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秀秀这阵子都没怎么回水家。
水家兴能下床后,果然如水庆山所说,被叫到祠堂里去了。
但是不是受罚,水秀秀就不清楚了。
至少有一点,肯定不是体罚,因为水家兴是自己走回家的。
他回来之后,没理会水奶奶的急切询问,只是怨毒的死盯着水秀秀看了半晌,直让她毛骨悚然。
之前还觉得苏邵想多了,水家兴再怎么样也没胆量对她下黑手敲闷棍吧,可看到这样的目光时,水秀秀突然不确定了,她觉得如果再和这男人住在一起,没准儿哪天半夜睡觉时被他掐死也说不定!
那晚,她是把匕首放枕头下边睡的。
幸好,水家兴当晚就离开了,之后也一直没回家住,不知去了哪里。
至于水奶奶,除了背地里抱怨儿子不知好好爱惜身体,不知孝顺她这个娘之外,也只能指桑骂槐的对着水秀秀说些难听话了。但这两人一个不在,一个根本当她不存在,如此,她“自娱自乐”了没几天便索然无味的很少再过来前院了。
水秀秀趁势拿了衣服去找许氏,在学堂住下。
反正她家里没大人在了,谁也说不出什么!
和她娘一起住,手上受的伤便瞒不住。
其实,她也没想瞒。
她被许氏疼宠的越发娇气了,自己这样痛,一回去便是满脸的委屈,非得许氏放下手里的绣活儿,跑过来心疼的帮她处理了伤口,又细细凃了薄薄一层绿玉膏,再叨念几句“下次可得小心着些才好”“姑娘家若留了疤可有多丑”这样的关心话,她才心满意足的不蹙眉头,又赖着她娘撒起娇来。
被她一抱一晃的,许氏的心便软成一汪水。
一面觉得闺女年纪不小了,该有个大人样才是,可另一面,又觉得这样娇滴滴的闺女实在可人疼,若真是教成板板眼眼的,象族长家的小孙女,不过七岁就成日里缜着张小脸,对着她娘也规规矩矩的行礼,不见半点笑意……许氏顿时心肝一颤,自家闺女还是就这样的好!
窝在她温暖怀里正享受的水秀秀,手心冷不丁的又抽疼了一下,让她从浓浓的母爱中清醒过来。
“娘,今个学堂里没事吧?”她故作不经意的问道。
把那两个熊孩子撞出来的伤说是自己摔的,一来是不想许氏听了自责,二来么,则是这点伤想去苏先生那里告状也嫌证据不足。
倒不如她自己先探查一番,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氏并没起疑,秀秀往常也会问她这样的话,想了想,她感慨道,“旁的还好,只是有几个孩子午时嬉闹,把自己的饭菜都弄洒了些。被苏先生见了,好生训斥了一番。”
水秀秀立刻愤然道,“哪个这么不知珍惜!是不是张进举?”
许氏好笑,“怎会!进举那孩子是挨过饿的,对吃食再珍惜不过,是连一粒米都不肯剩下的。你莫瞎猜了,都是隔壁村的男娃。”
果然。
水秀秀若有所思的道,“那娘去收拾时,听到苏先生训斥他们啦?说了什么?”
许氏忍不住乐,低头拧了下她的小脸儿,“你这丫头,听到旁人挨训就开心了?还能说什么哟,自然是教训他们一米一粟来之不易,当心怀谢意食之!”
“咦?娘守着学堂也学会之乎者也啦!”
“坏丫头,连娘也笑话!”许氏红了脸。
母女两人笑闹一阵后,许氏去做饭了,水秀秀独自在屋里把思路理了清楚。
这事很明显了。
那两个熊孩子肯定是被先生训斥了,心里不爽,把一肚子邪火转嫁到了许氏这个在现场善后的旁观者身上。可许氏不离学堂,他们当着先生又不敢做什么,便再次迁怒,寻她出气去了。
他们见过她不奇怪,毕竟她总出入学堂,完全避开是不可能的。
可知道她的行踪……
水秀秀一阵咬牙,多半是同在学堂的学生说出去的!
对了!
没准儿就是水丰英他弟水丰强!
她越想越觉得可能。
否则水丰英怎么会那么巧出现在那里?
肯定是知道他弟干了蠢事,急着补救来了,这才帮了她一把,还那么殷勤!
水秀秀自以为猜到了真相,决定看在水丰英人还算不错的份上放水丰强一马,但坚决要整治一下另外两个熊孩子。
她却不知,这个时候,水丰英正在和家人说起她的事。
“你是真看上那个秀秀啦?”院子里,相貌和儿子差不多憨厚的水家良弓着腰,一边顺手喂着院子里的鸡一边问道。
水丰英马上明白,他让小弟水丰强鼓动学里那两个坏小子去找秀秀麻烦的事,多半是被他爹知道了。
不过,他并不在乎。
正好让他爹知道,他之前说要娶水秀秀的事不是在闹着玩,而是认真的。
他笑道,“丰强跟爹说了啊,这小子真是存不住事儿。”
水家良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迟疑了片刻还是劝道,“丰英,那秀秀虽然有点子能耐能多赚几个钱,但家里名声太差!还有,她比你小了四岁,要是等她及笄后成亲,你都十九了……依爹看,还是让你娘托媒人再相看更好的人家吧!”
水丰英坚决的摇了摇头,“爹,你道她多嫌才几个钱?那可想差了。她和她娘卖到镇上的香囊和帕子,娘去那家铺子里问过了,不过是熏了些香,便比平日的多卖四五倍的价钱!就这样,还抢手的很,我娘呆了不到一刻钟便眼看着卖出去两条帕子一个香囊。你可算算,她们这月余下来,能赚多少?”
水家良瞪大了眼睛道,“竟有这么多?!”
他爹还在心里算着帐,水丰英已道,“五两银子都是少说。”忠厚老实的脸掩不去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一年下来,他和他爹他大哥三个人在地里累死累活恐怕都赚不到水秀秀娘俩儿赚的一半多,让他如何不起心思!
水家良亦是大为心动,只是他想的是……
“不过是熏个香味儿,你娘和你妹子可做的?”
水丰英登时苦笑起来,“我娘试过了,不成,想来,人家是有方子。”
“方子?她家怎会有那宝贝?”都是嫡支的堂兄弟,谁不知道谁家,水家兴那个败家玩意儿若有熏香的方子,还不早拿出来换钱了!
水丰英叹道,“这就不知了。”
须臾又道,“不管她们是如何得的方子,肯定是瞒着家兴叔的,这倒是好事,我们也不必说穿。等她及笄要五年确是太久,但眼下立时去提订亲,也不妥当,总要让她心里愿意才好。爹,你莫要急,不须多久,总能哄着她拿出方子来,便是她留手,只拿出一两个,娘和小妹都是手脚俐落的,也能让我们多赚上些银子。至少,起几间新瓦房不需太久!余下的,等到成亲后,她也必会都交出来。”
听完这番话,水家良终于明白,为何儿子要对水秀秀施出那种手段。
先订下亲事是其一,这个并不难,水家兴应是巴不得赶紧将他眼里这赔钱货踢出门。
难的是笼络住这小丫头的心,让她能心甘情愿的交出方子来!
水家良欣慰的用力拍了拍二儿子的肩膀,“你大哥是个榆木脑袋,只会侍弄那几亩地,你三弟还小,咱们这家就全指望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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