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这一天被佛教称为盂兰盆节,被道家成为中元节,在民间又称鬼节,这天,没有乌云和星星。
月为满月,但是却不是皎洁,而是一种莫言的妖异,如同野鬼吐出鲜红的舌头。
这一夜,百鬼重返人间,阴气一年之中最重。
如同一座城市,建筑规模宏大,布局格调严整,宫殿精致美丽,排列井然有序。十二座城门巍峨壮观,二十四条大街纵横交错,通达四方,这里,就是皇宫。
掩不住红墙高瓦,遮不了寂寞琉璃。
凤妃宫,灯火通明,皇上站在房间外来回的踱步,时不时的看向房间的方向。
“圣上切勿烦扰,凤妃吉人自有天相,又得皇上眷顾,定然可以母子平安。”说话之人是一个中年道士,一摆拂尘,颇有仙风道骨的感觉。
“国师说的是,可是朕总是心中不宁,但愿一切都好。”听闻此话,皇上停步,看向屋里。
皇上正值壮年,神情庄严,不怒自威。
正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无边的雾气无故出现,不多时便覆盖了整个的宫殿。
不料这国师突然皱眉自语,“不好,天现异象,有妖孽出。”
没多久,房门被一名宫女推开。
这名宫女大声喊道:“生了,生了,两位皇子,两位皇子,凤妃生了,母子平安。”
皇上长长呼出一口气,紧接着便面露狂喜,迈步走向房间内。
国师突然掐指一算,挡在皇上面前,“圣上,不可进。”
皇上面有不愉,声音渐冷,“哦?国师,这是为何?难道我还不能看我的孩子吗?”
“禀圣上,贫道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这位国师神情极为郑重。
皇上的耐心已经被磨损的差不多了,“说!”
“凰生雄,落龙巢。凤不宁,便屠龙。圣上,今夜天生异象,微臣推算出凤妃所生乃是一对凤凰,凤为雄,凰为雌,龙凤和鸣,故而先前恭喜皇上。谁知道,凤妃所生皆是男童,实为大大的不详。”
“哼,朕的儿子,哪里需要你来说?”皇上已经眯眼,心中极为不快。
“皇上对贫道有知遇之恩,贫道斗胆问皇上一句,皇上可曾听到婴儿啼哭?”国师此刻眼神逼视这皇上
“……”皇上不再说话。
“圣上,这乃是凤屠龙的征兆。小,可使皇族不宁,皇子多灾多病。大…”
皇上有些烦躁,突然问道:“会怎么样?”
道士定了定神,说道:“小可克父母双亲,大,可毁江山社稷。”
“你放肆!”皇上一脚将他踹开,不再听他说什么,迈步前进。唯留下那名道士在后面大声呼喊,“圣上,不能进啊,圣上,这个屋子现在百鬼聚集,恐伤龙体啊!”
不管这名道士怎么说,皇上还是进入了房间,来到了凤妃的面前,凤妃刚刚生过两个孩子,又出血较多,身子极为虚弱,无力的靠在床头。
皇上上前一步坐在床边,握住凤妃的手,柔声说道:“爱妃辛苦了。”
凤妃当真是一位绝代佳人,有着让所有女子为之惊叹的外貌,更有一份难得的英气,此刻,满头大汗。
听着皇上关切的话语,微微一笑,对旁边的人招招手,两位老宫女连忙抱着两位皇子走上前。
一位宫女说道:“启禀皇上,两位皇子生出来之后不哭也不闹,已经按照习俗摔盆子了,可还是没有动静。”
皇上转头看向这两个儿子,脑海中却是浮现出先前国师所说的话语。
凤妃柔声说道:“皇上,妾身现在好想睡一觉,还望皇上好好对着这两个孩儿。”
皇上听罢,不再看两位皇子一眼,转身便服侍凤妃躺下。
“爱妃好好休息。”
凤妃躺下了,往右歪了一下头,似乎是沉沉的睡去。
“哇哇~”一个孩子突然哭了起来,另外一个仿佛还是沉沉的睡着。
声音洪亮异常,门外国师突然叹气,“七月十五,不得啼哭,否则,唉,晚矣,晚矣。”
房间内,皇上轻轻喊到:“爱妃,抬起头,枕好枕头。爱妃?爱妃?”喊了几声都没有回答,皇上一愣,手指放在凤妃的鼻下。
“不——”声音震动天宇,久久不散。
……
皇上呆呆的坐在床上,双眼无神,那个啼哭的孩儿还在不停的哭闹,却吸引不来皇上的丝毫注意。
“国师,该怎么办?”此刻的圣上眼光无神的看着躺着的凤妃,心中焦急无比。
“这——”道人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说无妨,朕饶你无罪。”他握着爱妃的手,丝毫不顾手心的冰凉。
“启禀圣上,当今之际,有二种方法,或者让以为高僧或者得道高人抚养长大并远离皇宫,或者…杀掉。没有第三种方法。”
皇上冷冷的看了一眼在襁褓中婴儿,轻轻松开了手,突然起身拔出来床头上的宝剑。
“你一哭害死了你母亲,害死了我最爱的人,我岂能容你。”
“圣上三思,这毕竟是您的骨肉啊。”当今大臣窦大**室吴氏,挡在了剑前,被利剑刺死。
皇上眼中寒光闪烁,拔出了剑,就要再次刺过去。突然想到了凤妃死前所说的话——“还望皇上好好对着这两个孩儿。”
剑尖距离啼哭的孩儿还有一寸,皇上停下了,他扔掉了剑。
转身离去,边说着:“窦吴氏追封为一品诰命夫人,窦德加升一品。命四神卫丢掉孩子后回来复命,这凤妃宫,封了它。”
众人看到皇上离去,纷纷跪倒在地。那个所谓的国师身上的汗更是不停的流下,他转头看了两个婴儿一眼,无奈道:“别怪我,在皇宫里,每个人都身不由己,下次投胎别做皇家中人。”
说完,看了一眼血泊中的窦夫人,叹息一声离去了。
襁褓中的那个尚在啼哭的婴儿,以及那个昏昏欲睡的婴儿,就这样,还未得到父母的怀抱就被无情的抛弃。
……
金銮殿里,高高的龙椅之下,匍匐着四个衣着光鲜的人,但是此刻四人却衣衫不整,隐隐可见血迹。
“混账!是什么人敢如此大胆,敢跟我皇家有何瓜葛,总共才四个人?亏你们还是四神卫,都是一群饭桶,你们都是饭桶,凤妃死了,你们也想陪她去死?”
皇上似乎忘了悲伤,眼神冷酷,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的他高高坐着,俯视着四神卫,咆哮道。
四人恭敬的跪倒着,不敢还有丝毫的反驳。
“你们从朕尚未登基就辅佐,如今已经将近十年,看在辛苦这么多年的份上,给我滚!”皇上眼神冰冷,发出了这条命令。
四人取下腰间的令牌,不舍的看了一眼,内心却是送了一口气,恭敬的退下。
时间过了几年……
一个偏僻的山洞,洞口站着以为精神矍铄的老人,老人稀疏的头发半白,不时的看向山东里面,无奈一笑:“老友,我不知道做的是对是错,但愿你不会怪我吧。”
一位五岁的儿童看着眼前这个衣着邋遢的老人,脆声问道:“你,是我的外公吗?”
对面老人眼神浑浊,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不堪,身子更是被一根铁链紧紧地锁着。
老人原本不停地咆哮者,奋力的就要挣脱开铁链的束缚,状如癫狂。可是,听到儿童清脆的声音他突然停了下来,随即便用更加疯狂的动作挣扎,铁链哗哗作响,整个山洞的尘土簌簌的落下。
“你是我的外公吗?”男孩儿的声音有了一些害怕,却始终不曾后退一步。
邋遢老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再看他,已经老泪纵横。
“天呀,你究竟是公平还是不公平,为何你让我失去女儿,为何在我临终之际你又让我见到我的外孙。天,我恨你,我恨你,我恨…”
老人说道最后一下子跪了下来,眼泪鼻涕不停地落下,可怜至极。
男孩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哭了,上前几步轻轻抱住老人。用他童稚般的声音轻声说道:“外公不哭,不哭。我也不哭,我们都不哭。”
他还小,怎么能忍受悲痛的感情,一边说着一边哭的更加伤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孩儿的小手分开老人的头发,露出来他沧桑的脸庞。
“孩子,原谅我这个外公,我不能救你母亲,也没有抱过你,现在更是走火入魔,何时清醒都不知道,你有了名字,我现在给你取一个字好吗?”
男孩儿流着泪笑着点点头。
老人眼神回忆起了以往,脱口而出:“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这是你母亲最爱的一首诗,你就叫子臧吧。孩子,路很长,要坚强的走下去,不要报仇,你要走好自己的路,不要太累了,答应外公好不好?”
男孩儿有些不懂,但死死的记住了这些话,用力的点点头。
老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脱离了,自由的抚摸着孩子的头。突然微微用力点在了孩子的一个穴位上,然后这个叫做“风儿”的小孩子倒地不醒。
他看着这个小孩儿,仿佛在看自己最亲的女儿一般。一掌打向孩子的额头……
十几年后,皇上早已不复昔日的豪壮,众位皇子已经长大成人,皇子们觊觎着皇位,开始了你争我夺的勾心斗角。
皇城之中,步步惊心,危机四伏,皇上看在眼力,自以为掌控了一切,可是,似乎,事情远远超过他的控制。
那两位皇子究竟在哪?谁人知道?也许连昔日襁褓中的婴儿长大后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是这么高贵而又可怜的人儿吧。
一切,如同轮回,如同因果,就这样展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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