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芩忙完一天回到家时,纪秉初就提前过来,在家等着了。
“小芩芩!你家的饭菜都出名了,我来蹭顿饭!”纪秉初还是一副放浪形骸的轻浮样子,跟裴芩招呼。
裴芩看了一圈没见沈颂鸣,只有他,咬着牙,“小纪纪!你是来找骂还是找打!?”
“不要叫我小纪纪!我很大!”纪秉初也咬着牙站起来。
“呦!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裴芩呵呵。
纪秉初拉着脸凑近了瞪着她,阴沉沉道,“我都已经出京俩月了,都是为了你!”说他欲求不满,还不是他害的!
“为了我?”裴芩一脸的不信。
纪秉初两手抱着,傲娇的抬着下巴,哼了声,“某人勒令我出去找神医,之前打听到了消息,如今我亲自出去请的人!”
裴芩愣了下,“找到了?还真有?”
“哼!快谢谢本大爷!”纪秉初斜着眼看她。
“谢谢你大爷!”裴芩翻他一眼,转身去找吃饭的人。
纪秉初虎下脸,“怎么感觉是在骂我的!?”
吃饭的人这会都在厨房里,晌午炸的甜甜圈分分就没有了,九儿自己摆弄了面,也要炸,结果差点把厨房烧了,墨珩去救场去了。
“撒上糖粉,晾凉就行了。”墨珩把碗递过来。
穿着小号围裙的九儿,头发全梳了包起来,一脸认真的夹着炸好的甜甜圈,接了碗,仔细的撒糖粉,“娘!晚上的甜甜圈是我做的!等会就能吃了噢!”
“没抬眼就知道是我来了!?”裴芩嘟囔着进来。
九儿抬头看着她露出个大大的笑脸,“因为每个人走路的脚步声是不一样的!娘的脚步声跟别人都不一样!”
喜儿也邀功,“我也帮忙了!这中间的孔是我抠的!”指着其中几个甜甜圈的圆孔。
裴芩摸摸她的小脑袋,“我们家闺女就是厉害!都已经会做点心了!”
“好了!可以吃饭了!”墨珩解下围裙,过来洗手。
九儿把甜甜圈凉起来,也拉喜儿洗漱好出来吃饭。
君夙雪看她们出了厨房,过来吩咐摆饭。
纪秉初坐在喜儿旁边,“乖宝贝!想吃哪个,今儿个干爹给你布菜!”
裴芩默默瞅了他一眼,“就是你把喜儿喂的吧?”小胖球一样。
纪秉初挑挑眉,“我也是她爹!不然你以为就凭他勒令,我就跑那么远!?”翻了眼墨珩。
裴芩嘴角抽了抽,“别乱喂!”给喜儿夹了虾仁过来。
纪秉初白她一眼,“长大自然就瘦了!”给喜儿夹了玉米肉饼。
墨珩夹了青菜过来给裴芩,“快吃!”理纪秉初那么多做什么!
裴芩下晌时吃多了甜甜圈,他说不能给别人吃,她就自己干掉了,现在不是很饿,扒了碗饭,很快吃饱。
吃完饭,纪秉初端着茶坐到宴息处烤火。
九儿拉着喜儿回屋做作业,留三人说话。
黄秋和雪冬上了茶,就退下去。
裴芩也端着茶杯过来。
“我刚回京,没想到还真是发生了不少事儿。外面那些流言,各街道都传遍了。”纪秉初啧啧。
墨珩横他一眼,跟一头雾水的裴芩解释,“他在外浪荡的时候,见过一个神医,我一直在让人找,前些时候找到了,就让纪秉初去请的。七脉莲的寒毒,那神医虽不能全解,却能治好你的身子。”
裴芩心中一动,“能让我再恢复生育能力?”
“说的是这样。具体的,得等华大夫过来看过你的情况之后定夺。”纪秉初点头。
“华佗?”裴芩看向墨珩。
“不是!好像叫华越。”墨珩摇头。
不能再生养,而她和墨珩还没有儿子,虽然她思想上没有多少负担,可心理上总是遗憾的。那些她不能再生养的传言,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俞传俞烈。现在是卫姝大归准备改嫁,方慧抱孙子来过继给她,以后怕就是送妾上门了吧!?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如果她还可以再生……
墨珩握住她的手,“我们试试!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不是说高手都在民间吗?”
她的身子……还能试吗!?裴芩看向纪秉初。
“华大夫今天刚跟我到的京城,明天我带他过来看你。”纪秉初道。
“好。”如果可以,她自然愿意试!
九儿听有个神医大夫来,也燃起无限希望。晚上没和喜儿一块闹觉,早早就回自己屋睡了。
墨珩熄了灯上床,把她捞进怀里拥着。
裴芩睁着眼看着暗夜中的床顶,捅了捅身旁的人。
墨珩以为抱的紧了,动了动让她躺舒服些。
“真能治好,我们就再生俩吧!以后老了,总有一个靠谱的!”裴芩跟他说话。
墨珩呼吸一窒,把她整个圈在怀里,“生多少都不靠谱!靠谱的只有我一个!”
裴芩嘴角抽搐。
“儿女都是来讨债的,你觉得我们上辈子欠了多少债?”墨珩问她。
裴芩抬手摸了摸下巴,“我应该是没欠债的!要欠肯定都是你欠的!”
墨珩在头上轻吻了吻,“我只欠了你的。”
“又酸!”裴芩翻个身,给他个背,“睡觉!”
墨珩贴过来,拥着她,把被子拉好,听着她在怀里渐渐呼吸平稳,熟睡。一丝睡意也无的看着她。芩儿!我们需要个孩子来救你!无论付出多少,我一定会救你!
次一天,裴芩早早就醒了,制造局那边事情安排给萧雍,她在家里等着纪秉初。
纪秉初带着那位华大夫过来。
裴芩印象中,这位大夫姓华,那怎么着也该和神医华佗有点渊源的,结果见到人她僵了僵,“纪秉初……”这么一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哪里像神医!?看着就特么像个武者!
“这位就是华大夫,医毒双绝!”纪秉初难得正经,过来先介绍。
墨珩先行见礼。
裴芩见他那么有礼,也收起轻视之心,打了招呼。
华大夫声如其人,深沉磁性,“我先给裴夫人看看吧!”
裴芩坐下,伸出手。
两只手都仔细诊过脉,华大夫蹙了蹙眉,“有六成把握。”
“六成的几率,已经很大了。”裴芩很乐观。
墨珩却心往下沉了沉,只有六成……
纪秉初让华大夫仔细斟酌着先配药。这么低的几率,又是在拿裴芩的性命做赌注,墨珩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如果不试,她还有两三年时间,可若是失败……可要是成功,裴芩就能多保二十年性命。
裴芩要试试,看墨珩不是太好的脸色,推他一把,“我知道过程可能有些难受,甚至痛苦。可有六成几率呢!”
墨珩抬眼看她。是啊!六成几率。他有六成几率可以救芩儿!一成都要试,何况六成!?
衣袖里的手紧紧攥住,看着她点头,“好。”轻轻一声好,把他和裴芩全部都赌注上。
华大夫开出了药,不仅泡的,还有内服的。
裴芩开始每晚药浴,一日三餐喝药。难闻的中药味儿熏的她头晕眼花了都。从浴桶里出来,就连连咒骂,“还不如他妈的做试管!”那些人都喊着试管难受,折腾人,她现在有种想死的感觉,而且愈发强烈。
墨珩笑着拎了清水进来,给她换水,“水倒完再出来,回头着凉就要停药的。”
裴芩嘴角一僵,耸拉着肩膀过来冲洗。
君夙雪满心欢喜的每天换着花样安排吃食,帮裴芩调理口味。将军找到了神医,要是能治好,再怀上一胎,哪怕一胎生个儿子,就不会再有那些算计的了!
谢怡看她高兴的不行,觉得她不正常,“夫人开始用药了,你看着比裴芫姐她们还开心!”
“是啊!难道你不高兴?”君夙雪反问她。
谢怡忙摇头,“我也为夫人高兴。”如果裴芩能生了,墨珩怕就不会那么快把心思花到别人身上了。她要真生了儿子,那地位就更稳固了。
她正心里憋闷想办法时,听到两个长得标志的小丫鬟谈话,说是裴芩有孕后,要安排通房伺候墨珩。她顿时一个激灵明白过来,君夙雪是高兴在哪。裴芩对她算是有点恩情,所以她只是想着做了墨珩的姨娘就是享福了。墨珩对她不假辞色冷冷的,也都是和裴芩同睡,她没有机会。裴芩怀上了之后,墨珩总不会美妾在怀,还坐怀不乱。
想通这个,她也表现的高兴起来。
君夙雪神清气爽,走路都带风了。
裴芫和裴茜带着高兴和芸芸过来串门,看裴芩用药情况。
裴文东和常咏麟也得到信儿赶回来,“哪里的神医?药用的有没有效果?”
裴芩感觉了下,“现在好像更不怕冷了。”
那就是有效果!姐弟几个都高兴起来。
到小年了,欢欢喜喜的进入过年的热闹气氛。
制造局也更加忙了,不过墨珩接手了过来,售卖烟花。
每一种烟花都有画,小年当晚,每一种都放了一响,供人们挑选自己喜欢的。
次一天一大早,天刚亮起来,制造局这边就排起了长队。因为烟花数量有限,卖完就没了。虽然每一家都限购了,但数量太少,不赶早的依旧买不到。
更多的外地人挤进京,就为了抢购到一桶烟花。
等裴芩过来看情况时,队伍已经排成了长龙。
墨珩在这边镇压场子,加上萧雍,倒是井然有序。
银子银票哗啦啦的就流进了制造局。
裴芩暗暗哼了哼,这么多银子,没有她的份,真过分!她应该抽成的!
萧雍看她盯那些银子的眼神,跟谁有仇一样,忍不住失笑,过来悄悄跟她道,“我跟父皇说了,制造局卖烟花的利钱,给芩姐姐抽三成!”
裴芩顿时两眼放光,“真的?”三成也可不少钱了啊!
萧雍笑着点头,“嗯!”
“干得不错!”裴芩拍拍他。
正忙着的墨珩扭头幽幽看过来。
裴芩朝他摇了摇手打招呼,就到里面继续看着他们忙。
烟花售卖了三天,全部卖完。也到了年尾了。
安周原也下葬了。
卫家过来,把卫姝接回了卫家。
外面顿时流言再起,卫家还号称书香世家,礼仪之家,那边安大少爷尸骨未寒,连热孝都不愿意守,就赶紧回家了,真是薄情寡义!卫姝已经出嫁之妇,那么迫不及待的大归,想着要改嫁,更是寡廉鲜耻!无情无义透了!
裴将军就算不能再生养,抬个丫鬟给西宁侯收房,照样能生儿子!还能记在她的名下教养,以后孝顺自己!哪用得着她一个半老徐娘的寡妇来抢!?不知廉耻,不要脸!
裴芩在百姓中的声望,消息一出,就有人把卫姝骂了个狗血淋头。
安家这时候出来解释,经安周原遗愿,两人早已和离,卫姝不用给安周原送终,更不用给他守孝。她忍痛和离后,执意不走,执意留下照顾安周原到最后,可谓有情有义,感天动地。让外面的流言不要朝卫姝泼脏水,反冤枉了好人。
本来还有一句希望卫姝改嫁个好人家,安夫人实在说不出来。虽然当初是她强求来的,可她对卫姝算是掏心掏肺,儿子更是把她捧在手心里这么些年,一夜夫妻百夜恩,她竟然……
看着儿子的画像,空荡荡的家,安夫人觉的自己的心也跟着儿子死了,几次哭的昏倒。
安老爷也痛哭不止。
下人劝慰,要把画像收起来。这画虽然能缅怀少爷,可老爷夫人现在都受不住打击了,不能再看这画了!
安夫人不同意,不让收,就看着画像以泪洗面。太像她儿了!就连满脸的病态,眼中的忧郁都那么像!要是她儿能像这画一样永久活下来多好!?
越想安夫人越过不去,听下人劝的话,这画不对劲儿,总招他们老两口哭,安夫人拿着画出来,直接赶来天策府。
裴芩听安夫人来,顿时奇怪,“这婆婆不会好到要帮儿媳妇找改嫁的下家吧!?”
黄秋和雪冬对视一眼,“夫人!还是不见了吧!要是她哭着闹着求夫人,大过年的多闹心!”马上就除夕了,存心不让她们夫人好过呢!
裴芩想了下,卫家早拿到了和离书,接走卫姝却没有解释一句,等外面流言疯传起来,却是安家出来辟谣为卫姝正名。可比卫家解释一百句都顶用。现在安夫人又来找她,“请!”她倒要看看这婆婆有多圣母!
她换了衣裳出来见她。
安夫人抱着画像,见她过来。一袭月白色绣山水纹的裙袍,衣袂随着走动飘然,同色的披风及踝,更飘然如仙人般,恍惚的看着。
“安夫人!”裴芩进来脱下披风。
回神过来的安夫人扑通一声跪下,“裴将军!”
裴芩脸色一难看,“安夫人你有话先起来说吧!”
黄秋和雪冬立马上来驾她起来。
安夫人满脸泪水,“裴将军!都说你是九天娘娘下凡,我求求你,你把我儿画出来吧!你施施法术,让我儿从画里活过来吧!”
黄秋两人强架的胳膊顿时松了下来。
裴芩也心里窒住,“安夫人……”上来扶她起来。
安夫人实在受不了这个打击,“我从他小倾注了全部心力养护的儿子,他却终于走了,离开我们老两口了!我想儿子!实在想他!就算他之前病着,可我好歹还有个病儿子啊!”
裴芩把她搀到椅子上坐下,伸手拿过她怀里抱着的画打开。画被精心装裱了,却沾了不少泪痕。看来她是没少对着画哭。
沉沉叹口气,等她哭过一歇,“安夫人!我不是九天娘娘下凡,也没有法术。”
“你没有法术,你有妖术!你有妖术也行啊!把我儿从画里变出来吧!我要一个活着的儿子!”安夫人立马抓住她。
黄秋顿时收了收同情。她们夫人才不是什么妖孽呢!什么妖术啊!
“我也不会妖术!”裴芩把画合上,“我就只会画些画,别的都不会。如果安夫人有需要,等过了年我得闲,安夫人给我描述,我可以再为安夫人画上两幅。”
安夫人不相信的追问,“真的不行吗?”
“……我真不会。”裴芩摇头。
安夫人满脸失望,又忍不住痛哭出声。
把她送走,裴芩心情有些沉重的回来。
“夫人!生老病死,谁都会有的!”雪冬柔声劝她。
裴芩点头,“去问问沈颂鸣在干什么!”
雪冬应声,安排人去找沈颂鸣。
沈颂鸣正忙着盘账,刚从通州接了一穿货回来,全是新鲜的果品和海味类。
货物到了京城,自家留了一半,给裴芩这边和纪秉初分了一半。
听裴芩找他,就自己把东西送过来。
裴芩正在喝药。
“又在喝什么药?”沈颂鸣闻见那个中药味儿,就忍不住皱眉。
“治寒毒的。”裴芩捏着鼻子喝完,赶紧吃了口蜂蜜。
沈颂鸣端过她喝的药碗就问怎么回事儿。
裴芩奇怪,“纪秉初出外找的神医,你不知道?”把华越给她看病用药的事跟他说了。
沈颂鸣静静的看她一会,又看了那碗里药渣两眼,没有多说,问她找他什么事。
“我要的树脂颜料呢?”裴芩问他。
“现在正忙,你哪有时间摆弄!”沈颂鸣没好气道。
“很久没画了,我先练练手,你把东西给我拿来!”裴芩朝他要。
沈颂鸣看了眼吃剩下的甜甜圈,推她一把,“去给我包点甜甜圈!自己吃都不想着我!”
裴芩要的东西不容易做,自然殷勤,赶紧笑着起来给他包甜甜圈。
沈颂鸣拿出帕子,把她药碗里的渣滓倒在帕子上,装起来。
裴芩拿了一纸袋甜甜圈给他。
沈颂鸣没多待,拿着就走了,“我回去看一下,就让人把颜料给你送来。”
“好!”裴芩就在家等着。
沈颂鸣却没有回家,而是回了他的小院,招了大夫,把浸了药渣的帕子给两人,“看看这些药都是做什么用的!”纪秉初根本不认识什么神医!裴芩初中毒时,他就让人在各地寻找,他那时候都没有说过一句。
他身边的两个大夫也都是医术高明的,不愿进太医院,跟着他颐养的。帕子上的药,两人仔细一辨认,就说出药是做什么用的,“药没有问题,是驱寒毒之用。”
墨珩总不至于会害裴芩!可沈颂鸣还是忍不住多心,喊了双喜,“去把纪秉初叫来!”
双喜木着脸出去。
纪秉初已经过来了,“鸣鸣!你找我!?想了我!?”
沈颂鸣拿着那帕子直接扔他脸上,阴沉着脸,冷声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纪秉初愣了下,拿着帕子闻了闻,“哦!这是裴芩的药!驱除寒毒的!”
“我需要一个解释!”沈颂鸣怒吼。
纪秉初深深看着他暴怒的双眸,无声的拿着帕子坐下,“总之是在救裴芩,你不用多问。墨珩不会让裴芩死!会想尽办法用尽手段救她!”
沈颂鸣目光锐利的盯着他,满脸阴沉。
纪秉初和他对视。
两人久久没有说话。
沈颂鸣一直在等,纪秉初一句不透漏。
“送客!”沈颂鸣冷声吩咐。
双喜正中下怀,“纪公子!请吧!”
纪秉初垂下头,闭上眼没动,“我跟你说。”
双喜见沈颂鸣眼神,抿着嘴退下,到外面守着。少爷只是一时迷途,爱而不得受了刺激!只要跟纪秉初断绝往来,好好选个妻子,以后就过安稳富足的生活!肯定能幸福!这么瞎搞下去,少爷早晚会毁了的!
纪秉初知道,这段关系只有他极力的维护,可他不想放弃,更不想看他从今后都冷漠的对他,“那个华越虽然不是神医,却是个用毒高手。是墨珩的人,我只是帮他领回来,蒙蔽裴芩。她不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墨珩也不想告诉她,想了另一种办法救她。寒毒引不出来,却可以压制。而且现在,裴芩也需要怀上一个孩子。”
沈颂鸣直直的盯着他,“她怀孕之后,可以把寒毒全转移压制到孩子身上?”
纪秉初点头。
“有几成把握?”沈颂鸣追问。
纪秉初默了下,“六成。”
沈颂鸣脸色一白,“如果失败,一尸两命!?”
纪秉初没有说话。
沈颂鸣没有问胎儿,裴芩寒毒入骨,即便催生怀上,也不可能平安到生,所有寒毒转移压制到胎儿身上,后果可想而知。
“你准备怎么做?”纪秉初问他。
沈颂鸣不知道,有这样的一个方法,他应该感到庆幸高兴的。如果成功了,裴芩就能活下来,他还能远远看着她幸福,分享她的幸福。如果失败了……他就跟着她的魂魄一块返回现代,不用让他再等三年那么久。多好!
可心就被扼住了一样,透不过气来,沉闷闷的。
“她有知情的权利和选择的权利。”
“墨珩不会告诉她的!”纪秉初忙拦住他,“只要还有几率,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救裴芩!”
沈颂鸣没有出去,转身进了内室,关上了门。
纪秉初也在赌,赌墨珩的执着之心能打动上苍,赌裴芩为国为民之心能感动天地,赌他们的办法一定能救裴芩!否则,不单单墨珩永失至爱啊!
到年三十,沈颂鸣亲自过来给裴芩送画具颜料,“树脂可以,颜料不太好,你先试试。”
“等了你两三天!”裴芩不满的抱怨,指使黄秋和雪冬给她拆包,把材料都赶出来。
第二天起来,他的两眼全肿了,沈颂鸣不敢过来见她。
裴芩试了下颜料,的确不怎么满意,叹了口气,“社会需要进步,科技需要发展啊!”
沈颂鸣没跟她斗嘴,“那种大树不好画,还是不要画了。”
她们研究所里摆过一颗树,就是裴芩被关在研究所不许与外界联系时闲着无聊画的,超大树脂画。在玻璃罩内,浇筑了一层层的树脂,浇筑一层画一层,成品如同海洋中生长着的树一样,四周鱼群环绕。那是她画了三个多月才画成的。她拍了照片,跟那群老婆们显摆。沈颂鸣之前见到过,当时还嘲笑。只会打架摆摊的荣都女霸王还有这么一门才艺!
裴芩立马拿了小碗试手。
树脂画,她很久没动过了,颜料和她现代用的没法比,画的更是艰难。
君夙雪过来回事,见她神情专注的在忙,看了看沈颂鸣,又退了下去。
摆弄了一上午,裴芩摆弄出了一条变形了的小红鱼。想想她曾经的辉煌,气的把小碗扔在一边,“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墨珩,坐在一旁伸手拿过来,看了看,笑道,“过完年就没事儿了,你在家多画几次就好了。”
沈颂鸣坐着还没走,直直看着墨珩,“喝一杯吧!”
墨珩眸光顿了顿,没有拒绝,让张庚山去拿酒。
这俩人不知道为啥又杠上了,难道因为她又捡起来了树脂画!?裴芩嘴角抽了又抽,吃完饭就领着闺女到后院继续捣鼓。
沈颂鸣和墨珩拼上了酒,一杯接着一杯,裴芩一走,从小杯换上了大杯喝。
裴芩都玩了一圈,听还在喝,“把酒给他们扔了!”
张庚山忙传了她的话。
沈颂鸣还没有喝醉,眼神如刀一般盯着他。
墨珩也目光锐利。
俩人换到湖边竹亭继续喝。
“这么喝下去要醉倒了,将军晚上还要用药……”君夙雪背对着谢怡小声嘟囔。
谢怡咬住唇,湖边她去过,知道路。看君夙雪没注意她,正看着年夜饭,说是回去换件薄点的袄过来做年夜饭,她也要做俩菜的。
君夙雪笑着应声,看她出去,“悄悄跟上她。”
小丫鬟立马应声,悄无声息的跟上,很快发现她绕了路,转去了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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