兲荒 无关正文散稿-章节1+2

    －－－1：横渡－－－－

    这里是无尽的汪洋。－

    透过昏暗的海水，前方是一面刀削般的石壁。海底的大峡谷，谁也不知它连向哪里。－

    再走近一些，石壁上开始出现不寻常的东西。一双石腿，紧接着是沙砾掩埋下的双臂，终于，一尊巨大的石人出现在眼前。－

    仿佛已存在了无尽岁月，上面挂满了各种深海的藻类。藉着水母等发出的微弱萤光，可以看到这座沉凝而内敛的石像已有多处破损。但是每一处断口都长满石锈，年代久远，饱经沧桑，仿佛古老的铠甲在诉说它的荣耀。－

    在这尊石像前，此刻正站立着一个高大的男子。虽然他比起伟暗的巨人石像小了不知多少，但那股含而不露的气势，让他一点也不显得卑微。－

    他负手而立，双目微闭。背后一柄巨大的铁剑，寒光流转。他任长袍在水中摇摆着，自己却纹丝未动。也不见他体表闪烁光华，也不见他祭有何种灵器。只是立身在那里，便感觉与那方天地融为了一体，稳如泰山，不可撼动。－

    “想来，你就是毗湿奴了。”他声音平缓，似是自言自语“那么，你的遗愿交给我了。”－

    说着，他探出一只手。这只手并不粗糙，反而晶莹圆润，与想象颇有出入。他将手举到与胸齐平，缓缓张开了五指，抬起头来，以闭着的眼睛与石像对视：石像的双目也是紧闭！－

    “现在，得罪了：护持之神。”突然，他猛力握拳向后虚拉，一抓之下仿佛整个海峡都是一暗，竟是将光线也攥取了！－

    “嗡~”伴随着急促的颤音，一圈圈涟纹扩散开去，将那些石苔绞成齑粉，露出下面透着淡青色光泽的石质。－

    但是当一切平静下来，那尊石像却毫发无损。男子皱了皱眉头，就算以他现在的力量，恐怕全力出手也未必能有建树。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接着直接睁开了他的眼睛…－

    “轰~”仿佛一扇尘封的大门被推开，无尽的星辰浮现在他的身侧。仔细一看，那些星辰全都在爆炸，全都在毁灭！周围的虚空如镜片一般支离破碎，数以亿均的海水不知随着空间的塌陷与溃灭而消失在了哪里…－

    而也就在他睁开眼的刹那，那尊巨大的石像也霍地睁开了那双巨大的石眸！－

    湿婆之眼与毗湿奴之眼的对视，让世间万物都归于了极静。这时与空的两大司仪，这毁灭与护持的对立神系，让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扭曲…－

    不过，这一切在外界看来只持续了一瞬，因为外界的运作仍需要时间来维系。与这两双眼的第一次对视不同，这次并没有毁掉小半个天界，便已分出了胜负。－

    人类男子一动不能动，被那双巨大的毗湿奴之眼中流出的光华禁锢，在那双巨眼中，他看到了诸天万界，他看到了过去未来：这是两双眼睛共同看到的，就象两面镜之中的无穷投影…但随着那双巨眼缓缓合上，他什么也看不到了。他的身体越来越灰暗，不再具有鲜活的色彩，他的心脏也越来越冰冷，最终停止了缓慢的跳动…－

    “刷！”突然，他的眼中亮起最后一抹神彩，从向巨人还剩一线没有合拢的双眸，留下一具冰冷的石化躯体坠落无尽深渊…－

    终于冲进了那双巨眼，他感到自己看到的景像越来越多越来越快，强大的元神似根本不能处理，也不能抵挡这些信息的注入。他的意识越来越混沌，似要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他苦苦支撑，可惜连可以咬的牙齿也没有了。多少年了，多少年没有感觉到这种无助了…－

    这是他在意识彻底泯灭在这个世界最后的思考，面对那海量涌入的信息，他的回忆却神奇地守住了一片净土，没有被那狂风骤雨般的十方三世所淹没。－

    直到他的意识彻底消失，这双巨目才又缓缓睁开，暗淡一片，只是偶尔从石料底部透出一两点淡淡的青光。－

    一声低沉的叹息，传出好远…

    －－－－2：转生－－－

    “快，快扶你娘藏到井里去…”张家家主对他的儿子分咐道“千万不要出来！”每个世家都是江湖上混过来的，哪能没有几个仇敌。所以像这样的暗室与秘道，多少都会留几个：当然，这种斩草除不了根的事情发生得多了，别人都会有所警觉。所以张家的这口井并没有与外界相连，出口与入口同是那颗井眼。“不要罗索！”－

    张家的长子也不过十五六岁，次子还在张夫人隆起的腹中。算算时日，也差不多就在这几天了。他嘴唇动了动，终还是没有多说。他娘快要生了，得有放心的人照顾。而且以他的力量，虽说在镇上还过得去，但是和外面那些杀星相比…想到外面那些人，他的双眼就一片血红。象这种事情，就算杀了全镇的人灭口，‘天’也能查出是谁抢了他们的东西。他最后又回头望了望他的父亲，奔向了后院…－

    井中已有八九人，全都是些老弱妇孺。其中有些是张家其他两兄弟的妻小，他们那两脉人丁兴旺，自己的秘室已经满了。－

    “娘，有这么多婶婶在这里，让我去帮爹吧。”他实在忍不住，相比藏在这里苟活，男儿宁愿死在战场。－

    “以前做这扇石门的时候，为了安全，石门一旦关上，便要十日后才能打开。现在，你哪里还能出去。”一名老妇出言，她在旁系中算是地位很高了，连家主都要喊一声姑婆，平时小辈都直接叫她祖宗。－

    …－

    而就在此时，外面的打斗已经停止。这几个小世家所谓的强者，除了少数几人外根本连挣扎都没有便已伏诛。－

    “哼！”其中一人望了望尸横遍野的小镇，突然用力一跺！一道肉眼可见的涟漪在空气中一闪而没，接着以他为中心土石如波浪一般上下起伏，传荡出去数里远，覆盖了整个小镇。镇上所有房屋全部坍塌，就连那几米厚的城墙也倒了一大段。很多躲在暗处的人当时便七窍流血，被震裂了内脏。而张氏所藏身的那口井，也被土石掩埋了起来，他们被困在了里面。－

    “找到没有？”－

    “没有，大人。可能那颗龙珠被妖物取走了，刚才来的路上妖气很重…”一名书生打扮的随从上前，任谁看外表也想象不出他大开杀戒时的样子。－

    “找，掘地三尺！”那名大人显然很不甘，一粒趋近大成的龙珠，龙族以性命温养千年。就算凡人掌握，也可水火不侵，蛇虫莫犯；更是可以延年益寿，祛病强身。至于修士，则价值简直不可估量！如果他得到了，将直接省去两个甲子的苦修，只需数年便可炼化，一举栖身于绝顶高手的行列！要知道，如果再无精进，他最多还有一个甲子的寿元便不得不抱憾而辞。“必须给我找到！”－

    这时一名女子排众而出，她身披轻甲，腰悬长剑。步履沉着，英姿飒爽。看年纪不过二十七八，刚才她没有动手，也没有说话。想来与刚才那名书生，身份又有不同。他皱了皱眉，对那位大人道“下次出门换件衣服，免得滥杀无辜。”却是命令的口吻“还有，‘天’的人马上就要到了，到时候我可不会管你们的死活。”－

    臭娘们，在老子头上洒野！…不过虽然这样想，那位大人也只得沉着脸命令撤退。虽然这些人马是他的亲卫，对他忠心耿耿，但是他自己便是朝廷的人，自然明白跟朝廷作对意味着什么。更何况，以对方的实力，根本不是他们人多就能改变得了什么的。－

    一队人马很快便没了终影。在这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几路人马，在检查过此地的尸体后，又都头也不回地离去，一句话也没有说。－

    一天后，弥漫在此的杀气终于散尽，开始有食腐的乌鸦降落于此，死气沉沉的小镇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

    此时，在张家的水井秘室中，却为乌鸦们刚得到的馈赠起着争执。“这条死鱼是我在刚进来时捞到的！”一名小孩在自家大人的怂恿下大声地囔囔着，并耍出了小孩惯用的哭腔。“你们不能抢我吃的！”他向周围平时疼他爱他的婶婶们又哭又叫。－

    但是，与平常不同的是，这些婶婶们此刻却无比冷漠。轻瞥了眼他的家长，一名中年美（有病吖，这都要河蟹？）妇从他手上将死鱼夺去。也不理会他耍赖般的哭嚎，神色冷峻，一言不发。她接过鱼后，便藉着油灯昏暗的黄光，就着几片未被倒塌的石门压住的菜叶做起了鱼汤。因为没有柴火且空气流通不畅，用内力煎汤倒是目前少数可行的方法。－

    “子…子茵，不要为难小韬了。他不过是个孩子，不能让孩子饿着了…”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却是张家家主即将生产的夫人“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吃…”一听这话，那名叫小韬的晚辈哭得更加来劲了。子茵却是没有理会，搽了搽额上的汗珠，一脸疲惫地将石盂递给了旁边的另一名稍微年轻的妯娌。看石盂上粗糙的打磨痕迹，如果不是远古传下来的石器，那就是趁做的了。－

    “够了。”一直闭目垂首，仿佛坐化的老妪终于开口。声音苍老而威严，根本不需要多重的语气便让人不由自主地颤栗。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股压抑的氛围在狭小的密室内回荡。－

    “你们还有没有把我这把老骨头放在眼里？张家的男人是死光了，那也不差这一个。李氏，你和小韬，以后都不用姓张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扑嗵、扑嗵，在她的面前数尺方圆内跪了一大片，就连有孕在身，即将临产的张夫人也在她儿子的掺扶下艰难地跪倒在地，一脸惶恐。－

    “老祖宗，这可使不得啊…”“韬儿他还年小，当不起这样的大罚…”“以后好好教导，这毕竟是我张家的种啊…”众人全都哭谏，而老妪却是又闭上了双目，能活这么大一把年纪，自然得涵养精气，滋补元性。－

    李氏一脸茫然，精神恍惚。她本是镇中另一大户李家的二小姐，从小娇生惯养，受到的教育也尽是些琴棋书画，风花雪月。虽说也明一些大理，却在这个结骨眼上一心只想到不让自己儿子饿死，哪知竟是这样一个结果。－

    听到老妪又传来一声冷哼，她番然醒悟，最后深深地望了儿子一眼，凄然而决然道：“韬儿毕竟是张家的血脉，念他年幼无知，恳请老祖宗法外开恩，不要交他武功，只让他在张家做一个下人，给他一条活路，这一切过错都由我一人而起，求您让我一个人承担…”说着，她向着老妪连磕了三个响头，额上渗出点点血迹。“求老祖宗成全！”说着，起身径直撞向旁边的石门。尽管周围尽都不忍，却不敢出手相救。在这里，只有老祖宗亲自出手，不然谁也不敢放肆。不过如果老祖宗出手相救，便也意味着她同意了收回成命，想要重振家风的第一次雷霆手段便出师未捷。－

    “轰~”整个石室震，伴随着李氏被满血线的躯体无力地滑落在地，一抹触目惊心的红盛开在厚重的石门边缘，妖冶而神秘。鲜血染红了她的双颊，在高挽的发髻下渲染出朵朵桃花。身上裹着的长袍鲜艳明目，一双绣花鞋梅瓣点点…此刻，在她一生中除了出嫁那天晚上，她第一次如此美丽…如果，这也算她生命的一部分。－

    “娘！呜啊～”此刻，从老祖宗开口便吓得连哭都忘记的张韬终于回过神来，这一次，他哭得撕心裂肺…－

    轻轻抱开在李氏渐渐冰冷的尸体前抽咽到昏迷的张韬，子茵接过了石盂。看到张夫人虚弱地微张着嘴，似又要拒绝。－

    “把它吃了，否则李氏死得不明不白。”这时，老妪说了第三句话。－

    张夫人不敢违逆，只是叫子茵给小韬也送去一些，却没看到在老妪说话时角落里那血红的双眸…－

    子茵也心有愧疚，见老夫人未反对，便把鱼头剔给了张韬。见张韬在这种心情下还能吃鱼，她摇了摇头，眼中闪过的晶莹不知是怜惜，还是替自己的姐妹叹息…－

    “咳…呕…”突然，传来了沙哑的咳嗽声，密室中的人除了张韬外全都一脸焦急地看着张夫人。－

    “难道是被鱼刺卡住了？”“不对，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咽住了！”“快用内力逼出来…”“不行，会伤着胎儿…”几人手足无措，全然不知鱼汤里藏着什么东西。而就连老祖宗也站起了身来，亲自上前探查。但在将手放在张夫人脖子上细心感应后，她却手指翻动连点周围几大穴位。然后一挥手将那个不明物体打入张夫人腹中，不动声色地左会了原位。“妖丹！”她心中翻起了滔天骇浪，不断地权衡这究竟是福是祸。“既然都教她吞了下去，想来是天意如此。”她最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但眼中的忧色却丝毫未见减弱…－

    而此时的张夫人，却是另一番奇妙的感受。那物始一入腹，便感觉四肢百胲皆舒泰无比。一股股精气时而清凉，时而温厚，交替冲刷着她因怀孕而日益亏空的躯体和因不能运功而渐趋堵塞的经脉，膻中穴内仿佛一扇神秘的门户被推开，源源不断的灵气从未知的永恒被接引而来，浇灌她的全身－－－竟是有了炼气化神的征照！－

    而后，所有的精气如百川归海，裹着气海内一粒拇指大的“丹”缓缓迁入檀中，滋养脏腑。而那粒金光灿灿的珠子，却象是受到了召引，来到了气海边缘。靠着那有节奏地痉娈着的子i宫壁，一闪而没。－

    “啊～”－

    “怎么了子兰？”“姑姑要生了！”“快准备热水…”“大公子一直在准备…”密室内一片慌乱。子茵焦急地忙着指挥，听名字她和张夫人似乎是亲姊妹。－

    “终于要出生了吗…？老妪低吟，她在期待着更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