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田园记事 商量

    七月末，杨美娟一家五口离开黑山镇去了临纺县。

    临行前，高青将他们家的铺子通过府衙直接租赁给了杨家。

    拿到出租契约书的当天晚上，杨家人因为铺子的事还特意开了一个简短的的家庭会议，杨春明和杨春军因为读书，不参与其中除了杨家的大人外，春秋不出意外也在其中。因为不久前凉皮的主意就是她想出来的。

    以杨李氏坐在炕中间，周围依次是杨为民，顾氏，袁氏，杨为柏，杨为松，和坐在炕角的杨老头形成一个圆圈，春秋坐在袁氏的身后显得格外乖巧。

    “你们过来的时候也都知道我要说啥事了，娟儿的铺子今天已经交到我手里，咱们趁着现在有空，大家一起商量一下这个铺子的事，也不用顾忌，你们都有啥想法？都可以说说”杨李氏坐在炕中央盘着腿，眯着眼睛扫过地下的众人，嘴里虽然这么说，可是袁氏几人心里也都清楚，有些话还是要等杨李氏自己说比较好，所以一时之间，众人都没有说话，春秋颇为不自在的看了一眼四周，这个时候，她爹几个男人都是不说话的，主要还是听杨李氏说，他们只负责做。

    顾氏刚开始也没打算说话，不过等了一会还是没能忍住，再说之前的事也让她有些心气不顺，说话也有些阴阳怪气，皮笑肉不笑的冲着杨李氏说道“娘，咱家不是打算要卖秋儿之前做好的凉皮吗？秋儿这么厉害，还找我们商量啥啊，我们可没秋儿这能耐，想出来的点子能让娘满意”顾氏说完特意瞟了一眼袁氏身后的春秋，眼神里的不满了可让春秋看的一清二楚，春秋心里咯噔一下，她这是算暴露了吗？随即又自我否定起来，应该不能，她之前也是爱吃，能鼓捣出凉皮应该也算是情理之中，为了能够让凉皮的出现更偶然一些，她可以特意吃了好几天的面食，她不信以顾氏的小聪明能发现自己的异处。

    顾氏的话不仅让春秋有些惶恐，更是让袁氏心里也不痛快。当下抬眼看着顾氏，笑得格外温柔“大嫂，你可别说笑了，我家秋儿哪有你说的那么大的能耐啊，咱家铺子要卖啥东西也都是娘决定的，就像之前秋儿的凉皮，大嫂回来不也吃过？不也认为挺好吃的吗？而且秋儿为了这凉皮吃了好几天的面食才做出来的，秋儿这也都是小打小闹，还是娘因为喜欢秋儿做的吃食，不然咱家铺子也不能卖啊，退一步说，咱家铺子卖的东西不也的分大嫂一份啊，就像之前的灌汤包，大嫂也是没少赚吧”袁氏看着顾氏一脸笑眯眯的，说话的语气也是颇有深意，大嫂这话也是有些难听，这要是针对她也就算了，可大嫂这话是啥意思，合着他闺女努力为杨家赚钱就是不对了？袁氏被顾氏这一番话差点给点炸了，就连春秋在一旁拉着袁氏也没有让袁氏停嘴。

    顾氏一听袁氏这话，心里也是有些心虚，底气有些不足，嘴里却半点也不认输“哎呦，我说弟妹，你家秋儿这么厉害还不让人说两句嘞，大嫂我这也没别的啥意思啊，就是羡慕羡慕，就像之前的灌汤包生意，我是真的羡慕弟妹有这么一个金娃娃啊，唉，我咋没有这么一个好闺女啊”顾氏说话还带着一丝不自然，嘴里说得像夸奖的话传到袁氏耳朵里像埋怨似得，袁氏心里有些气闷。顾氏说完心里也不好受，秋儿这丫头没磕头之前和她家花儿一样，每天就只知道吃吃吃，虽然平常也鼓捣一些小吃食，却没有现在这么好吃，顾氏也就没留意，之前磕破了头她还特意拿了一些存货去看看嘞，也是真的心疼一阵的。

    没想到现在可好嘞，这丫头磕了头之后居然突然开窍了，不仅会吃，还能做嘞，这让顾氏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以前还认为这个小侄女不错呢，现在，顾氏看到春秋就心里堵的厉害，尤其是和她家里那个只知道吃的一对比，更让顾氏生气。

    “好了，好了，你个嘴碎的婆子，和弟妹说这些干啥呢”杨为民有些看不过去了，脸上更是不好意思，连忙伸手抓住顾氏的袖口，小声的冲着顾氏警告，说完还看了一眼杨为柏，眼睛里充满了歉意。杨为柏看到大哥窘迫的模样，不在意的笑了笑，这也不是他大哥的错。

    杨为柏这边没事，杨为民才刚松下了一口气，就又被顾氏的话气笑了。

    “哼，还不是你没用，不然咱房至于这样吗？”顾氏没注意到杨为民的表情，对于杨为民的拉着她的动作有些生气，顿时将袁氏那里受到的火气都发到了杨为民身上。要不是他们大房没用，也不至于凉皮这么好的收益她家占的比例最少。这才是让顾氏最不平衡的地方，凭啥嘞，她们大房也是出人出力，凭啥分的最少。

    只不过顾氏却没有好好想想，不管是方子还是出资，都是杨李氏和二房的，带着他们大房就已经是本着家人的关系了。

    “哼，你在那说谁没用呢？老大媳妇，我看你是感觉这日子过的好了，不想好好过了吧，咋的，这是对我的分配不满了啊？你也不照照镜子好好看看，不管是方子还是钱，你们大房拿出来一分了吗？啊？给你们分红也是看在老大和几个孩子面上，你还有啥不满意的，在不满意就一分都没有”杨李氏沉着脸色一动不动的看着顾氏，眼神冰冷，看着顾氏浑身冒寒气。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氏被看着有些头皮发麻，不得不硬着头皮对着杨李氏服软，只不过杨李氏没有理她，接着冷笑道“你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啥意思？你在给我老婆子解释一遍啊，啥叫羡慕袁氏？啥叫羡慕有个好闺女，老婆子我学识少，可听不懂你这意思，灌汤包的生意赚的不错吧”杨李氏说完后音调突然拔高“灌汤包生意是谁想出的你不知道，你说这话昧不昧着良心啊，啊？良心被狗吃了吗？你个丧良心的东西”突然的高音直接将一旁的春秋吓了一跳，春秋抬头，就只见她奶神色狰狞的看着顾氏，瞪着她大伯娘一哆嗦，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你看看你那两个闺女，花儿和妮儿哪个对不起你了？啊？是没给你干活还是没给你捡鸭蛋，你个蠢货，我真是后悔让老大娶你”杨李氏骂完，还淬了一口顾氏，像是要将顾氏千刀万剐一般。

    “好了，老大，你给我回去好好管管，这不用老婆子我教你吧，我看这是日子过的好了，有些人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也忘了之前咋借钱了？哼，回去让她好好长长记性，呸，当初怎么来的是忘了吗？没良心的东西，养不熟的白眼狼”杨李氏特意将一些字咬的有些重，看着顾氏听到借钱后那一脸做贼心虚的模样，杨李氏眼神加深，她还没计较顾氏将家里的钱给了她那个败家的娘家，还没为老大抱屈呢，当初怎么说的？白纸黑字的卖身契还在杨李氏手里攥着呢，要不是可怜顾氏和她那没用的娘，杨李氏也不至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怎么？顾氏自己的把柄还有，居然还不敢怕死的蹦哒，还在这里阴阳怪气说她的乖孙女？哼，都是一帮贱皮子。杨李氏骂完顾氏又接着开始骂杨为民，直说的杨为民点头哈腰，这才住口。

    杨李氏看着一脸心虚加后怕的顾氏，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眼皮子浅，没出息的东西。

    “好了，现在开始说正事，咱家卖凉皮的话，也不能只卖这一个，这样吧，我将之前我腌好的鸭蛋也过去卖，像以前从上山打下来的野味，也都做成风味肉干拿过去卖”杨李氏沉了沉脸色，语气有些严肃，她没开过铺子，还真不知道卖啥。

    “娘，咱要不卖包子吧，之前不是很多人吃吗？”顾氏听到杨李氏的话还是忍不住动心了，想到了灌汤包的火爆，也不管之前杨李氏是怎么埋汰她的。

    杨李氏看了一眼顾氏，看着对方那惴惴不安的脸，语气也没有之前那么难听，只是摇头拒绝“不行，咱家对面就是一个包子铺，不能和人家抢生意，咱家是新来的，不能得罪人”

    “那生意不就是得罪人的吗？咱家包子好吃，怕啥啊，不还有王法吗？不信他们敢动手”顾氏没听到杨李氏骂她，反而回了她，这让她有些兴奋，以为杨李氏这是不生气了。

    杨李氏的解释她感觉有些无所谓，这有啥的，不就是生意竞争吗？他们家赚钱不就好了，还管别人家干啥，又不是给他们钱？

    杨李氏听着顾氏的话，心里暗骂蠢货，这眼皮子怎么这么浅，就知道钱钱钱，哪天没命了看你还怎么钱？又不是只能明面动手，“老大，给我管好这个蠢货，别让她说话了”杨李氏看都没有看顾氏一眼，冲着杨为民说道。

    “诶，知道了，娘，我们这就回去吧，娘，你们商量出啥结果直接告诉我就行，反正我们出力就好”杨为民说完，就起身拉过一旁的顾氏，直接将顾氏扯出了主屋，也没管顾氏乐不乐意。

    顾氏一走，春秋就感觉浑身舒服，不得不说，她大伯娘之前没有真的招人烦啊，咋这样了呢？春秋有些疑惑。

    “好了，蠢货走了，那咱接着说”杨李氏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心想走的好，不然咋能这么清净。

    “阿奶，要不咱们在卖点凉面吃吧，就是之前我做过的，不难做，还适合夏天吃，在做一些咸菜也行”春秋看着眼前这几个人，杨老头一直坐在炕边抽着旱烟没有说话，小叔杨为松在一旁不知想什么，剩下的三个人也都是春秋熟悉的，春秋这一下也放下心思开说。

    “凉面？乖孙女这又是啥啊”杨李氏一脸认真的看着眼前的金娃娃，丝毫没有之前对顾氏那么不耐烦。

    “阿奶，凉面就是夏天吃的面啊，之前阿奶不就吃过吗？明天我给阿奶做出来尝尝，酸酸甜甜的，夏天吃解暑又解热”春秋说完，心里计划着正经凉面做出来的可能性，毕竟这里是古代，可没有什么机器帮忙。

    “好啊，阿奶等着”杨李氏满脸答应，接着问道“乖孙女，这卖的吃食有了，咱家怎么让他们知道这是咱家卖的呢？总不能上大街上拉人吧”杨李氏其实已经琢磨好几天了，高氏的铺子好是好，可是那里没有熟人啊，就算是吃食铺子开起来了，可谁知道呢。

    “阿奶，咱黑山镇不是还有集吗？咱家先推着凉皮去集市上卖，到时候在告诉他们咱家铺子开业的时间，这不就成了”春秋一脸这很简单的模样说道。

    “哎呦，这主意不错啊，还真是这么回事啊，乖孙女真聪明”杨李氏听到这个注意也是心里一动，不得不说，确实好啊，这样的话也能试试凉皮的受欢迎程度，又能招揽顾客，还真是一举两得。

    “娘，可是铺子开起来咱家怎么去啊？家里现在也离不开人啊”袁氏听着闺女的话也是满心欢喜，不过又被一个现实的问题打败了，就是谁去镇城里住啊，不说顾氏，单说袁氏自己，她就不放心将春花虎子扔到家里不管不顾，带上吧，家里有事他们还回不来，何况杨李氏年龄也大了，更是不能让她一个人去镇里，另外家里还有这么多牲口呢，都是问题啊。

    “这个”杨李氏听完袁氏的话，也沉默了，她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们杨家没分家，收益问题也是难上加难，“这样吧，咱们按月份来吧，一个月30天，老三和我们老两口算一起，一家十天怎么样？时间不算长，还能换的过来”

    “一家十天？”袁氏轻声说完，就和一旁的杨为柏对视一眼，两人也都满意，十天确实不多，“行，娘，这个时间没啥问题，明天我去告诉大嫂就行了”袁氏说道。

    “嗯，那就这样吧，对了，明天秋儿将怎么制作凉皮的法子告诉阿奶和你娘还有你大伯娘，等过两天的集市咱们就推车上集市卖去”杨李氏对着春秋说道。

    “好嘞，阿奶，那调的酱汁还用告诉你们吗？”春秋答应后接着说道，酱汁可以算是凉皮好吃的一个秘密了，虽然制作凉皮也很难。

    “嗯，这个不用，你只需要每天调制好就行，到时候谁有空就送过去”杨李氏摇了摇头，酱汁这个问题还是不能告诉她们，私心里杨李氏认为这都是她乖孙女想出来的，能够她和老大家的一笔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咋还能让人家都交出来呢。

    “乖孙女，这方子谁也别给，将来留给自己当嫁妆”杨李氏也没避讳袁氏夫妇，直接对着春秋说道，这意思就是你们也别打她乖孙女的主意，毕竟这都是她乖孙女拿出来的。

    “阿奶，秋儿知道嘞”春秋看着杨李氏那为自己打算的模样，心里一阵感动，说实话，来到古代，不被重男轻女就不错了，没想法她家阿奶还真的宠着她，按理说，这个方子就算是杨李氏要回去不给他们这房一分也是没毛病的，毕竟这是古代，都是这么过来的，结果她阿奶居然这么为她着想，不仅不要她的方子，就像之前说的凉皮的生意她们家也是占了大头，这在古代，也算是前所未有的。

    “嗯嗯，你们也快回去吧，明天还要早起呢”杨李氏刚说完，就将地下的几人都撵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