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仪倩的神色凝重起来,以红云的性子,不会轻易把话说得这么满,除非她有十成的把握。
不是府里的人,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外头与平王爷府不对付的人。再想一想平王的背景,该死,李仪倩心里咯噔的一下,不会真的上演“九王夺嫡”的戏码吧。这可和内宅几个女人之间你撕我扯的,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内院宅斗,最坏的结果,无非是被罢黜正妃之位,送去庵庙或者被禁锢,李仪倩觉得,凭借娘家的势力,应该还不至于如此。可若是牵扯皇位之争,完蛋了,除非是笑到最后,否则,凭你逃到天涯海角,估计也是被追捕通杀的命。
“红云,就算内院里的人武功不可能比得过青云,可是这是王爷府,王府的亲卫队里总也有藏龙卧虎的吧。”李仪倩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红云坚定地否决了,“王妃,王府的亲卫是王爷一手创立,多年来跟着王爷沙场杀敌,个个对王爷都无比忠诚,不可能有异心人。再者,这些亲卫,平时也绝无机会与王府内眷们接触的。”
红云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那说不定是有人特意从外头请来的?”李仪倩仍不死心。
“王妃,能请得起或者养得起这种高手的,也不是普通人家。咱们府里那些夫人们,以她们娘家的家势,没有这个可能!”紫云再上来泼一盆冷水。
“我知道了,知道了!”李仪倩抱着头嚷起来,“你们就是硬要把这么残酷的现实,血淋淋地摆在我面前!就连一点点幻想都不肯留给我!”
红云紫云面面相觑,念及自家王妃今日的表现已属超常发挥,现在就算倒退一些,也是情有可原。
终归现实是残酷的,李仪倩再怎么接受无能,怨声载道,也只能聊当舒缓压力而已。“红云,你给我好好说道说道,你家王爷,平时和父皇、太孙还有那个什么宁王,都有什么过节?这梁子是怎么结下的?”老办法,还是先了解前因。
红云紫云疑惑地对看了一眼,狐疑地回答,“王妃,王爷一向和圣上、太孙、宁王都处的很好啊。”
“很好?”李仪倩一副你骗鬼吧的表情,“那你俩方才紧张兮兮地说什么府外派的高手,那又是指的什么?”
“王妃,您该不会认为这是圣上、太孙或者是宁王派来的吧?”紫云惊讶道,“这怎么可能,再说,这为什么啊?”
又是为什么?紫云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本王妃不知道。李仪倩别过头。
还是红云明白了李仪倩话里的意思,“王妃,咱们大齐自开国来,皇室兄弟之间一向友爱恭亲,从未发生过同室操戈。原因可追溯至齐太祖皇帝。”
又是这位威武的太祖爷爷?
“齐太祖皇帝与诚德皇后,帝后感情甚笃,**三宫六院,实则只有诚德皇后一人,因此所留下的子孙,皆出自嫡系一脉。从此也留下了皇室看重中宫,看重嫡脉的传统。太宗皇帝与顺德皇后少年结发,夫妻恩爱,虽曾经因顺德皇后多年无所出,而被迫采选才女补充后宫。不过据说,太宗皇帝仍旧只守着皇后,后宫佳丽如同摆设。最终,顺德皇后还是顺利诞下当今圣上、桂王及文钰公主。”
一母所出,争斗当然就少很多啊!真难得,封建皇朝的帝王们,终于知道祸起萧墙的根本原因了。咦——,照这位太祖爷爷种种“遗世独立”的行为,难道不成他也是个穿越者?
“可是,宁王好像不是母后所出啊?”李仪倩想起来。
“虽然宁王不是皇后娘娘所出,可其生母如妃,曾是皇后娘娘和咱们镇国公老妇人的手帕交。也是机缘巧合,才入宫为妃。与皇后娘娘感情也很好,可惜红颜早逝。宁王与太子、王爷可以说是一起在皇后娘娘膝下长大的,兄弟感情也十分好。所以王妃不用担心,兄弟不和的事。”
既然如此和谐美满,那究竟还有谁看平王府不顺眼?
“王妃,奴婢担心,这是外敌所为!”红云严肃道。
“外敌?”
这个时空的大齐朝,与李仪倩认识中的古代对比,其所在的时间恰好是在元朝之后。也就是说,这个时空,不知道出现了什么变故,朱元璋大大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名为杨其安的人,据说是金末红袄军领袖的后代,揭竿起义,将蒙古统治者赶回漠北,建立了统一的汉族中原皇朝大齐。
中国历史上,明朝北边的疆土一直饱受蒙古铁骑的困扰。如今大齐朝也面临的类似的问题。平王从十五岁起就投身军戎,在多次对蒙战役中战功赫赫,才换来了如今北疆边区的大致和平。也因此,平王受命一直驻守边防。可是大仗虽少,草原民族由于其生产力的特殊性,一到严冬食物不足,或者生活用品短缺时,总会过来烧杀抢掠,边区民众是烦不胜扰。因此两族总也无法实现真正的和平。
特别是边区几个布政司的人民,说起这个外敌,那可是恨得牙咬咬。
“王爷此次出发前,有提及有什么要务在身吗?”李仪倩问道。
红云紫云皆摇摇头。
如果只是常规练兵,平王府在北平都这么多年了,人家也不会这个时候才想起跑来凑热闹?这样的推测,也是没法和其他人说得通的。李仪倩苦恼,绕来绕去,又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娘——,你回来了吗?娘——”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月儿招牌式的甜糯叫唤一传来,就让李仪倩不自觉展露欢颜。
“是,娘回来了,娘的好宝贝。”
月儿一下爬到炕上,钻到李仪倩怀里,撒娇卖萌,闹得李仪倩心都化了。
“娘,你方才去哪里了呀?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李仪倩抱着女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地拍着她的小屁股,“嗯——,算是吧。”
“那娘能陪月儿玩了吗?”
“好啊,那月儿像玩什么呀?”对着女儿充满期待的目光,李仪倩实在不忍心说不,让哪些无解的命题暂时见鬼去吧。
“嗯——”月儿噘着小嘴想了一会儿,眼睛一亮,“我想到了。娘,你有没有收到爹爹的来信,爹爹说要在大同给我寻好玩的东西来着。爹爹是不是已经捎回来了?一定是,爹爹说会在我生辰前捎回来的。”
月儿兴奋地就要开始满屋找,“在哪里?我爹爹给我的礼物呢?”
亲爹不能给自己过生日,现在连生日礼物的承诺都没兑现,某人真是当爹也不称职。李仪倩腹诽道,可也没办法只好搂着月儿柔声说道,“好月儿,爹爹呢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给月儿捎礼物的事情,耽搁了一下,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好月儿,咱们再等等好吗?”
“嗯!”月儿乖乖地点头。这女儿要不要这么懂事。李仪倩心里都有些愧对月儿了。
“爹爹走之前,就跟月儿说,这次是有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才不能在府里陪月儿过生辰。”
三个非常?李仪倩灵机一动,“月儿,临行前,爹爹是怎么跟你说的,爹爹这次出府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爹爹就说,会赶不及回来给月儿过生辰,因为有很重要的事情,然后,让月儿不要生气。爹爹会一直记挂着月儿,给月儿寻回好玩的东西。然后……”月儿挠挠头,“然后月儿就不记得了。”
真的是有要务!还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对平王府出手,那会不会就是与平王这次的要务有关?!恐怕不是也八九不离十了,这件事情必须要立刻通知平王。
“红云,帮我准备笔墨。紫云,你亲自去请冯保,就说本王妃有事与他商议。”
紫云掀帘正要走出去,“等等!”
“算起来,冯保应该一会儿就带着内侍过来了。紫云你去垂花门守着,如果看到冯保,就请他进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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