
本可以阻住这女子的推撞,哪里想这清凉殿的地面上竟精致地嵌上了卵石,等他猝不及防地回头转身,阿史那已然拉着他往那内湖跳去。
子莫看着这个烈性女子,目瞪口呆。被牢牢环住了身子脚下生滑便被扑向了水里。
竟然到了如此地步,她爱宇文邕到了如此地步?!
在掉入水里的电光火石间,子莫都怔怔地看着这个女子,她若是与宇文邕举案齐眉也是极好的,这周国有这样的皇后定也是所向披靡。
可惜。。。。。。为何要将他这样的人放到这眼里容不下沙子的皇后殿下面前,痛,他何尝不是?
“啊!!!!!救命啊!!!!快来人啊!!皇后娘娘和长恭殿下落水了!!!快来人啊!!!!”
噗通一声巨大的水花飞溅,子莫仿佛听到了水上面那尖厉的婢女的高声呼救声。
这内湖乃是未央宫圈了天然湖泊依着地势凭殿建造的,看着像是摆设,其实甚深。
阿史那也是知晓这点,才会拖着他一起下来的吧。
一国皇后,何至如此?还不情深蚀骨?
子莫滑入水中,喉头发出咕噜噜的声响,湖水一股脑灌入他的嘴里鼻子里,这溺水的感觉当真毫不陌生。
想想,他便也是溺水过好几回的人,每次过后都说自己要去学着识水性,可每一次都付诸行动。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他便马不停蹄没有歇下过,所以,这次他还能大难不死吗?
肺里似乎灌满了水,让他痛苦不堪,呼吸不能。
身体不停往下坠落,子莫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在波浪中犹如海藻般浮动,眼皮越来越重,而身子却轻如鸿毛。
阿史那竟然到了水中也不放开他,即使像失了意识却已经紧紧地抓住他往湖底沉去。
没想到他高长恭竟然会被周国皇后记恨如此,若是真的死了,倒是贻笑大方了。明明可以死于沙场上名垂青史的,却不慎与一国之后同沉在后宫的湖水里,不知道后人该如何说道。
子莫无力地勾了勾唇角。沉到了湖底,眼前开始发黑,模糊了一团。
万籁俱寂,他的耳边听不到任何声音。
对了,天上有条长河,叫般若河,所有的污秽之物三千烦恼落入那河水中都会化为尘埃,荡涤消散地一干二净。
他这般死去,等再睁开眼睛,是不是可以忘掉这一世的苦痛纠葛,洗去了荣辱悲伤,又有了那赤条条来赤条条走的恣意洒脱?
子莫不知道。
他更不知道那般若河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还有,很远很远的琼宇楼阁,仙气缈缈,白鹤翩然跃动在水面上,他不知道。。。。。。
子莫沉沉地昏睡了过去,就躺在那深深的湖底。布满青苔的湖底突然发出一阵红光,弥漫湖底。
那芒光自子莫的腰封里挣脱而出,是凤凰泪显了灵通覆于他的上方。
一道流光带着子莫的魂魄冲出湖底,扶摇直上,子莫觉得他像是乘坐在一只巨大的鸟上,那鸟展开翅膀便是直上九霄。
周围烟云缭绕,恍恍然不知道这是何方。眼前斑驳刺目又是哪一年的岁月流光。。。。。。
“师父,师父?你醒醒了啊,你怎么样了?”
他听到耳边有一少年呼唤的声音,声音断断续续,抽泣着,像是在哭。
眼皮的确是重,好半天才慢慢睁开了一半。
这是哪儿?
挪移了一下视线,他的床前跪着一个十七八的少年,眉目俊美,虽稚气未脱,可却别有一番风骨。
“师父,你终于醒来了啊!真是太好了!你都昏睡了二十四日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快要急死了!”
那少年一看他醒过来了,又是笑着又是忙着擦眼泪,明明都是个大孩子了,却依然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彦儿啊,我们这是回紫薇宫了吗?我只记得在江南遇到妖邪的事情了。后来如何回来的,还真是全然不知。”
他叫纪尘,是清微天紫薇宫的主人,九天之上的紫薇帝君。
这是他的小徒弟楚彦,是个凡人,本想带着他去凡间做功德帮他修满了功德簿好封上仙之位的,没想到他这个师父看起来倒是拖了后腿。
楚彦听了擦了擦眼泪,并不敢看他,讷讷说道:“是,那妖怪打伤了师父,徒儿也差点死在他的手里,后来九死一生才带着师父回了天上。幸好师父醒过来了,不然徒儿我当真万死难辞其咎。”
楚彦说完,跪着后退了些在他床前重重磕了个头。
“别自责了,倒是师父没有算准时候,没想到竟然在那日失了仙法害你也差点遭殃。”纪尘安慰徒儿道,看到小徒弟的胸口处似是打了厚厚的绷带,眉头一皱,问道,“你受伤了?过来让为师看看伤得重不重。”
纪尘朝他招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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