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轩在夏雨的厉颜下惊愕地说:“你不是去龙迹大桥了吗?”
“谁告诉你的?”夏雨怒意未减,冲着安南轩又大吼。
安南轩急眨眼,夏雨整个人若似刚从泥水里爬出来。而大吼令她表情扭曲,看起来十分可怖。
夏雨又羞又怒,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狠狠地拍了下半摇下的车窗,“死人!你不会说话啊?”
“我去你家偷看了,你没回家……你同学说你朝龙迹大桥来了。”安南轩脖子回缩,摇下车窗,随后脱身上的白衬衫塞给夏雨,“穿上!要不会着凉!”
她本想挥手拒绝,可他这个塞衣服的动作令她鼻子发酸,一时哽咽着。
重回十七岁,心里说不出的激动,这好似命令的话听来心里暖融融的。
此时看他,他比白天好看多了,唇角勾起的那抹具有象征性的嬉笑都十分迷人。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佻达,又有点狂野洒脱的味。
她抹了抹脸上的泥水,芳心狂跳的同时把那被污了的白衬衫包裹在身上。
山路狭窄,只得往前开,只是有她在,他的车平稳多了。
一声刺耳的刹车响,车子停在了龙迹大桥上。
他却没调头,似笑非笑拉着她走出车子。
很是奇怪,刚才还是倾盆大雨,漆黑一团,这会儿大雨竟然停止了,一轮皎洁的明月当空悬挂,撒下若云若雾的银辉,几分清凉,几分悠然。
安南轩凝视着远远的两座神秘险峰,“卧龙峰!我安南轩要娶夏雨,一辈子对她好!你听到了吗?”
夏雨脸庞一红,迅速垂下头,虽心里对他不厌恶了,可从没想过这事。
安南轩转过身,双手掌住她的双臂,簇起的眉峰下那双明亮如星辰的眼眸突然闪过一道迷惑,“你怎么知道我来了这儿?”
夏雨的心一慌,把那白衬衫向安南轩当顶兜头丢去,也不管他如何,就转身大步向桥的尽头走去。
“答应做我媳妇了,对吗?”
身后是不甘心的问话声,她无可奈何地浅浅一笑。
命运真是眷顾!想不到还能听到这么悦耳的梦里话!
时光倒流,家人也是心中的牵挂,她得去看看家人。
蜿蜒曲折的山路上,夏雨先迎来了另一辆吉普车,光束十分耀眼,而狭路相逢,她不得不停了下来。
车内的安母李月凤定睛一看,随即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妇人一把封住夏雨的领口,大声质问:“我的轩儿呢?”
泪水迷蒙了夏雨的双眼。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一下疼得利害。而一股巨大的羞辱感使她身子本能地轻轻颤抖。妇人此刻怨毒的眸光好似鄙夷了她三年的万金。此动作,也是她极其不能接受的。
她闪发出寒光的双眸怪怪地盯着李月凤。
妇人保养得很好,虽已四十多岁,但风韵犹存,有股小资本家的小姐味,可她再是镇长之妻,也不能这样封住她领口质问。
她便没好气地说:“他在后面!”
“就知道是你约了轩儿来这鬼地方!”李月凤一愣,手霍地用了力,欲要吃了她一般。
她更是感到无尽的羞辱,重生决不允许有人这样对她,怒吼一声,“放手!”
坐在车上的安佩宁心中又急又躁,冲着李月凤低吼,“上车上车!找轩儿要紧!”
李月凤不甘心地横瞪了夏雨一眼,指着她的鼻端恶狠狠地道:“听着,离我们家轩儿远些。”
“谁想捱近他?”她敬重他们,那是因为安镇长确为平镇做了几件大实事,可他们的态度让她忍无可忍,恶心倒胃口。还未等安佩宁与李月凤反应过来,她长腿一迈,长发飘洒,眨眼间,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
风雨中的一栋裸砖砌成的两层楼里,传出夏雨隔世的哭泣唤声,“妈!爸!”
“啪!”
紧接着,一声抽耳光的响亮声音传出。
“妈!”
夏雨捂住脸庞,看着两位皱纹深刻的老人泪如雨下。不是被抽而感到委屈,而是能重回没有经历过的一幕让她百感交集。
这是她的家,离平镇有几公里,虽叫桃花村,却只有几户人家。
房子占地面积也就五十多平方米。父母住在楼下,她们四兄妹挤在楼上。
一楼被分隔成两间。外面好似客厅的这间看起来四壁空空。
一张漆水斑驳的长方桌,这是夏雨家最好的家俱了。几个低矮的小板凳,再有,就是一个略宽的倾斜高凳子。
昏暗的屋内除了炒菜的味,就是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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