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喜也觉得自家少爷对裴芩太好了,太看重她。过年的时候,几家跟少爷说媒相看的,少爷全部都推了,还说啥要为之前被他克死的未婚妻守孝,等他闯出一片天了再娶个年轻貌美的,气的夫人要打他。
这生辰刚过就又大老远跑过来找裴芩。双喜很担心,等裴芩出了孝期,他家少爷把裴芩领回家,说要娶她。那家里还不大乱了!?
所以他也特别警惕着,抬眼就看到苗婆子趴在墙角偷看,立马喝了一声,“青天白日,兀那婆子,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苗婆子一惊,连忙转身就走了。反正她已经看见了,这个有钱人家的沈少爷,是住在裴芩家里的。
沈颂鸣已经拎着箱笼进了门,扭头看了眼双喜,也没多想,喊着裴芩,“东西做好了!快出来看!”
“颂鸣哥哥!长姐不在家!”裴芫出来接待。
裴茜连忙道,“她去作坊了,我去叫她!”说完就赶紧跑了出去。
沈颂鸣皱着眉,那家伙跑去作坊干啥?去看墨九那个小白脸!?问裴芫,“你长姐经常去作坊吗?”
“也不经常,这些日子红薯育好了苗,要种红薯了,去的勤快一些。”裴芫端了茶水过来,又问他吃饭了没有,去做吃的。
“吃过了,不用忙!我也去作坊看看!”沈颂鸣起身,指着箱笼嘱咐,“这个箱笼放好了,别碰着了!”
裴芫应声,看他出门,就去准备晌午做饭要用的食材。
裴芩正在红薯地里犹豫着,要不要掐一把红薯叶回家蒸菜吃,用蒜汁拌一下,或者蒸完放在冰上冻一下,然后再下锅炒,都好吃。
卢海站在不远,看她一脸犹豫,几次朝着嫩绿的红薯叶子伸出魔爪,干脆不看她了。
裴茜跑过来,看她伸着手一副要掐红薯叶的样子,上来就拦住她,“前天不是才蒸过马耳菜吗!?你还要掐红薯叶子!这是育的苗,少一个叶子,就少一截!给你掐一筐叶子吃了,就少了十几棵苗!”
“我就想想,没有真要掐。”裴芩有些悻悻的收回手。
裴茜瞪着她。
“干啥?”裴芩问她,每次她有点邪恶小想法的时候,这丫头都像监视器一样站出来了。
裴茜这才道,“颂鸣哥哥来了,叫你回家呢!”
“哦!”裴芩又看了眼绿油油一片的红薯地,只能望而兴叹,“下午去河边挖点野菜蒸吃吧!”
“好!”裴茜连忙应了好,最起码吃了一顿蒸野菜,她要老实好几天的。
其实真让裴芩吃上两顿,她也能老实好些天。红薯叶子时常有,又不是季节性的,不必天天都吃,吃完没了。
三人刚从红薯地里出来,走到河边,就见沈颂鸣也过来了。
“我把座钟和八音盒给你送来了,你先试用着,看会有啥问题!”沈颂鸣大步过来。
裴芩一听,赶紧回家。
沈颂鸣却不急着回去,要去看看红薯地和作坊里的酱曲。
裴芩只好领他去了红薯地,又去了作坊,看酱曲。
沈颂鸣去找了墨珩,告诉他做好觉悟,他过来给他治眼了。
墨珩依旧在拆字,修订字典,每一个字都极为认真。听沈颂鸣来,也没有太大反应。
沈颂鸣翻他一眼,喊了裴芩回家做饭吃。
墨珩听着他们商量要做啥菜,抿着嘴,垂眼继续摆弄文墨。
非要出来的沈颂鸣,回镇上就碰见了出门的孙秀谨。
她愣了下,看着沈颂鸣,心里止不住涌出欣喜,还没笑起来,目光落在一旁的裴芩和裴茜身上,顿时僵硬,“沈少爷又来了?”不是正月才来过,不到俩月,竟然又过来了。
“哦!快种红薯了,正好有空,过来看看。”沈颂鸣说着,继续走。
裴芩也跟她招呼一声,回家准备晌午的饭菜。
孙秀谨看着他们走远,再没多的话,心中抽紧。
裴茜扭头看她,见她脸色不好,心中哼了声,故意道,“颂鸣哥哥!这次来给我们带了啥?”
“好东西!等会你们看过就知道了!”沈颂鸣终于把座钟和八音盒做出来了,虽然不够精致,但好歹正常了,只要能做成功,后面接着就是赚大钱了!
几个人回到家,裴芫已经把菜都准备好了。
裴芩一眼就看到厅堂里放着的箱笼,过来打开。
座钟和八音盒都用棉花围着,绸缎包着。
沈颂鸣帮着一边往外拿,一边跟她说上次遇到的问题解决的情况,“全是铜制的,还做了下表面功夫,看着还挺华美大气的!可比你那随便啥都不装饰精贵多了!卖也能多卖很多钱!”
裴芩看着铜制的座钟,还镶了水晶和珐琅,嘴角抽了又抽,“做成这个样子摆在我家屋里,不是要招小偷的吗!?”
卢浩笑道,“裴大小姐放心,小偷来了也偷不走的!”不然要他们兄妹是干啥的!?
裴芩恍然了一瞬,想起来自家还有两个会武功的,别说只是铜制镶了东西,就是黄金镶珠宝,小偷也偷不走。
“就算没有他们,真来了小偷,你会放小偷走!?”沈颂鸣觉得,小偷要是偷到裴芩的头上,不赔钱能全身而退就算走运了。
“当然不能的!做小偷是不对的!”裴芩点头。虽然她也做过。
沈颂鸣又把八音盒拿出来,像是一套一样,也是铜制镶了水晶珐琅,看着很是精美。
裴芩打开座钟,拧上发条,给座钟上劲儿。
卢浩和卢海虽然沈颂鸣上次来就知道了座钟和八音盒是裴芩做出来的,可现在看她熟练的随便去拧那座钟,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她这镇上的一个小村姑,从小到大受压迫欺负,竟然会做这精贵的座钟和什么八音盒……
座钟上了发条,就开始走动起来,咔咔的表针走动声,下面吊着小铜锣一样的东西也左右摇摆起来。
点数没写数字,只用小字的时辰标示了,反正几点还在几点的位子上,裴芩一看时针就知道几点,裴芫她们一看也能知道啥时辰了。
“这就是座钟?上面写时辰,比漏斗还准吗?”裴茜稀罕的凑在一旁,伸手摸了摸上面的珐琅面和镶的水晶。
水晶是沈颂鸣让人去水晶产地特意开采的,透亮度还不够,但裴茜就是觉得精美,这样的东西看着就值钱。
“这个只要时常上发条,那是很精准的!”啥都跟沈颂鸣讲了,他要是还做出次品,就太丢脸了。
裴芩已经去摆弄八音盒,上了发条,松开,叮叮铃铃的乐声就响了起来。
上次她就和沈颂鸣在屋里摆弄了一天,没想到这啥八音盒做出来是这样的。
“声音真好听!不用人,就自动弹琴了!”裴芫惊奇的看着,“这上面的花还在转圈呢!”
“勉强凑合!”裴芩听了下音色,把发条拨过来,让它继续响。
沈颂鸣不愿意了,“啥叫勉强凑合!老大!你光用嘴说说,这些东西做的时候你知道有多难吗!?我找了能工巧匠,还找了乐师,偏生他妈的那些乐师还不懂这个,我嘴皮子都磨破了,试了多少次才总算做出来的!”
“额……”裴芩抬头看着他。
沈颂鸣神情幽怨,“都不知道夸夸我!”
“棒极了!”裴芩手动给他点赞。
沈颂鸣听到她的夸赞,心里好受了点,“这次我要多住几天!在这吃饭!”
“没问题!”裴芩点头。
她突然变好说话了,沈颂鸣有些怀疑。裴芩可不是欺软怕硬的主儿,对上硬的她会更硬!看她的神色,沈颂鸣脸色有些黑。这是把他当成无理取闹的女人了!?
裴芩已经站起来,提溜着围裙穿上,“晌午吃啥菜啊?”去厨屋做饭。
裴芫和裴茜快步来帮忙。
沈颂鸣也跟了过来,看着几样的食材,就要了糖醋里脊和红烧排骨。
排骨裴芫已经淖水煮过了,炸了里脊肉,先做了这两样,又配了几样小炒菜。米饭砍的竹筒蒸,蒸出来的米饭清香好吃。
饭做好,裴文东和常咏麟也下学回来了,看到后墙摆着的大座钟,和桌上旋转着悦耳乐声的八音盒,俩人都稀罕透了。
常咏麟喊着他也要,“这个多少钱?我让我爷爷拿钱买!”
价钱沈颂鸣还真想好了,“这两个只是头一批成品,拿来试用的。要买的话,得提前预定,等俩月才能送来!”
常咏麟说啥都非得要,说是沐休就让沈颂鸣跟他去常家。
沈颂鸣完全没问题,他现在就是搞几个样品做预售,先收了银子投进去,然后再生产。他喊着不成亲,他娘已经生气,要把陪嫁的两万两银子抽走,他必须手里得有钱才行。
晚上下了一场雨。
裴芩没空跟他去县城了,太平山上要种葵花了,正好趁着刚下的雨,地上湿润松软,赶紧把葵花种下去。
红薯也要剪枝分棵了,孙里正听沈颂鸣又来了,特意过来找沈颂鸣说红薯的事。
沈颂鸣已经领着常咏麟去县城了。
裴茜不屑的抿嘴,这孙里正听颂鸣哥哥来了就来商量种红薯,也不安好心。
孙全亮一家帮着剪枝分棵,一百株捆成一捆,一捆只要十文钱。
裴茜觉得太便宜了,“和白送一样,我们一点赚不到,还亏呢!”
孙全亮也觉得有点便宜,虽然那些人买着不花多少钱了,但裴芩她们却赚不到啥钱了。
“你们以为咱是拿这个赚钱的啊!?”裴芩看着她笑了下,看她还要说,低头在她耳边道,“再说了,亏本的买卖,老娘会做吗?”
裴茜不懂的看着她,那么一大捆,一百棵才十文钱,她们上哪不亏本去!?
裴芩把价格表贴出去,十文钱一捆,一捆一百棵,谁家要种的,就来作坊买。
不少人都跃跃欲试,想要先在菜园里种几棵试试,有的就几家合伙买一捆,回家分了分,学了咋种,给种上。
现在的地里都长着麦子,谁家也没有闲地种春红薯,只有裴芩这边种完春黄豆留了些地。多数都是试种,在菜园里种上几棵,看咋样,能不能往田里大面积的种。
裴芩给太平山下面的斜坡也都种上了红薯,上面种葵花,这样等到收红薯,可以多收些,剪枝分棵之后,够夏红薯卖的。
沈颂鸣抱着裴芩的座钟和八音盒,在县城转悠了三天,收来了一千多两银子。县城几乎有钱的世家都订了座钟。想订八音盒,要往后排,如今三五个月之内排不上。
回来就抽了一千两给裴芩,“先给你点银子你好放在手头用,等回头卖了钱,下次再过来,我再把银子给你拿过来。”
“有这些就够了,其余的你先花用吧!”裴芩弹了弹银票,转手给了裴茜,“银票给你,别再哭穷了!”
裴茜一把接过银票,数了下,一千两,顿时乐开了花儿,“这下买田庄的钱够了!再买一座天平山也够了!”
裴芩可不想买荒地,虽然开荒不用交税,但长草啊!一场雨下来,太平山上绿茸茸的,大草小草都冒出来了。
方老秀才算着日子也差不多了,听已经开始卖红薯秧子,就过来了,让方立拿了红薯秧子回家种在新开的一亩荒地上,他留下说事。
方立还想留下吃饭的,没想到他直接把他赶回家干活儿去了,不满的拉着红薯秧子回了家。
方老秀才趁空,找了沈颂鸣说话。他要问问封赏到底能封到哪一步,还有没有其他的好处,裴芩能得个啥名头。主要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裴文东太小了,这个名头一定要让裴芩占住不可。确定下来,他才好琢磨裴芩的亲事。他年轻时也是赶考过的,有那么几分眼力。裴芩及笄时戴的碧玉簪,以她的脾性,是不会花大价钱去买的。很有可能是沈颂鸣这个和裴芩看着很熟络的送的。那两个护院兄妹,不就是他送的!?
沈颂鸣被他一步步问询试探,到最后终于明白过来。这方老秀才怕他对裴芩有啥想法,裴芩身份够不上,又受了委屈。沈颂鸣上下打量一眼方老秀才。这老头觉得他不想活了吗?
之前有个想泡裴芩的男的,各种买买买,送送送没用之后,还想用强的,觉得在身体上征服她,整个人就被征服了。结果被裴芩打掉了八颗大门牙啊!他是好不容易又活了一次,是有多厌世不想活,才敢对堂堂荣都女霸王生出玷污之心的!?
方老秀才眸光矍铄的看着他。这些富贵公子哥,最会玩弄女子。芩儿的性子,真要受了辱,只怕要闹个天翻地覆。早些把话说明白了,封赏到底能封到什么程度,他也好给芩儿找一门好亲事。
看着他的眼神,沈颂鸣觉得,很有必要跟他说一下,“我是拿裴芩当亲妹妹的!”个屁啊!他恨不得当祖宗供着她啊!“种红薯也是我让她种的。”虽然不管有他没他,裴芩见了红薯肯定会种,但好歹他先把红薯送到她手里了,也是有功的。“封赏的事,我已经跟家中长辈商量过,也已经上报朝廷了!至于能封到哪一步……我回去让家里多争取一下。”裴老大是自家人,他肯定上心的。还是用红薯上位稳妥一点,别让她一个发怒,用了炸弹,化学武器啥啥的。
方老秀才却觉得他说的有点不可信。萍水相逢,就因为个滑板,做个手拉车那些的,他就把裴芩当亲妹妹?这话别人信,方老秀才可不信。
沈颂鸣自己也是不信的!
想到裴芩及笄礼用的碧玉簪,还有屋里摆的那精美的啥座钟八音盒的,就是富贵人家他也没听说过。方老秀才担心他玩弄裴芩,“既然如此,那回头就让芩儿把那碧玉簪和那两样贵重物品退还给沈少爷吧!”他直接点破碧玉簪,让沈颂鸣无所遁形。
沈颂鸣还真一点不心虚,嘴角抽抽的看着他。他只是给目前有些寒酸的裴老大上了点孝敬,也没见她戴过呢!那座钟和八音盒,沈颂鸣很想告诉他:那是裴芩整出来的!是她自己整出来的!
可他又不信任方老秀才,这老头要是知道了裴芩的价值,难保不会眼红算计。看他这样子也和老狐狸差不多。沈颂鸣皱着眉,不知道该咋跟他解释。干脆转身去找裴芩说。
方老秀才就觉得他更不靠谱了,现在还没人说啥难听的话,真等流言四起,沈颂鸣拍拍屁股走人了,却害了芩儿姐弟!
沈颂鸣把裴芩拉到一边,跟她说了方老秀才让她归还三样贵重物品的事。
裴芩上下白了沈颂鸣一眼,自己过去找方老秀才说了,“…之前问我做东西,我会滑板和手拉车原理,提了几个建议,他问题就解决了。做成了东西之后,给我送了一套样品试用。”
方老秀才有些惊疑的看着她,“那座钟和啥八音盒的,是你参与了的?”
“嗯!”裴芩应声,“没有我提的建议,他们家可做不成功的!至于那个碧玉簪,哪天没钱了还能还钱!”
方老秀才觉得脑子有点懵,这个外孙女,到底会多少东西!?老天爷给她生了个天才的脑子,为何又给她生了个女儿身啊!?若她是男儿身,容娘还会……她就是守一辈子寡,以后也有指望了啊!
这一刻,方老秀才难掩的心酸。闺女,始终都要嫁到别人家去的!
把座钟搬到跟前的桌上,方老秀才由裴芩教着,给座钟上发条,给八音盒发条上劲儿,听着八音盒中传出叮铃的乐声,长长的叹口气。
过了一会,到了整点了,座钟噔,噔,噔的就响了起来。
方老秀才看着摇摆的座钟,“这要晚上也这么响,不是吵得人睡不好了?”
“报时只会白天报!”要是夜里报时,裴芩能起来砸了它。
方老秀才点点头,还是觉得这两样东西有些太贵重了。不过既然有裴芩的参与,得这么两个样品,也说得过去,就不再提了这个。让裴芩还是把碧玉簪还给沈颂鸣,也试探一下裴芩的意思。若她真的想跟着沈颂鸣,那可不是一条好走的路。
“都是我的东西了,干啥还要还!就一个物件而已!”裴芩不还,那块玉看着就不像劣质的,能卖到不少钱的。
方老秀才听完,满心的苦涩。这可如何是好啊!?他们家的家世,实在跟京城当官的差太多了,非得跟着他,定是要受委屈的!
看裴芩坚持的神情,方老秀才好一会没有说话。这丫头的脾气不是个能劝话的人,可这真不是一条好走的路啊!
外面裴文东和常咏麟下学回来了,拎了两条鱼回来显摆,“长姐!我们跟打赌赢了两条鱼!”见方老秀才也在,裴文东规矩的行礼,叫了姥爷。
方老秀才又是一叹,若是文东年纪大一些,有功名在身,也能提一提芩儿的身份。
裴茜看那两条鱼都有一斤多,过来拎了鱼,“跟人打啥赌了?”
“有人东西掉进了旮旯沟里,捞不上来。我们提议用钓鱼钩,有人说用竹篙,我们就打赌用多长,结果是我们算对了,这两条鱼就是我们的了!”裴文东笑着道。
裴芩给他们讲浅显算术的时候,会讲到一点简单的几何。加减乘除的,每天多做题目就行了,关键是生活中牵涉到的,得用脑子。
“干得漂亮!”裴芩毫不吝啬的拍拍两个小萝卜的脑袋夸赞。
俩人笑的小脸仿佛放着光一样。
方老秀才等裴芩去做饭,叫了裴文东考校他的学问。常咏麟是常员外家的小少爷,他不好过问,但自己外孙子的学问是不能马虎的。
裴文东把会的都一一搭了,不会就说不会。
方老秀才发现他的学问虽然进步,却没有去年明显,想着学的东西多了,学问深了,分散了心神。给他指点了几处,孙夫子教学的不足,让他先别急于求成,把学问做扎实。
裴文东恨不得把自己埋在书里时,裴芩拉他出来教训了一顿,裴文东就再也不会了,安安稳稳的学。他指点,有墨珩讲学指点,他比同龄人的学问好了很多了。
看沈颂鸣神色自若的坐在桌上和裴芩同桌吃饭,方老秀才心里有些不舒服,就问,“沈少爷这次打算啥时候走?”
又一个赶他的……沈颂鸣赌气道,“总要待个几天的!”
方老秀才被他噎了下,吃完饭,就叫了裴芩陪着他去看太平山。
现在的太平山光秃秃的,只有坡度大的下面种了红薯,也没啥好看的。但他说要去看,裴芩就陪着他一块去看。
方老秀才路上跟她说了种红薯封赏的事,“…我上午问了沈少爷,封赏的事,估摸着要今年的年底才能下来。等明年三月你们除了服,也该操心你的亲事了。你是个有想法的,你娘又不在了,我就直接跟你说。我准备收了夏红薯,就去拜访一下常员外和镇上的赵员外,咱们接触的人家都是普通老百姓,想跟你找一门好亲事,只能是他们这些接触人多的。你觉得咋样?”
裴芩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她去年冬天才刚来了例假,身子还是小豆芽。她就算是狗尾巴花儿,十六岁就成亲嫁人,也是辣手摧花啊!不要以为狗尾巴花满地是,就随便摧残啊喂!
“姥爷!这事不着急,缓个几年再说!至少等裴文东大一些。我这长姐,总要把她们仨拉扯大!”裴芩认真道,现在让她嫁,打得过她吗!?
方老秀才深深看她一眼,“除了服,亲事操办起来,你也十七了,不小了。”
“还很小呢……”十八的姑娘一朵花儿,她离十八都还远着呢。二十三猛一蹿,不知道这几年她个头还能再长高多少。愁!
方老秀才叹了口气,也愁。
俩人都没说完,一路走到太平山,有些葵花已经发芽了。
方老秀才看着那么大片的太平山,全种了葵花,“你也要炒瓜子卖?”
裴芩不准备炒瓜子卖,但她现在只能点头,“准备收了葵花,开个炒货铺子!”
方老秀才点点头,“要是酱油能卖了钱,就雇人去做吧!你们几个小娃儿,要学东西,事情也多。”不用太抛头露面,她真坚持走那条路,也多少有一点益处。
“等卖了酱油看!”裴芩嘿嘿笑,她就是这么想的,甩手掌柜多舒服啊!她还是没事儿去摆摆摊儿,教教小萝卜,过她的潇洒小日子的好!
方老秀才又到红薯地看了,见零星的还有人来买红薯苗,一文钱两文钱的,心情沉重的回了家。
沈颂鸣也斗志昂扬的上了山,让双喜给他背着竹筐,上山采药。
方老秀才在家愁了几天,饭都吃的少了。
方婆子都以为他愁封赏的事,问了他只说红薯推广的不太好,至于他真正愁的事,却没有说。
方老秀才觉得,这样的事,跟她们说了没用,要是传来了,还影响裴芩的名声,还是他自己先谋划谋划吧!
沈颂鸣在山上嘚瑟了几天,那些药草,在现代的时候有些绝迹了,在这不知道几千年的古代,却还长得茂盛。
回家就把采来的药捣成泥,加了药引子,让墨珩敷在眼睛上。
“咋有点臭,还有点腥臊?”张庚山闻着那药泥皱眉。
“我可以给你们加点香露进去,那样就没药效了,你们愿意?”沈颂鸣看着他问。
张庚山不说话了,主要是他不信任沈颂鸣,怕他再害人。
“反正都是瞎子了,再坏也就是个一直瞎!”沈颂鸣白了他一眼,给墨珩上了药,用白布包扎缠住。本来想着他绑难看点,这脸就算再好看也要毁一半了。没想到眼睛绑了白布的墨珩,孤冷可怜的让人看着心疼。
沈颂鸣没有心疼他的想法,他见张庚山红了眼,裴芩也看着墨珩,啧啧的多看了好一会。
墨珩一直冷着脸,由沈颂鸣给敷了药包扎好,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沈颂鸣知道,他的眼睛好了之后就要滚蛋了,不能再缠着裴芩了,是他赶的,所以这死瞎子很不爽。这就好了,如此他就爽了!
临走告诉张庚山都采什么药,然后研磨好的药引子给他,告诉他怎么捣成泥,怎么换药,就挥挥手,拜拜也。
不过一刻钟,墨珩头上就豆大的汗珠落下来。
张庚山看的惊呼,“是不是这药有问题!?我去找他!找大夫!”
“不必。他之前说过会有此症状。”墨珩声音平静道。
“可哪有会疼成这样的!”张庚山低泣着抹眼泪。公子都受了这么多罪了!老天爷却不睁开眼!
等次一天沈颂鸣过来帮忙换药,看他平静冰冷的脸色,啧了两声。他表弟上了药后,疼的不停嚎,这死瞎子倒面不改色的。
张庚山和封未在一旁仔细的看着学,以后的几个月内,都由他们来给公子换药了。
沈颂鸣又讲解了一遍,优哉游哉的出来。
方老秀才又过来了。
沈颂鸣看他的眼神,“你还干啥?”在他眼里,他的胆子比大象都大。可泡裴芩这事,他是真没那个胆子的!那个男的掉了八颗门牙,他会少掉吗?这古代可没有镶烤瓷牙的。
方老秀才想让他带着裴芩和他去一趟府城,“…钱家在汝宁府都能走动知府大人的路子,沈少爷要是走一趟,也能免得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沈颂鸣上次走没来得及,这次时间充裕,正准备绕路回去,会一会那孟定伦。带着裴芩就没必要了,她不在,他更好装逼一些。于是,就跟方老秀才道,“这事我自会去打招呼的,你们没必要走那孟定伦的路子!他虽是汝宁府知府,却也不敢太拿捏吴栋思的!”吴栋思是他大伯的门生,他之前就打了招呼的。吴栋思又得了大伯的话儿,一心想着抓住机会往上爬,让他跟孟定伦干起来他都敢。
方老秀才听他的口气,说知县大人是吴栋思,说知府大人也直呼名讳,看他自以为是的样子,忍不住皱眉,心里叹气。芩儿那聪敏个女娃儿,难道要毁在他手里了!?
称呼别人带尊称,沈颂鸣只有谈生意的时候,怀着某种目的的时候,才会下意识的尊称对方一声。
方老秀才见他没有带裴芩的打算,也微微松了口气。不带芩儿也好,免得那知府大人也把芩儿当成沈颂鸣的啥啥人了。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芩儿要一意孤行,别到时候干出直接跟沈颂鸣走的傻事来。还是他回家继续筹划筹划,看以后咋办。
镇上见沈颂鸣来的勤,除了晚上住在客栈,白天有大半时间都在裴芩家,要么在作坊,慢慢的就有流言私下传。
邹兴听了心里难受,那沈颂鸣是知府家的少爷,裴芩真要认定了他,那还不如在县城里找个富户嫁过去,至少稳妥,以后在婆家受了气,他们这些人能做她的靠山。
后山村传的更烈,太平山签了张大成一家四口做长工,他们家地少,年年都种不够吃的,前两年家里的娃儿生病,把家里那一点积蓄都花光了,娃儿夭折了,还欠了一笔银子。
裴芩考察了下张大成和他媳妇儿都是老实人,爹娘有些厉害,都是心性纯良的,就签了约,雇佣了他们。
苗婆子看自家没希望,就跟人说在镇上看到沈颂鸣拎着箱笼去的裴芩家,不知道是不是住在她们家的。
这样的话出来,村里的人自然议论。知道沈颂鸣在客栈里住,但他和裴芩关系好,也有点莫名其妙。
“要不是相好的,一男一女会天天黏在一块!?跟她娘一样下贱,小小年纪就想男人!别到时候没嫁人,孝期都还没出,弄出个孽种来!”张婆子阴恨的在村里的骂。
村人觉得她骂的太毒了,多半因为裴芩发达了,种了红薯还有官府的封赏等着,他们家没有娶到裴芩,她心不甘。有听不过去的就有提起,“当初要是好好的提了亲,欢欢喜喜把人娶进门,现在发财发家的可是他们家了!只可惜自己没长眼看清楚,就在手边的大鱼,给赶走了!”
这样后悔的不知道多少家,钱狗剩还说,知道裴芩有今天,让他卖了所有地娶她都愿意。可现在再说啥都晚了,一般人家还真攀不上了。
朱氏听了有些着急,裴芩那小贱人都已经和赵俊超订了亲,却还和别的男子厮混在一块,真要到时候出个啥事儿,赵家要退亲,还跟他们要赔偿,可就不好了。看来得警告那小贱人一番,让她矜持点,别个她那*的娘一样,到时候还得他们家收底,落个赖名声。
陈氏在她耳边提醒,现在不能说漏了嘴,否则就是一场大闹。况且那个沈少爷是知府家的儿子,还有功名,他还在这里没走,肯定是站在那小贱胚子一边的。
朱氏只得忍着。
孙秀谨却忍不住了,沈颂鸣在镇上已经住了好几天了,却没有走的意思,天天和裴芩腻歪在一块。她摘了一把新鲜的小青菜,拎着篮子过来找裴芩。
裴芩正在给沈颂鸣算账,看账她是最烦的,不过好在只有几本。她也想看看这些人做假账是怎么做出来的。
沈颂鸣端了梨子水过来,“老大!先喝碗梨子水润润口!”
裴茜似笑非笑的看着孙秀谨僵在院子里。
孙秀谨万万没想到,沈颂鸣一个知府的少爷,竟然屈尊降贵的给裴芩端梨子水,大献殷勤。
“太甜了!”裴芩喝了一口不太喜欢,扔在一边。
“就因为甜才润口呢!你不是有点咳嗽!?”沈颂鸣让她再喝点。
裴芩白了他一眼,看到院子里的孙秀谨和裴茜,打了句招呼。
孙秀谨脸色有些发白,心里扼住了一样。
裴茜笑道,“我长姐正跟颂鸣哥哥看账呢!”
孙秀谨拎了拎手里的菜篮子,“小青菜长大了,给你送一把吃。”
裴茜接过来,笑着让她进堂屋喝茶。
孙秀谨看了她一眼,她可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好脸色过。
进了屋,她才发现,后墙长桌上摆着一个精美的摆件,咔咔的转着,看着就价值不菲。孙秀谨握了握手,扯着嘴角问,“这是个啥摆件?看着好奇怪啊!”裴芩绝不可能买得起这么贵重精美的摆件。
裴茜笑着跟她讲,“这叫座钟!报时间的!你看上面的时辰,走到整时了,就自鸣,也叫自鸣钟!是颂鸣哥哥从京城拿过来的。”
孙秀谨仔细看,果然见上面刻着时辰,很清楚,“自鸣钟……竟然还有这个东西!”
裴茜显摆的又把八音盒搬出来,“这个叫八音盒,只要上了发条,就有乐声响起!”说着麻利的上了发条,八音盒就转动起来,叮铃的乐声也响了起来。
孙秀谨看的惊奇,又心里不甘。这样的好东西,竟然就送给裴芩了,她值得吗!?不过一个乡下的村姑,还是爹不管,娘兼祧的丧母长女。就算种红薯得了封赏,给沈少爷做妾都没资格吧!?
“这样好的东西,我们闻所未闻,沈少爷倒是大方,就送了裴芩了!”孙秀谨眼含幽怨不甘的看着沈颂鸣。
沈颂鸣上次就知道她,长得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也实在没心思泡她,“你要是喜欢,等以后兴起来了,也可以买一个放在家里!”
裴茜忍不住想笑,这一个座钟要几百两银子,把孙里正家全卖了家当都不够买个壳儿的。
“沈少爷说笑了,我们普通百姓哪里用得起这样!摆在家里也会心惊胆战,怕被贼人惦记呢!”孙秀谨扯着笑。
“反正贼人不敢惦记我们家!我长姐会武功,颂鸣哥哥还给我们送了护院,真有贼人,就让他把牢底坐穿!”裴茜现在说话可谓底气十足,她们有钱有地有关系有靠山!
她还以为那兄妹俩人……孙秀谨掐了掐自己的手,没有多待,就回去了。
裴芩看了一脸得意的裴茜一眼,“你差不多就行了啊!以后要学可爱点!”
看她继续埋头在账目里,裴茜无声的哼了声,抱着八音盒放回内室去。
沈颂鸣倒觉得,裴芩光长智商了,虽然有时候坑起人来能把人坑吐血,但这家伙一般不屑去坑谁。裴茜这样多长几个心眼儿的在一旁,倒是更保把一点!
裴茜见他没说啥还冲自己笑,眼神一转,趁他出来的空挡,拉着他悄悄问,“颂鸣哥哥!你不喜欢那个孙秀谨吧?”
“当然不喜欢。”沈颂鸣点头。
裴茜满意的笑了,让孙秀谨嫉妒眼红去吧!颂鸣哥哥一点不喜欢!
孙秀谨却妒恨交加,不甘心的想要搏一搏。如果成事了,她就算做小,以后也是官家的姨太太,生了儿子,她也有荣华富贵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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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想拔牙~哦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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