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珂挑眉:“姐姐不想告诉她?”
只有不想告诉她,才会为难是否要告诉。
如今萧正霖病情如此,作为他的女儿,萧倾凰应该要知道这件事,可是告诉她了,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生活又会被打破,她若是不知道,等将来萧正霖发生了不可言说的事情,都与她无甚关系,可若是和她说了,就不同了。
终究父女一场,她不可能真的无动于衷。
楼月卿不否认:“她现在已经完全放下了过去重头来过,关于璃国的任何事情,我本不想让她知晓的!”
在听不到任何关于过去的消息时,她或许可以做到心无旁骛,可一旦得知北璃的消息,得知萧正霖命不久矣,她还能若无其事么?
绝对是不能的,所以,楼月卿不知道该怎么做,她不想打破萧倾凰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和安逸,如果是别的事,就算是天大的事她也不会让萧倾凰知道,可是父皇
萧允珂垂眸凝神想了想,抿唇道:“可是姐姐,皇叔与她终究是父女一场,皇叔不是姨娘,她或许并不在意姨娘的生死,可是这不意味着她也不在乎皇叔,她在皇叔身边长大,这么多年的父女之情是如何都抹不去的,关于皇叔的一切情况,她有权利知道!”
这些年,萧正霖确实对不住萧倾凰这个女儿,萧倾凰半生的不幸,萧正霖难辞其咎,萧倾凰不谅解他也是人之常情,可有一点是如何否认不了的,那就是萧正霖对萧倾凰的疼爱。
这十多年,萧正霖怕是对萧倾凰最好的人了,那些疼爱,不是因为楼月卿,而只是把她当成另一个女儿,和楼月卿区分开来的疼着,只是这些事情牵涉太多,他有太多的无可奈何,隐瞒她的身世,是为了掩盖这桩皇室丑闻,也为了保护她们姐妹两个,那是他作为一个父亲,在这件事情发展的不受控制出乎意料之后,尽力在避免她们不被这些充满血腥和罪孽的事情所伤害的基础上唯一能做的,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造成了无可挽回的伤害,也因此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亏欠。
可事实上,萧正霖对这个女儿仍是很在意的,只是先入为主,他最偏爱的,始终都是曾经那个被他捧在手心的女儿,那是无可替代的。
这半年来,他的病情愈发的重,好多次都在意识涣散时呓语着这两个女儿的名字。
他有很多孩子,对于他的很多孩子而言,他其实是一个很凉薄无情的父亲,哪怕疼爱他们几个,也是有原因的。
他很疼她和萧以慎,是因为他们的父王母妃早逝,父王是他一母同胞一起长大的兄长,他爱屋及乌,把所有对兄长的愧疚和敬爱都化为宠爱给了他们兄妹两个。
他很疼萧以恪,是因为萧以恪的亲生父亲为救他而死,因为萧以恪的母妃是他恩师的女儿,他的师妹,而萧以恪本身性子淡泊毫无野心。
他疼萧以恒,是因为萧以恒是他二十多年来苦苦寻觅的儿子,在萧以恒还没出生时,他就对这个儿子给予厚望,而这个儿子生来失散是他这么多年最大的遗憾,如今萧以恒又是他的接班人。
而他疼爱这两个女儿,只是作为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疼爱,无关任何,甚至和她们的亲生母亲已然无关,只是因为她们是他的女儿。
如今他病重,已然命不久矣,虽然嘴上不说,其实他也是很想见一见萧倾凰的。
楼月卿倒是认同萧允珂的话,不过,看了看自己凸起的腹部,她苦笑:“只是若是要把父皇的病情告诉她,我的事儿可能也瞒不住了!”
她一点都不想让萧倾凰知道她的情况,若是萧倾凰知道她怀孕了,哪里还能在若水待得住,肯定会跑来看她,若是看到她情况如此,肯定会担心的要死,她连寒毒都不愿意让萧倾凰知晓,又怎么忍心让萧倾凰见到她此刻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她已经瘦了一大圈,脸色那么憔悴消瘦,几乎看不到过去的影子,身边那么多人,每日看着她时那心疼的眼神,她已然不忍,她实在不愿萧倾凰看到她如今的样子
萧允珂无奈笑道:“她总会知道的,你总不想等生了之后把自己养好了再让她知道吧!”
楼月卿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看着萧允珂,她原本就是这样打算的。
萧允珂无语了。
要是等将来某一日,萧倾凰来看她,结果意外发现自己毫无征兆的多了俩外甥,估计脸都要绿了。
被气的。
楼月卿笑笑:“这事儿再说吧!”说着,思索片刻,转头看向莫离道:“莫离,你去回信吧,把我父皇的情况告知她,我的事先别提!”
莫离领命退了出去。
莫离出去后,萧允珂斟酌片刻,才犹豫着问道:“方才二哥和六哥在这里,我知道你不想他们知道这事儿便没问你,可现在他们不在,姐姐你和我说说,那位楼家姑姑的病是不是和姨娘有关系?”
虽然刚才她和莫离的那几句话没说清楚,可是她神色那般,还特意找了景媃过来询问,萧允珂是多聪明的人啊,岂会猜不出来。
楼月卿见萧允珂问了,倒也不瞒着,将事情简略的和萧允珂说了说,说完,她倏地苦笑道:“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在得知姑母当初的流产不是她所为时,哪怕她当年冷眼旁观了,我也努力的告诉自己此事怪不得她,只为了我自己能够坦然面对楼家,面对母亲!”
在得知此事真相之后,她确实是有这样的想法,甚至有那一瞬间的庆幸,楼茗璇的事情怪不得景媃,哪怕景媃当年的冷眼旁观也是让楼茗璇受此伤害的原因,可起码不是她亲手导致的,景媃之所冷眼旁观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楼茗璇和父皇的那档子事本来就是不对的,父皇酒后乱性有错,楼茗璇没有拒绝也有错,他们有了孩子也不应该,而那件事伤害了景媃,让她难堪,还失去了一个孩子,所以她冷眼旁观是可以理解的,最后她也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楼茗璇一命,所以这件事情不能怪她
而她对楼茗璇和孩子动了杀机也无可厚非,任何一个女人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怕是都不可避免会有这样的念头,所以,能理解
她竟然在为那个女人开脱,只为了自己的心安,为了减轻自己心里的负担,她唾弃这样的自己。
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能如何,这件事情归根究底也确实怪不到景媃身上,她虽然恨她,可是却也不会不讲道理的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她身上,说到底了,这事儿三个人都是有错的,而这事儿是他们上一辈的事情,她也没资格评判谁对谁错,不能去指责谁,只是若是楼茗璇当年出事是景媃所为,她会无颜面对楼家和宁国夫人,如今既然不是景媃的错,她便无权置喙了。
说来,她也是一个自私的人。
萧允珂淡淡的笑了笑道:“这件事原本就是他们三个人的事情,与姐姐无关,姐姐也管不了,有此算不得自私,毕竟事实就是这样,若是此事是姨娘所为,楼茗璇是楼家的女儿,而楼家对姐姐恩重如山,姐姐在中间会很为难,无法面对宁国夫人和楼家是必然的,若不是,姐姐便可心安,这原也没错!”
感情的事情说不清对错的,此事他们三个人都有错,不过这是他们三个人三十多年前的爱恨情仇,已经尘埃落定了,如今揪出来谈论对错已无意义,只要楼茗璇的流产和景媃没有直接关系,就不必再提了。
想到这,萧允珂不由叹道:“不过倒是没想到,楼家的女儿竟然和皇叔有那样的一段姐姐又机缘巧合之下来到楼家,我们萧家和楼家的机缘倒是挺深!”
楼月卿淡笑:“确实很深!”
因为她身子虚弱,今日醒来已经说很多话,不能再继续耗神耗力,萧允珂没在这里呆多久,看着她睡下后就出去了。
容郅这些天很忙,因为月底又要启程北上,鉴于北璃的情势和她的情况,不晓得何时才能回来,而楚国看似平静,实则汹涌暗流,魏郡那边虽有慎王坐镇,可是魏王野心勃勃想要脱离楚国恢复国号,东宥又频繁调兵遣将屡派人潜入楚国探查,这个时候离开楚国本就不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所以需要布置好很多事情,除了她药熏当日他早早就回来一直守在药房外面之外,其他的时候都是早出晚归的,甚至想多陪陪她都没时间,今日差不多天黑才回来,且还带回了一堆奏折。
萧倾凰收到楼月卿传回的飞鸽传书时,正在和赤芍学医,她住在这里每日确实都过得很充实,每日的时间都安排妥当,虽然日复一日的做着同样的事情,可于她而言,每天都很新鲜,不再是以前明明跌宕起伏却让她感到枯燥的死寂,她可以做着她喜欢的事情,没有忧愁,没有恐惧,虽然心头总有一份牵挂,可是三五不时的书信,互道近况,她已经很满足了。..
她的剑术大有进益,医术也学的挺好,探一些简单的脉象已经不在话下,赤芍跟在端木斓曦身边多年,医术本就不必莫离差,教萧倾凰自然不是问题。
正认真学着,青苓忽然走进来,手里拿着刚收到的飞鸽传书,递给了萧倾凰。
“小姐,这是宫主刚传来的!”
萧倾凰面色一喜,那里还有心思继续学东西,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接过了青苓递来的小竹筒,急忙打开。
可是当看到纸上的内容时,她原本带笑的脸顿时垮下,蒙上一层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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