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下来,夏小满心满意足。虽然寒酸,但这份亲情到底多可贵,怕是没有比夏小满更懂得的了。
夏风和夏雨忙着收拾碗筷,邹氏坐在一旁看着两个儿子。
“娘,咱们家田里的种子有吗?”夏小满一只手指着头,一只手扯着邹氏的衣襟问道。
邹氏看了一眼女儿,说道:“不着急,昨儿我去求村长了,他说到时候给找找门路呢。”
“哦。”夏小满知道这就是没有,村长也只是给了个托词而已。
“娘,这样可不行,春耕农时错过了可就一年都没指望了,咱们的想办法凑点儿银子买种啊。”夏小满一点点儿的引着邹氏想,最好快点儿想到了那灵芝才好呢。
邹氏叹了口气说道:“小满啊,娘也知道村长是没准儿的话,可是咱们家的情况村里人也都知道,你爷奶都不帮忙,谁能帮咱们?娘也是犯愁的。”
“可也是,娘,咱们家有没有值钱的物件儿,怎么也得解了燃眉之急才行。指望别人不如指望自己更踏实。”夏小满说着,又搓了搓邹氏的手,不过是三十多岁的女人,手上都是老茧,摸着让人心疼。
“值钱的物件?”邹氏想了想,转过头看着夏小满笑吟吟的样子,皱眉了。
“小满啊,那灵芝可是不能动,当初你爹就说这宝贝是给你陪嫁的,娘没本事给你攒嫁妆已经对不起你了,那东西穷死也不卖。”邹氏说着,竟要起身走开。
夏小满拉着娘的衣襟让她坐下,自己凑过去趴在她肩膀上,柔声说道:“娘,别说婚事被退了,就是没退我也不会嫁给陆家那登徒子的,我守着娘和弟弟过一辈子,那灵芝卖了吧,咱们得好好侍弄几亩地。”
邹氏拍了拍女儿的背,试探的问道:“小满啊,告诉娘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几天邹氏都没问过到底在陆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尽管媒婆说自家女儿不检点,可邹氏才不信呢,看女儿心情好了许多,忍不住问了句。
夏小满没抬头,依旧趴在她肩头上说道:“陆友贵把我骗进房里,我不从跑出来了,她娘就说我……。”
邹氏浑身哆嗦了,她就知道!她就知道是陆家闹的鬼儿,自家女儿从小就安分守己不说,也因着陆家的婚事娇养着的,大门大户规矩多,可自家女儿除了门第低微了些,那些规矩可都是懂得很!
“娘知道了,小满也别难过了,老天爷都不会放过她们的。”邹氏说着,抬手想给女儿擦眼泪,却发现这丫头竟然没哭!
夏小满笑了:“娘,为那样的人死都死一回了,我还能为他掉眼泪?再说了,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多好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邹氏心疼女儿乖巧,放下就好,她还担心因为这件事儿女儿落下心病呢。
“娘,我不嫁人,也不要嫁妆,咱们现在缺银子春种,把灵芝卖了吧。再说小风和小雨都八岁了,咱这样穷下去他们怎么讨媳妇?”
“可是那是你爹留给你的。”邹氏有些动摇了,却拿不准主意。
夏小满拉着娘的手,柔声说道:“爹留给我的,那娘让我做主不?”
邹氏笑着戳了一下夏小满的额头,假装嗔怒的说道:“就你会讨人开心,好啦,好啦,明天我去问问你胡伯伯吧。”
“娘最好了。”夏小满开心的笑出了声音儿。
夏风站在门口听到姐姐的话,拉着夏雨来到旁边小声说道:“小雨,咱姐这是要卖灵芝了,你是不是和姐说啥了?”
夏雨心虚的低下头,小声说道:“没,没有,姐说不准我们去山上了,所以得找个出钱的法子。”
夏风叹了口气,不理夏雨进门来坐在旁边。
“娘,我有话说。”夏风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开腔了。
邹氏正开心呢,看了一眼儿子问道:“说吧,想说什么?”
夏风看了一眼娘和姐姐,挺了挺腰板说道:“娘,我和小雨长大了,怎么说也是家里的男人,所以要扛起这个家。”
邹氏看了一眼女儿,两个人相视一笑。
“你们两个女人家只要在家里就成,外面的事儿我和小雨去办,还有春种之后也就到了赶山的季节了,今年我要去赶山,娘要是不放心就让小雨在家,成吗?”
“不成!”邹氏和夏小满异口同声。
夏风脸憋得发红,却也没言语。
“娘,我听哥的,我们是男人。”夏雨也是腰板溜直儿的站在夏风身边儿。
夏小满安抚着情绪有些激动的邹氏,开口说道:“你们两个还小,我和娘还不放心,等你们长大了咱家的日子就让你们做主,不过今年得听娘的知道吗?”
“姐,咱家再穷也不能卖了你的嫁妆,他陆家狗眼不识金镶玉,我就不信天底下没有好男人愿意娶姐了吗?那灵芝不能卖!”夏风急了,小手攥成了拳头,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不会放过那个狗娘养的,早晚收拾他!欺负自家姐姐就不行!
夏小满笑了,连日身上的乏累似乎都轻了许多,抬手把夏雨拉过来,却看着夏风说道:“小风,姐姐要嫁的男人是不图嫁妆的好男人,而且姐姐这陪嫁可不是白白卖了的,你们两个要争气,给姐姐赚更多的嫁妆才行,知道吗?”
“姐姐,那不图嫁妆的好男人找到了,为啥还要嫁妆呢?”夏雨听不懂,抬头问了句。
夏小满笑了,揉了揉弟弟的头说道:“那是因为嫁妆是门面,我们夏家不能落了礼数啊。”
夏雨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夏风愣住了,他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可是却不知道怎么说了,姐说的没错,一颗灵芝算嫁妆的确寒酸,他要给姐赚来最风光的嫁妆才行。
一家人最后商量好了,让胡伯伯去问问灵芝的价格,这样倒是也好准备春耕,再者上山是不能去了,夏小满的药还是要吃的。
第二天一早邹氏就去了胡郎中家里,胡辅一听有灵芝,急忙跟着邹氏来了夏家。
邹氏知道这是小满的嫁妆,自己也不能太做主了,把灵芝拿出来之后便出去了,至于卖多少,小满怎么安置她都不过问的。
“孩子,这灵芝真的要卖了?”胡辅看着手里的灵芝,问道。
夏小满从胡辅的神情里看出来这东西应该不便宜,笑着点了点头。
“胡伯伯,眼看要春种了,这灵芝能救了我们一家子,所以才想着卖了救命的。”
胡辅叹了口气,把灵芝放在桌子上说道:“孩子,春种的银子胡伯伯借给你家,这东西贵重着呢,不能卖啊。”
“为什么不能卖?”夏小满有些吃惊,灵芝是自家的东西,卖也是自家的决定,可是这胡辅怎么宁愿自己掏银子给自家渡过难关,也不让卖呢?
胡辅为难的直搓手,最后抬起头看着夏小满说道:“孩子,胡伯伯要和你说一件事。”
“嗯,伯伯你说吧,小满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不怕啥的。”从胡辅的表情里夏小满知道问题有些严重,而且这事儿肯定是和自己有关系。
胡辅满意的点了点头,才说道:“你的身子得用灵芝救命,所以这灵芝卖不的。”
倒吸了一口冷气,夏小满算是懂得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了,试探的问了句:“伯伯,不用不行吗?”
胡辅知道这孩子不死心,索性也就说了,原来夏小满本来就娇生惯养的身子骨被春寒水入了骨髓,而这灵芝刚好能温补她的身子,也就是说眼下最好的就是这灵芝了,一开始胡辅知道夏家穷,再说这么金贵的东西多数人家也用不起,只好瞒着夏家母子了。
夏小满看着桌子上的灵芝,有些犹豫了,问道:“伯伯,这个病不治会怎么样?”
“平常日子倒也看不出什么,只是以后子嗣……。”
胡辅没说完,因为毕竟小满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这话好说不好听。
夏小满嘴角一抹惨笑,原来是以后都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这事儿是不小,可是人总得看眼前,再说自己一个嫁不出去的人还在乎子嗣做什么呢?
拿定主意,夏小满抬头看着胡辅,说道:“胡伯伯,这件事你知我知就够了,这灵芝卖!我身子弱出不了门,就劳烦胡伯伯跑一趟吧,卖了银子帮我带回来一些糙米和一条猪肉,再帮着寻寻好种子,家里的日子不能不过。”
胡辅吃惊的看着夏小满,夏家的姑娘从小就订了陆家的婚配,邻里之间曾听人说过这孩子并不是如此懂事儿啊,尽管也没做过出格的事情来,不过家里活计从不伸手,只是绣花描样的娇女,可亲耳听到了她的话,让自己都不得不佩服了,孩子孝顺啊。
“好,伯伯帮你。”胡辅也知道夏家到底有多穷,每天看着两个半大的孩子去山里找草药,见到了嫩叶子都弄回来吃,他也心疼,可是这年月家家都穷,供得了一饥供不了百饱,还得自家争气才行啊。
夏小满站起来给胡辅行了个礼。
胡辅急忙扶着她,叹了口气说道:“可怜了你这么好的孩子了,放心,伯伯会留意着给你治病的方子的。”
夏小满感激的笑了笑,把灵芝包好交给了胡辅,这个人值得信赖,至少比她见过的那些人都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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