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夫人连连说着漂亮话,楚亦心知晓是何意图,也只是偶尔应声,并表示只要蔬果新鲜,定会从村中才买一。
一阵商谈后,村中人都吃喝的差不多,便将桌子一一收了回去。
楚亦心与陈言润一并回了陈家院子,张妈将院子照看的极好,院中栽种着的蔬果也长势喜人。
打理照料了片刻,楚亦心看向陈言润,“明日便回去了?”
陈言润一怔,显然有些迷茫,“为何?”
“祭祀都已然结束,留在村中也无何用。”楚亦心说着,端起陈言润替自己倒得茶,轻抿了一口。
她这番话语,换来的是陈言润止不住的轻笑。
直到楚亦心眼神不满的看向他,陈言润方才停住,温润道:“还未曾正式祭祀,这日不过是上香共食罢了,祭祀还需几日。”
“原是如此。”楚亦心接口,神情多多少少有些许的尴尬。“我倒不记得这些了。”
此时她不断的翻找着脑中属于另一人的记忆,方才确认陈言润所言属实。
幸而陈言润未曾追问或是生疑,不然楚亦心还真不知应当如何解释方能将此事带过。
她将张妈一并帮采买的食材拿到了灶房,手刚刚碰上那张妈收起来的锅铲,一阵熟悉与怀念便涌上心头。
许久未曾回来了,多亏张妈的照料,似乎一切都还是离开前的模样。
楚亦心未曾在此处居住过多久,但另一人在此处居住的时间不短,连成亲亦是在这陈家院子中。
那熟悉与怀念,倒只有三分出自楚亦心,余下的皆是那位已然追寻丈夫而去的女子。
几个家常小菜很快做了出来,喷香的气息从灶房中传了出来,陈言润根据楚亦心的吩咐,正将桌椅安置在院中。
楚亦心每一道菜肴都做了两份,待到尽数做完,她将另一份给张妈送去,聊表谢意。
待她回来,陈言润端坐在桌边,那双修长的腿此时正在低矮的桌下,有些无所适从。
“言润,你若是不习惯,我们进屋吃亦是可以的。”楚亦心忍着笑意提议,瞧着陈言润似乎无从安放的双腿,有些感慨,“我瞧见你时,便想起初见时那个还比我矮着半头的毛头小子。现如今,言润你竟这般高了。”
楚亦心未曾经历过这些,可那日被李大勺算计后,昏睡的日子中,她一遍遍的梦到这些,好似自己亲身经历了一般。
此刻说起,眼前出现的是穿着喜服的陈言润微仰头看着她,将手袖中藏着的绿豆糕悄悄递到她手中,低声柔道:“嫂子定当是饿坏了,快些垫垫肚子,可莫要让人瞧见了。”
心中一阵阵暖意,楚亦心轻笑出声,打断了思绪,却对陈言润道:“那日的绿豆糕,当真是好吃。”
闻言,陈言润一怔,嫂子竟还记着代替兄长成亲那日,递给她的绿豆糕。
本应感动万分,他却在这时记起楚亦心说待到自己中举便离开的言语。
心绪起伏不已,陈言润微微抿唇,将涌出来的感伤,尽数随着嫂子所做的菜肴一并咽下去。
“言润?”楚亦心瞧出陈言润的情绪忽的低落了下去,正要问出口,脑海中响起那句娶她的许诺。
一切在不言中明白清楚了起来,楚亦心亦是心绪复杂,一时之间无人说话,陈言润也未曾搭话。
因着无人搭话,楚亦心便也一直沉默着,一顿饭的时间过去,二人竟无任何交流。
饭后,楚亦心将灶房收拾了个干净,替自己烧了几锅水,打算洗漱一番。
陈言润套了件外衫,守在灶房外,怕有心人窥视楚亦心。
夜风一阵阵的吹着,拍打在陈言润的脸颊上,也将他原本便有些发凉的心,吹得更加凉了几分。
“楚亦心”他控制不住的轻语,心中压抑了许久的感情,似乎要在此刻挣脱出桎梏,陈言润堪堪忍住,却心中酸涩不已。
若是他再年长些,或是他成为兄长,楚亦心是不是便会是他的妻子了?
当年定下这婚事,全是因着兄长到了年岁,而楚亦心家中困难,需要聘礼。
就差一些,若是陈言润比此时大上三四岁,与楚亦心成亲的便能是他了,二人便不会是叔嫂,而当是夫妻。
陈言润心中愤恨不已,他恨自己迟了这么些年方才出生,恨自己比楚亦心小上几岁,恨因此二人只得擦肩,而无法携手一生。
胸腔中滚烫的不甘将陈言润彻底包裹,他低头看向鞋尖,万千言语,皆压在了心中,许是无从倾泻。
灶房中响着轻微的水声,陈言润无法自控的回忆着与楚亦心以往的点滴,越是回忆,便越是意难平。
谁知灶房忽的一声尖叫,他心中一紧便朝灶房而去,恰巧屋中的楚亦心披着件衣裳开了门,打算往隔壁的房中去。
二人便这般撞了个满怀。
陈言润鼻尖涌入属于楚亦心的气味,隔着薄薄的衣裳,楚亦心此刻正窝在他怀中。
耳根忽的通红,陈言润双手无处可放,他仰着头,甚至不敢直视楚亦心。
胸口砰砰的心脏跳动声传入楚亦心耳中,同样呆愣着的楚亦心方才反应过来,她连连退步,背过身去,想要回到灶房中,却又不敢。
“嫂子,是出了何事,这般惊慌。”陈言润主动询问,将视线转向一边,不去看衣衫不整的楚亦心。
楚亦心脸颊发烫,她低着头,声音有些轻,“我我在灶房中瞧见一只老鼠”
她原本想在房中洗浴,只是陈家的房子除了这灶房,都有些破旧的过分了,楚亦心怕被有心人瞧见自己洗浴的模样,便到了稍好些的灶房中。
千算万算,楚亦心都未曾算到,灶房中竟有只硕大的老鼠,比她手掌伸开来都要大上不少。
陈言润沉默片刻,将自己穿着的外衫给楚亦心披上,“嫂子先回房中,将门拴好,这鼠患我自会处置。”
楚亦心点点头应声,单手拉着陈言润给的外衫,便回了屋中。
幸而是洗浴完了方才瞧见那只硕大的老鼠,若是再早些,楚亦心便很可能不止衣衫不整了。
她将带来的换洗衣物给换上,又忧心这房中也有老鼠,急急忙忙便出了屋中,端坐在院中。
不一会儿的功夫,陈言润从灶房中走了出来,楚亦心便急忙问道:“那老鼠可是处置了?”
陈言润摇摇头,颇有些歉意,“我寻了良久,都未曾有过它的影子,许是从别处跑了。”
楚亦心听得头皮发麻,那灶房她是不敢进了,房间亦是不敢进,怕是要在院中足足坐上一夜了。
瞧出了她的惧怕,陈言润一言不发,回身重新进了灶房,将洗浴后的杂乱收拾的一干二净,随后又去了楚亦心屋中,将屋子破损之处暂且用稀泥补上,再仔细检查了屋子。
这一番忙活,陈言润出了一身的汗,他走到房外,对楚亦心轻声安抚道:“这屋中我仔细瞧了个遍,未曾有过闹鼠患的痕迹,那些个能够钻入房中的破损处,我亦用稀泥补上了。嫂子莫怕,屋外夜风习习容易着凉,快些回房中吧。”
瞧着陈言润额头上的细汗,楚亦心愧疚不已,“倒让言润你忙活了一场嫂子去给你烧水洗浴。”
行至陈言润身侧时,那含着刻骨爱意的目光,让楚亦心的脚步一顿,旋即便快步进了灶房,替陈言润烧了热水。
“言润,嫂子有些话想与你说。”待回了院中,楚亦心面色犹豫,却仍旧开了口。
不过瞧着楚亦心的神情,陈言润便心知她想说些什么,原本想以回避来打断,可一旦对上了楚亦心的目光,一切便都轰然倒塌。
陈言润不发一语,也未曾望着楚亦心,只是低着头闷闷的应声。
“你那时的诺言,不过是心智还未成熟所言。”楚亦心说着,犹豫是否要点明是何时所言,又觉着陈言润这般聪慧定能心知肚明,“嫂子不会将其放在心上,言润亦是应当如此。”
这番话像是当头一棒,将陈言润偶尔涌出的那些侥幸给尽数打散。
他抿紧双唇,未曾出声反驳。
“先前嫂子便说过,待你中了举人后离开,只是言润,纵然嫂子那时不再是你嫂子,却仍为你长姐。”楚亦心一字一顿的说着,她虽是对陈言润动过心,但归根结底只是将陈言润当做自己的弟弟,并非小叔子,亦并非心上人,“你无须因此而伤怀,嫂子与你从始至终都将是一家人,便是你日后成了亲,有了相伴一生的爱侣,或是流着你血脉的儿女,这句话亦不会有丝毫改变。”
似是有一把刀子,在无形中捅向了陈言润的心口,那撕心裂肺的痛感如此明显。
这些时日的旖旎,不过都是陈言润所想罢了,原来都是虚的。
嫂子从始至终都当自己那时所言不过是说笑,从放在心上,陈言润想着,心中的苦涩更甚。
“嫂子所言极是。”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更是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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