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夜半,萧真醒来想喝口茶,就听到屋顶上有一些细微的啪啪声音,很是密集。
萧真坐起时,韩子然肩上一凉人也就醒了“怎么了?”
“口渴。”
“我去给你倒。”韩子然翻被下床,从床档上拿了外衣披着去倒了杯温茶“我看外面应该是下雪粒子了吧,下得还有点大,细细碎碎的。”
“看来气温骤降啊。”萧真将茶一饮而尽,“明天得冷了。看来,明天得崔着大哥他们回京,我担心过几天下大雪。”
韩子然点点头“是该早点回去的。皇上的折子该堆满御书房了。”
“太后的事,润儿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但我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萧真重新趟下,叹了口气说“这些年来,遥儿连个孩子也没有,现在又因为润儿纳了后妃就负气跑了出来,不知道回去之后,那些大臣会怎么说她。”
“虽不能说是遥儿做错了事,但这事上她确实鲁莽了,也该为此事付出一些代价。”
俩人躺下,静静的听着屋顶传来的啪啪声。
不一会,萧真又道“孩子们走后,咱们又会冷清不少吧?”
“你不是说要去把太后请来吗?”韩子然想到那天妻子所说,忍不住轻笑几声。
萧真白了他一眼“那不是说的气话嘛,真要让她住到这里来,咱们家非得被她闹得鸡犬不宁不可。我现在倒是好奇,润儿会如何处理这事?”
“还真猜不着。睡吧。”
隔天。
萧真和韩子然被小淘淘和韩秋开心的大笑声吵醒。
起床梳洗之后,推门出去,一陈寒气扑面而来,哈气成霜。
“看来昨晚下得猛啊。”韩子然望着屋檐下,路二旁那厚厚的一层雪粒子,一颗颗跟细沙似的,亮晶晶的模样还挺风光。
萧真搓热手捂了捂脸“一下子这么冷啊,这天气也挺反常的。瞧这两小伙子玩得倒是尽兴。”
一大早的,萧婶子就已将地上的雪粒子扫到了一处,时间一长,那雪粒子堆在一起融合变硬,小淘淘就和韩秋在上面玩起了滑梯,就那么一个角落,两人还玩得很尽兴。
“爹,娘,你们晚起了。”陆心悠两姐妹从灶房里走出来。
“爹,娘,祖母说今天早上吃麦疙瘩。”陆心遥道。
“润儿呢?”萧真见井旁的土瓮里没了水,就拿起桶放到井里打起水来。
“他在给祖母烧火呢。”陆心遥嘻嘻一笑。
“你这个胳膊朝外拐的。”陆心悠说起这事就有些伤心“我也冷啊,凭什么他冷就能窝着灶火?”
“因为他是你妹夫啊。”陆心遥朝着家姐做了个鬼脸又跑进了灶房里。
“这么冷的天,我也很想窝在灶窝里啊。”萧真一脸的羡慕。
韩子然哈哈一笑。
土瓮打满了水后,俩人都进了灶房,一进去,果然,就见皇帝正在像模像样的将柴火朝着灶窝里放,火光印在他的脸上,他一脸幸福的模样。
“师傅,这天气窝灶里真是太惬意不过了,火炉都比不上它暖和。”皇帝看到俩师傅进来了,乐呵的说道。
萧真正待取笑徒弟,鼻子一动,闻到了一股臭臭的味道,嗅味望去,就见自个娘正在打开腌制苋菜根的土缸。
“哇,什么味道,好臭啊。”陆心悠和陆心遥两姐妹双双捏住了鼻子。
皇帝闻了闻,一脸好奇,起身走到萧婶子身边“祖母,您在拿什么呀?”
“今个买了豆腐,我就盛些苋菜根的『露』浸浸,给你们做些臭干子吃,这也是咱们这里的特『色』呢。”萧婶子笑着说,见皇帝那脑袋一直往她这里凑,跟个孩子似的,萧婶子一脸慈爱的问道“你不怕臭吗?”
“不臭,我闻着还挺香的。”皇帝的脸上难得『露』出感兴趣的模样来。
“瞧你们这模样,”萧真见两个女儿那一脸嫌弃的模样,笑道“你们娘,我小的时候,连臭干子也吃不起呢。”
“娘,这么臭的东西,能吃吗?”陆心悠疑『惑』的问道,这气味真的让人避退三舍啊。
“当然能吃,而且好吃着。”萧真保证。
“爹,你喜欢吃吗?”陆心遥见自个老爹自祖母拿出了那什么苋菜根『露』后就站在门口一直没走进来。
“爹对这里的东西什么都爱,就是除了这臭干子。”韩子然苦笑了下,问俩女儿“咱们要不要去外面待一会?”
“好,好。”俩姐妹异口同声。
待萧真转头看这父女仨人时,他们早已跑出了灶房。
用完早膳,萧真就对皇帝说让他们早些回京,再耽搁下去万一下起了大雪封了路就难走了。
皇帝思量了下,就决定下午起程回京。
萧家人一听亲戚们这就要走了,赶紧将这几天早已收罗了一大堆的土特产包起来,用沙子炒起来的磨糍棒,小红帽,香榧,笋干等等有着几十样之多。
当韩家大哥让人将马车拉来萧家门口时,村子里的人几乎都过来围观。
萧婶子在中午将浸了半天的臭干子炸了油,这么一炸,不起眼的模样顿时变得金灿灿,虽然味道怪,但看起来却让人很有食欲,特别是放上了辣椒酱之后。
皇帝一连吃了六个,直呼过瘾。
看着他吃得这般尽兴,陆心遥也拿了个来吃吃,才一口咬下去,眼晴就亮了,外酥里嫩,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忙捏着鼻子,又来了几个。
陆心悠见嫌弃味道臭的妹妹也吃得这般津津有味,就学着她这模样也吃了起来。
萧家人被俩姐妹这吃法给逗笑了。
萧真和韩子然无语的看着俩女儿,这捏着鼻子吃东西,也算是个本事了,普通人还真做不到。
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会,萧家人就送韩家大哥他们到了村口。
方才还欢乐的气氛顿时被伤感所取代。
先哭起来的是大嫂柳氏,柳氏拉着萧真的手,目光不舍的看着韩子然“我们走后,你们一定要吃好穿好,我刚来时,看到你们瘦成这样,这心里真不好受。咱家有的是银子,该花的时候,一定要花,知道吗?”
萧真,韩子然“……”俩人本以为大嫂会说些煸情的话,哪知道这话一出来就让他们哑口,他们真的一直都是吃好穿好的。
陆心悠三姐弟依偎到母亲身旁,眼晴也红红的。
“娘,这次一走,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陆心悠眼晴红红的“我舍不得您。”
“娘,我也是。”
“我也是,娘。”
萧真笑了,搂过孩子们“那行,你们都留下来陪我吧。”
姐弟三人“……”娘,不带这么接话的。
韩家大哥在一旁轻笑“好了,虽说有些远,但也不至于以后再也见不着面。咱们赶紧上路吧,要不然天就得黑了。”
众人又和萧家的人说了会话。
皇帝看着萧真和韩子然有些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朝着俩人行了个礼就上了马车。
看着三两马车缓缓离去,萧真的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些落寞的神情来,抬头看着丈夫说道“年轻的时候吧,不觉得孤独,就算觉得一个人,也是美好的事,年纪大了,看着亲人们离去,这心里就有股子的焦虑感。你说奇怪不奇怪?”
“你还有我。”韩子然紧紧握过妻子的手“我不会离你而去。”
萧真正笑眯眯的看着丈夫,但一只袖子却被人一直扯着,低头一看,是小淘淘。
小淘淘仰头起,眼晴亮晶晶的看着她说“姑婆,我也不会离你而去的。”
萧真捏了捏小淘淘胖嘟嘟的脸,见爹娘,兄长,嫂子,还有念儿七月都是一脸温笑的看着自己,不禁心中一暖,是啊,虽然孩子们去了京城,可这里还有她至亲的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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