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她很害怕,怕她死了之后,容郅的身边,再也不会有人真心对他,她这一生,最在乎的人,就是这个弟弟,
她的身子已经越来越差,没人比她更清楚,自己身子状况如何,之前花姑姑说她就这两年了,可是如今,她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她一出生就身子不太好,当年更是差点没了命,从此身子就开始落下病根,这十年来汤药不断,喝的她早已习惯了这苦味,这样的日子她早已乏味了,如今她只是想要在临死前,了无遗憾。
这个女子,是容郅心爱的,她也看得出来,路遇心里也是有容郅的,除了她,自己不知道该交代给谁。
闻言,楼月卿蹙了蹙眉,思索片刻,轻声道,“既然郡主不放心,为何不好好活着呢?容郅不想你死,就像你说的,除了你,谁也做不到可以为他不顾一切,连我……也可能做不到!”
她在乎的东西太多了,容郅如今,也只是其中的一个,却还不是最重要的。
她和容郅如今在一起了,可是以后会如何,她不知道,也许不出意外,她真的会嫁给容郅,可是,即便是如此,她在乎的,始终都还有很多。
庆宁郡主却很肯定的说,“不,你会做到的!”
楼月卿一顿,看着庆宁郡主不说话。
庆宁郡主也没解释自己的话,而是突然问道,“还有三天……就是母妃的忌日了,每一年的这一天,郅儿都很难受,希望你能够好好陪着他,不要让他一个人待着!”
楼月卿闻言,倒是没拒绝,“好!”
这种日子,她自然会陪着他,别的,她或许都不能感同身受,但是这一点,她能够明白。
她也是生来就没了生母,这种伤痛,她深有体会,只是比起容郅,她更加幸运些,她有很多真心待她的亲人,曾经被捧在手心,容郅却自小受尽折磨,只有庆宁郡主真心待他,皇上对他好,却存在自己的私心,看着庆宁郡主这个样子,楼月卿也知道,庆宁郡主活不了多久了,她实在是不知道,等庆宁郡主不在了,容郅会多难受。
庆宁郡主笑了笑,似乎已经满意了。
说了那么久,她有些累了,便道,“你扶我躺下,我想眯一会儿!”
楼月卿颔首,扶着庆宁郡主躺下,为她盖好被子,看着庆宁郡主微微闭目入睡,她才转身离开了。
没先到,一走出庆宁郡主的闺房,就看到大长公主和花姑姑在外面等着,一同在的,还有宁国夫人。
宁国夫人是来看她的。
从庆宁郡主的院子出来,楼月卿不想回去,所以便和和宁国夫人走在邙山别院的后园里,散散心。
走到后园温泉池的亭子里坐下,楼月卿一直没说话,宁国夫人见她心事重重,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不由得开口询问,“庆宁郡主跟你说了什么?怎么心事重重的?”
从她走出庆宁郡主的房间开始,就感觉她脸色有些不对劲。
楼月卿神色一顿,随即抬眸看着宁国夫人嘴角一扯,轻声道,“没什么!”
宁国夫人挑挑眉,显然是不信。
淡淡一笑,叹了口气道,“方才大长公主跟我说,庆宁郡主身子越来越差了,看着她一脸憔悴担忧的样子,我就知道,庆宁郡主怕是命不久矣了!”
楼月卿嘴角微抿,看着宁国夫人,想了想,轻声问道,“母亲,庆宁郡主和容郅的关系,您……是知道的对不对?”
按照宁国夫人在皇室的地位,皇室中的一些事情怕是都逃不过她的眼,而且,听说当年宁国夫人和元太后还有已故的坤王妃关系都极好,想来也是知道的。
宁国夫人微怔,随即点了点头,“嗯!”
楼月卿闻言,眼帘微颤,嘴角轻抿没说话。
宁国夫人看着楼月卿垂眸沉思,想了想,道,“若云是一个性情温柔知书达理的女人,许是因为她自小就不在京中长大,所以跟她的姐姐不一样,比起元太后的野心勃勃,她无欲无求,所以,先帝很喜欢她,想娶的,也是她!”
“只是天不遂人愿,若云喜欢的人,是坤王,坤王也是对她情有独钟,当时皇后宠爱幼子,所以,把若云赐婚给了坤王,两人琴瑟和鸣,楚京中,谁人不知坤王夫妇伉俪情深,羡慕不已!”
说到这里,宁国夫人突然苦苦一笑,淡淡的说,“只是,一个帝王想要一个女人,谁也阻止不了……”
容郅早朝一下,就赶了过来,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他去看了庆宁郡主,就来看了楼月卿,这里离普陀庵不算远,宁国夫人因为打算去普陀庵看看楼茗璇,所以呆了一个多时辰人就走了,容郅来的时候,楼月卿正在吃东西。
他走进来,看到楼月卿正在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吃着碗里的补血粥,不由得挑挑眉。
“今日怎么那么乖?”
他就是怕她又闹脾气不肯吃,才急急忙忙赶过来。
楼月卿瞥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吃。
容郅走过来,看了一眼楼月卿身边一左一右杵着的莫言和玄影,淡淡的说,“下去吧!”
两人微微闻声退下。
楼月卿看着他,“你让她们下去了,你伺候我啊?”
容郅笑了笑,“若是无忧想,有何不可?”
不过话说回来,以前他还从未想过会为一个女人做这些屈尊降贵的事儿,他是皇子,是王,从小到大最多自己照顾自己是没问题,可从没有照顾过别人,自从遇到她,却好似为她做这些事情天经地义一样……
楼月卿撇撇嘴,懒得搭理他。
容郅静静的看着她埋头吃东西,虽然脸上依旧是嫌弃,但是却还是一口一口的都吃下去了,不由得笑了笑。
今日很乖!
楼月卿吃完了一碗,把空碗丢在一旁,这才把目光定在摆在容郅面前的一小盅盖着盖子的药膳,眉梢一挑,指了指,“我要吃那个!”
摄政王殿下挑挑眉,看着虽然摆在自己眼前,她一伸手就能够得着的药膳……
眼中划过一丝无奈,随即站起来把东西端起来,微微倾身放到她身前。
捏了捏她的脸颊,随即坐下,看着她吃。
她脸色比昨日好了不少,却还是有些苍白,容郅蹙了蹙眉,突然问道,“既然有了灵狐,何时才可解寒毒?”
小狐狸现在就养在摄政王府,楼月卿随时都可以带走。
如今也快到了可以取血的时机,可是楼月卿却迟迟没有提及要把小狐狸带回去。
楼月卿喝了一口味道有些重的药膳,脸一皱,有些嫌弃听到容郅的问题,想了想,便坦言道,“等师父来了再说,我不懂这个!”
闻言,容郅蹙了蹙眉。
楼月卿忽然想起什么,抬眸看着他,眉头一皱,突然问道,“容郅,你老实告诉我,这只灵狐,是不是你打算用来解蛊毒的?”
之前她曾奇怪过,容郅怎么会有灵狐,后来听卉娆说了千玺岛花家的事情,再看看他们身边的花姑姑,才回过神来,灵狐是千玺岛花家养的,花姑姑既然是花家的女儿,能得到一只不奇怪,而她把灵狐给了容郅,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容郅的蛊毒。
她自己也懂一些医术,知道灵狐血是解毒圣物,可解寒毒,蛊毒自然也能解。
容郅闻言,神色一怔,随即定定的看着她,蹙眉道,“无忧……”
楼月卿打算他的话,淡淡的说,“你就说是不是?”
容郅嘴角微抿,想了想,正要开口否认,楼月卿又道,“容郅,你说过不会骗我的!”
所以,他敢骗她,她就让他好看!
她话都这么说了,容郅自然是如实说了,“是!”
灵狐不是随便就能得到,花姑姑即便是花家的女儿,家规森严,也不可能随便就得到,那是花姑姑废了很大的劲儿,加上他干了些事儿,才让花家主妥协,把刚出生的小狐狸送了来,他已经养了快三年了。
闻言,楼月卿脸色一僵,死死的盯着容郅。
“无忧……”容郅正要开口,楼月卿却打住来了他的话,淡淡的问,“所以,你打算让我解毒,然后你被蛊毒折磨致死,对么?”
所以,在她还未曾想过与他长相厮守的时候,他已经把唯一活命的机会留给了她,对么?
楼月卿只觉得,心底一阵堵,有些难受。
容郅看着她眼中的那一丝伤痛,有些不忍,定了定神,才缓声道,“无忧,焚心蛊并非只有灵狐可解,孤已经派了人去南疆寻找,会有办法的!”
焚心蛊出自南疆,本是子母蛊相互依存,可当年元蓉把子蛊下在他身上,母蛊却不知所踪,他当年踏平了南疆都寻不到母蛊在何处,想来也是在元太后手上,她不可能救他,所以,他已经派了人去南疆,寻找其他解蛊的方法。
闻言,楼月卿咬了咬牙,反问道,“那如果没有呢?”
容郅沉默了。
他一直相信,会有的!
楼月卿看着他沉默无言的样子,心一阵抽疼,看着他,她苦笑了一声,微微垂眸,什么也没说。
容郅看着她如此,有些担心,正要开口,“无忧……”
楼月卿忽然道,“你出去!”
她话一出,容郅看着她,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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