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一个好天气,清风徐徐,吹尽了昨日雨气。
苏杭境内,青蛇门、梅阁、截剑派,大大小小的掌门都在同一天纷纷来到了一座青山之上,这让不少的人心生疑惑。只因积雨阁大力相邀,据说是有大事相商。
若说这苏杭境内,少不了的便是武学门派,但人分三六九等,门派也有大小之分,其中最为出名的便是三阁一楼。什么积雨阁、浣花阁、白云楼等,或许是跟江南温婉的风气有关,这几派的名字听起来有些太美了些。
这个消息是早早就通知过的,而且要求必须在同一天到达,因此,倒也没有人来迟,纷纷入座议事的庭院内。
庭院内,设有诸多座椅,自然近门一侧是积雨阁之人所座的位置,其余门派,自行入座。
各门派之间平时素有来往,也信得过积雨阁的名声,不过是巳时,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老一辈有老一辈的相处之道,年轻一辈则是不同,在他们看来,跟随着老一辈似乎总是缺少出头之日,不少年轻人聚在一起,商讨一些近期江湖上的事情。
不远处,池塘内,一位脸戴面具、身穿白衣的男子端坐在一片荷叶之上,随着荷叶摇摆不定,细细看来,只是枝叶摆动,根部却没有摇动,竟然连一丝涟漪都不曾激起。只是这份轻功,足以让人骇然。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走来行礼之人,点点头。
不少门派来到后先是一番礼让,然后才是入座。
“戚掌门,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哼,余掌门,半月前我们才相见的吧,我们还打赌,到现在我还心疼我的紫烟鼻壶呢。”
“哈哈哈,我那徒儿不过侥幸,若再和戚掌门高足比过,恐怕胜负难料咯。”
“那是自然,不过余掌门,为何到现在还不见积雨阁萧阁主出现呢?”
类似于这样的对话不乏出现在相邻的交谈的座位上,这时候,听到有人道:“阁主,各派已经到齐了。”声音不大,清清楚楚传入众人耳畔,于是,身为客人的他们悄然安静了下来。
凤凰呼出一口气,径自迈步而过。然后他稳稳坐在了正中间的一个座位上,然后开口便是:“多谢各位来此,在下,凤凰,今日邀各位来此,便是告知各位,也是告知武林,我积雨阁,如今换了一个掌舵之人。”
一眼激起千层浪,众人听到,反应不一。
有人冷冷言道:“观你不过一介小辈,这积雨阁往小了说是你们内部之事,往大了讲,事关江南武林,你何德何能,能居掌门之位。”说话之人,是一个白发老叟,他是身旁并未坐人,可见他人缘之差,也说明无人敢坐他旁边,甚有威望,这老者名为颜炜,是江南七叟之一。
凤凰面具遮住大半脸庞,并不动怒,开口言道:“武林便是武林,从无江北江南之分,所以说,颜老,您一开始就说错了。至于您说的我辈分低,却也是这样,听说颜老您新娶了一名豆蔻年华的女子,若论辈分,恐怕她的辈分高。”
凤凰不软不硬,将颜炜的话堵得死死的,更是指明了他老牛吃嫩草。
有人试探道:“不知道阁下师出何门?”
凤凰淡淡道:“怎么,如今的武林,也学的如同朝廷一般,要看人出身,非名门世家才可?”
还有人继续问道:“阁下为何戴着面具,是见不得人吗?”
凤凰突然沉默了,他算是看出来了,此刻,这些人在意的根本不是他,而是要借机打压积雨阁的势头,若是能盖过新阁主一头,恐怕未来积雨阁便会弱上三分。
凤凰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也是不惧。
他坦然道:“吴老前辈说的不错,在下确实是见不得人,在下自幼有疾,家父便去拜佛,后还愿,此面具在成家之前不可摘除。”
他也不想回答这些人杂七杂八的道理,淡淡道:“我积雨阁的事情各位不必操心太多,先前血手门为害一方,凤凰已经铲除,如今只是想告诉各位,今后诸位若是想在淮南之地发展,尽可放心。”
这话一出,众人试探打压的心思顿时小了不少。毕竟积雨阁的积威仍在,而血手门的势力也非同小可,这凤凰竟然能说灭就灭,足以震慑了不少门派。
但是还有人不服。
江南七叟颜炜站出来,站在凤凰前面冷冷道:“小辈,让老夫领教一下你的功夫如何?”
凤凰淡淡道:“前辈提携,自当珍惜。但凤凰乃一阁之主,不可随意答应。”
颜炜冷笑道:“怎么,怕了?”
凤凰起身,轻轻一掌拍去,颜炜严重不屑一顾,也是一掌相接,只用了五分力抵挡。
只看到,凤凰轻飘飘的落地,而颜炜则是接连退后五步才停了下来。
凤凰淡淡道:“自然是怕,既怕输给颜老,更怕颜老一着不慎。”
颜炜看到众人的眼光,愤恨道:“老夫只是没准备好。”
凤凰不再理他,走过去,搀扶他入座。
然后凤凰低头一揖,“颜老请息怒。”
颜炜再过倚老卖老,也领教了凤凰的深浅,看到凤凰低头,也不敢再过,安生收了这个晚辈之礼,不再讲话。
凤凰环视四周,眼神炯炯,竟盖过诸多之人。他郎朗言道:“我凤凰此生有三誓,今日既成积雨阁阁主,请诸位共同见证。第一,绝不欺凌弱小,助纣为虐;第二,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卫天地侠气;第三,誓要做天下第一,行江湖之事,扶武林不衰。”
三句誓言,掷地有声,在那些年轻人耳中更是石破天惊之语。
众人纷纷抱拳,“阁主高义。”
……
傅腾龙身姿高高跃起,几个翻身稳稳落在地上,他的手上夹着几根铁钉。
“哼,小爷我一步千里,怎么还可能受你的暗算?”
他的那位前辈师傅也不生气,淡淡道:“总共十枚锥心钉,你手上不过九枚。”
傅腾龙脸色顿时一苦,“啊”的一声捂着屁股大叫出来。
夕阳留恋着最后的和云彩的依偎,把天空让给了月光。
突然他微微的张开一个眼睛眯眼问他旁边的一个浑身油渍的道人弱弱的说道:“老不死的,我现在能出师了吧?”
出乎他的意料,这次没有得到对方气急败坏的咆哮,邋遢道人抬头看着天空,眉头紧锁,喃喃道:“荧惑守心,天下不宁啊。”
“老头子,什么事荧惑守心?看天相又怎么能预判未来,在我看来做好自己的就行了。”
邋遢道人转头看向他,认真说道:“我很担心你,我知道你心中从没有发下过仇恨,可是你并不是活在仇恨中,我很欣慰。”
傅腾龙收起了嬉笑的表情,言道:“我从小就只有母亲,谷老爷子待我如父,在谷家庄的半年我很开心。毁了这一切,我此生便要报仇,谁都不能改变。”
看着邋遢道人眼中的关切,他心中一暖,笑笑说道:“老头子你放心吧,报仇不是我的全部。老头子,最近有没有被我吓着啊,嘿嘿,小爷是不是练武奇才?”
“砰”的一个板栗,邋遢道人胡子也很脏,现在被他气的一翘一翘的,狠狠地说道:“从明天起,给我滚蛋,记住,凡事凭本心,不必过意追求正义和邪恶。”
“嘿嘿,您是不是应该把绝招一起交给我啊?不然你这个徒弟不幸福。”
“你的确当得上天才二字,打败你学的太快,功夫却不扎实,以后也要多多的向别人学习,天外有天,等你闯荡江湖就会知道了。我的绝学叫做‘乾坤指’,若是仅仅学习,而做不到胸中有乾坤,那学了也是白学,你只有和他人多多比试才能增长自己的见识。”
傅腾龙还要再说什么,看着这个救了他传给他功夫的人,心中突然平添了一分不舍,还是闭上了嘴巴。
突然,一道精气划破天空,长久不散去,这星斗都仿佛被其给冲散了。
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但是,这精气却是接连复始,一连七次。如此恢宏景象,这师徒二人自然看到了。
傅腾龙吃惊道:“师傅,这是什么?”
“神剑出世。”
……
大地渐渐苏醒,一丝晨光打破了夜的寂静,黑夜不舍的离去了。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划破黑暗,昭示着昼的消退,白天的伊始,新的一天的黎明到来了。
没有人知道今日会发生什么,因为这天意非人所能安排,然而,什么是天意?为什么不能改变他呢?
昨夜的,而这一现象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
天玑子十数年不曾现身于武林,就在今天,众人从其口中得知,精气为剑气所致,有一神兵出世,正在觅主。
……
“剑撩行云,琴扶流水。”
天机阁内,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暗叹一声,看着天空中若有若无的月影,淡淡说道:“十多年了吧,或许,如今是个机会,唉,我是真的老了。”
他看着棋盘上散落的铜钱,叹息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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