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孙道良来到老家人武部,递上去自己的资料。
不但地方人武部不予接待,同时,对他提出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私人诊所,希望得到人武部的帮忙时,人武部武装部长对他提出的要求摇头摆尾的笑谈道:“呵呵,孙道良,如果我们人武部对待没有军藉的人也予以安排,请问,那在部队还有开除你军籍的必要嘛?
既然开除了你的军籍,那就得使你回到解放前。
无论你曾经在部队做过什么,立过什么功劳。一是一、二是二,功不可以抵过,是我们法律明文规定。不要告诉我你曾经是二军大优等生,说这些没什么大用。我如果是你,从接到二军大的处理决定之后,索性来都不来武装部,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那是因为你在部队军事法庭,早就将处理决定的公函索到我们武装部来了。说心里话,谁都希望自己的家乡培养出一位知名度特高的人才。你的情况,我只能说抱歉。人武部服务的对象,永远是中国人民解放军。而你,现在则不是。而是带着一份军人的耻辱回归,不用说我们是地方武装部不欢迎你,包括地方政府部门也不会承认你的过往。”
寒心啦!
要说孙道良从二军大回来老家阜宁,他一步走的是县转业军人安置办公室。
接待孙道良的人,看了孙道良的退伍处理情况,他不动声色的只是给孙道良一个指引:“哦,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一下。不在我们县武装部的转业军人安置办公室的服务范围之内。要不,你到你的户籍所在地的乡镇一级机关了解一下。”
孙道良得到这个消息,如获至宝。
心里想,看来,将我安排到医院,发挥我才能继续为人民服务还是有指望嘛!嘿嘿,他美美地坐上回马家荡的公交车。未进家门,先想把自己的下一步安排好。横竖自己回来老家来了,还愁待在老家没机会?
索性,他下了公交车,直接去了人武部。
要说马家荡的人武部,地方不大。
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从武装部长,到通讯员,征兵办公室一应俱全。一排房子,几乎都是被武装部占用。好歹,办公室门口都挂着指示牌。要不然孙道良一个办公室一个办公室地问,还真耽搁时间。
他来到了转业军人接待的办公室,是自己的主张。因为退伍军人是不受地方武装部安排接待,只要进入才做出登记安排。
除非,他们有什么诉求,可以直接向对方人武部反映。
所以,孙道良认为,他自己相当于少校军衔。二军大的主治医师,其实相当于工程师级别。怎么说,也是个大校军衔。但人家孙道良低调啊,他认为,自己在二军大被女护士陷害,可能是因为领导为了给一群女护士面子,将自己来个工作调动。
领导给他的处理决定,并没有告诉他开除他的军籍。
军事法庭开庭之日,他拒绝承认自己被控告的错误。并要求领导核查,所以,开除孙道良的军籍的处理决定,除了县人武部和地方人武部知道,孙道良自己手拿着档案袋,并被领导提出忠告:回到家,档案袋无论何时何地,没有得到允许不可以私自打开。
孙道良遵守这一规定,虽然档案袋由自己保管着,但始终没有打开看过。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档案袋里,装着自己被部队军事法庭作开除军籍来处理。所以,孙道良才走出看起来非常可笑的一步。当然,我们说现在这个时候能笑话孙道良的除了武装部的人,没有第二者。因为·不公开,就没有更多人知道这件事。
在得到马家荡武装部怪里怪气语气推托之词后,那话语已经说得够明确了。
再追究下去,他有权利将自己在二军大的秘密公布与众。到那时,受辱的人不是武装部的部长,而是他孙道良。他摇摇头似曾不服,但又不敢向武装部部长直接提出责疑。人家既然这么说,那肯定胸有成竹。
孙道良心里有了几分数目。
他只得妄自兴叹的对武装部部长说了一句话:“哦,我知道您说的是什么意思。点到为止吧,我接下来只想问的是,如果我要在自己的家乡办一个私人诊所,你们不帮忙已经是板凳上钉钉子十拿九稳。那如果我直接找地方领导机关,他们是否会帮得上我的忙呢?”
武装部部长眼睛一亮:“唉,你这种想法倒是可以一试。在我们这里不是不帮忙,而是你已经不属于我们工作范围之内。但是,你的户籍所在地有义务为你做出安排。因为,那是你的出生地。没有军籍,你还有户籍是不是?想了,就去做。不要只想不做,那可不是军人的风格。”
“我本来就已经不是军人了”孙道良心里这么想,但嘴上没说。
他伸手拍拍孙道良的肩膀,也不和孙道良打招呼,自己一个人径直朝食堂走去。
孙道良一看手表,已经是上午十点半。
从马家荡乡政府走到自己的家,也不过三四百公尺。一路走,孙道良心里在揣摩着武装部部长对自己说的一席话。回想在县军人事务接待处,那工作人员的含蓄和委婉的推脱,孙道良感觉自己是个大笨蛋。
从自己被通知强行带到军事法庭,虽然没有上铐,但两个荷枪实弹的军警在自己的一左一右,孙道良倍感亚历山大。虽然自己在法庭据理力争,法庭也没有充足证据作出当庭判决,所以,选择休庭,隔庭判决。
自己在不明不暗中被定有罪判决,孙道良是怎么也不知道。
二军大领导告诉他,已经将他开除,但他的意思资格证书的职称始终都在。也就是说。孙道良学业证书,是永远被国家和部队承认。他寻思着:看来,自己档案袋里装着的,绝对是军事法庭对私下里做出的处理结果。
因为开庭那一天,到最后是作闭庭处理。
既然武装部长说自己不在他们的工作范围之内,那百分百肯定自己已经不再是部队的人了呗!这一点孙道良没什么遗憾,也不后悔。因为没错,干嘛要后悔。要怪,就怪世道不公。那几小护士给自己脸上贴金,她们永远不会承认是自己爬到他孙道良被窝里......
既然自己不是转业军人,也不是退伍军人,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用不着遵守当国家和人民需要的时候,只要扛着·退伍军人和转业军人的头衔,一辈子都得挺身而出。实在找不出理由安慰自己,只好找个不是理由的理由,给自己来个自我原谅和包容。
唉,谁让自己在女色的诱惑下,不思进取,沉迷于女色不能自拔。钻在女人堆里,也栽倒在女人手里,说是罪有应得有些不切实际。但如果说孙道良是自作自受,唯恐也不过分。大好前程,要知道二军大多高的门槛啦?
普通人能进得去么!
那可是从部队选拔出来的精英当中的精英啊!想当初安排在二军大,孙道良的口碑要多好有多好。倘若不是因为他和小护士沾花惹草,引起全员男女老少的公愤,孙道良在二军大真的是前途无量。
现在倒好,男男女女对孙道良口诛笔伐的原因很简单。作为他的男同事,对女护士整天围着孙道良一个人身边转悠,心生嫉妒的人,比比皆是。女人,对孙道良喜欢和年轻貌美的女护士打情骂俏,却将她们这些老阿姨抛在脑后置之不理,同样,对孙道良恨得虽然不能说是咬牙切齿,但疾首蹙额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唉,孙道良知道自己后来为什么遭到众人反对,还不是因为自己太自信,也太不注意形象,招摇过市,白日衣绣的高调亮相,为自己树敌过半,现在看来真的是自掘坟墓。怎奈,我们说任何一个人的人品好坏在自己家里没人知道。
至少,在公众面前的形象,你要作风正派,为人样样俱到,符合每一个人口味那是绝对不可能。但起码,你得不能让站在你对立面的人,挑不出你的毛病来,这才是做人的最高境界。我们都知道,所有人尽管嘴上说得如花似玉,其内心里谁都有过黑暗的一面。
人活着不是给自己看,而是给别人看的不是吗?不在乎自己内心里想什么没多大问题,绝对不能不在乎别人的内心里感受,但表面上绝对不能给对方有这种感觉,那是一种手段。那样,人家防你会防得滴水不漏。
二军大遭遇个人生活作风前所未有的质疑,并被领导劝退,说得确切一点即被开除了。
劝退,只是领导给他面子走个过场。
档案袋里记载他从考上军校,然后选择医学专业。再分配到二军大医院,那可是他们家祖坟茔上长蒿子,八辈子都修来的福气。孙道良不但没有好好珍惜,反倒认为自己已经进入不同阶层人的生活圈,一步登天,便是摇摇欲仙。
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能踏入二军大的门槛,不得不说孙道良是独占鳌头。
给自己一点奖励无可厚非,但得有个分寸。孙道良的错误是没有分寸,或者说他没有把握好分寸。我们说当一个人正赶上蛟龙出水,平步青云时腾达之时,更需要冷静的思考,和正确的心态去面对。而不是向他那样只知道坐享其成,乐以忘忧。
是人,总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其实这句话说对但也不是绝对。
要看你在什么情况下去引用。
当你穷得连自己睡觉连门都不想关的时候,你还有什么值得忧患的呢?干脆,八觉打呼,腿伸直睡觉。反正愁也是一天,快乐也是一天。可是,当你一旦有了金钱和地位,你那心里害怕的不但要关好大门,还有将大木门换上大铁门。
尽管如此你还是觉得不放心,买条大狼狗看家护院;结果发现大狼狗虽然能看门,它也需要人来伺候。
于是你又想出找个保安,他如影随形的保护呢,不但使你有了安全感,更有甚者,他能完成你不便出面的任何一件事。你说,阿是身处钱、权、贵的人想得比较繁琐不。所以啊,穷人穷得叮当响,他到没什么烦心事,也不怕人算计。
富人防的是官人算计,而官人防的是不要命的人算计。
所谓饱带干粮热带衣,人穷手里也有根打狗棍,因为穷人怕的是恶狗。
孙道良在二军大,固然自己没有主动去接触那些女性,不能说他是心术不正,得了狂想症,葬送前程。而是生活在女人堆里,思维紊乱,整天沉浸在花海氛围里,乐不思蜀。最终,令女人于女之间互相抱怨吃醋。
在所有人认为孙道良在玩弄她们的感情同时,谁都知道孙道良最终不会在他们中间选择一个人做老婆。
期待无望,不如联手将他诉诸于法律。人多起哄,一个人带头倡导,其他人纷纷举手响应。孙道良被这些女人崇拜过,最后,送孙道良上断头台的还是这些女人们。凡事都有因果报应,孙道良走到这一步也就不以为然。
他之所以没有选择在上海发展,怕的是二军大的同事一旦遇见他流落在上海的大街小巷,那种从前的辉煌与当下的社会地位的落差,孙道良怎么可能受得了。所以,他宁愿选择回到老家马家荡,哪怕寸步难行,孙道良也并没有气馁。
没想到来深圳,遇到自己45岁老乡孙国俊。
现在,是凯发建筑公司董事长,而孙道良才28岁,纯然一个大小伙子。
就好像大哥哥遇见一个小弟弟,两个人煞是亲热,可想而知。也不知道是孙道良这个人运气好,还是孙国俊时来运转。总之两个人见了面,倍感亲切。令在场的包工头老徐心里酸溜溜的难受。没有孙道良之前,孙国俊什么话都对老徐说。
他把老徐当着自己的亲哥哥,因为老徐比他大个十多岁。
他们仨刚好组成一个十多对的年龄间距,老徐对孙国俊的最大贡献,是在人力资源这一块帮了孙国俊的大忙。无论在哪个季节,只要孙国俊的工地需要增加人,老徐一个电话,他能从老家湖南找到各种各样的人才。
比如水电工、电焊工、泥瓦工、钢筋工、木工、架子工等等。
老徐这个人五十六七,老家湖南怀化。
但他的活动力遍布江西、云南、广西、四川、贵州。兄弟姐妹十一个,就是他一个男丁。老徐名叫徐建国,在家是排行老三。姐姐妹妹嫁在以上几个地方,分别是建筑工地上的不同工种。只是有了这么多的兄弟姐妹,从各个地方为孙国俊招募人才。
不过这些人才都是以手艺活为生计。
对孙国俊来说,认识像徐建国这样的人才算是孙国俊的福气。
因为干过建筑工地的老板都知道,每到农忙季节,那些打工的农民工基本上都要回家农忙。你给在再多的钱,也休想留住他们。都是农村人,谁都知道一年两季农忙,是农村人最要命的关键时刻。
所以,农民工宁愿舍弃三五百一天的工作,也要回到农村帮助老婆孩子收庄稼。
用人荒,一个发生在年底,人们回家要过年;
一个发生在农村的农忙季节,那可是打工人的牵挂。
谁也休想通过什么加工资,或者说给予什么奖励留住农民工的心。哪怕你用极端的手段,谁回家,谁就不要再来工地打工,农民工们并不在乎老板的声嘶力竭。他们依然如故,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回家大忙。
农忙过后,他们又会来到外地打工,求得一份卖苦力的活。
所以,像徐建国这样的人,对孙国俊来说,犹好比雪中送炭。正因为孙国俊对徐建国的特别关照,那徐建国便是狐假虎威地对待他招来的每一个农民工。说话,人家是从嘴里说出来,而他则是从嗓子里喊出来。
人家欢声笑语,而他是爆粗口,三句话不到就骂娘。
尽管工人对他满肚意见,但这个人的唯一好处就是,他从来不拖欠任何一位农民工的辛苦钱。所以,农民工还是乐意被他呵斥,也乐意被他骂爹骂娘。粗野是返祖现象,文明是人类进步的象征。徐建国粗中有细,恶中带善。
赢得农民工的信任是他过得硬的工资发放制度:绝不拖欠。
作为董事长的孙国俊,听得孙道良的故事,慢慢地将自己幼年随父母南下打工来到深圳。
父母进公司打工,他便以收废品为家庭创造生活费。后来,随父进入工地打工。在工地干活,薪资待遇怎么说都得比在工厂高。这不,一干就是二十多年,和深圳城市同岁的孙国俊,坐上凯发建筑公司董事长的位置,他可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
孙道良遇到贵人了,搞建筑行业对孙道良来说,属于外行。
但在孙国俊的指导下,头脑聪明绝顶的孙道良,学以致用,很快入门。他不满足开诊所的收入,半路出家开始接近建筑行业,被孙国俊提拔为部门经理。三十岁那一年,他回到老家马家荡,李湘怡是自投罗网。
嫁给比自己大11岁的孙道良,从此以后,孙道良只有春节才能家里待个十天八日。平时,李湘怡和两个孩子根本见不着他的影子。
但是,孙道良这个人有个好处,甭管李湘怡在家过得怎么样,他总是按时按点在每个月的15号这一天,往家里寄上五千块。
当然,现在都是微信转账,一个月都不落下。有人说:孙道良在深圳有了属于自己的家,李湘怡也不去顾忌。因为,她整天为自己的两个孩子奔波忙碌,忙得不可开交,哪里还有心事去管自己男人在深圳干些什么。
只要他心里有家和孩子,且,具备一个男人应该具备的担当,在李湘怡看来,他就是自己心甘情愿嫁给他的好男人。
何况,自己学驾照,开上红旗小轿车,都是孙道良花的钱。就算自己男人像人们嘴里猜测的那样,他在深圳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不也没亏待自己和孩子吗!作为女人,有了一个舍得为你花钱的男人,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李湘怡这个人考虑事情特别简单,亦或,她现在没时间考虑自己和孙道良两个人之间的事。男人在深圳,一年回家一趟,李湘怡认为他没有错。路途遥远,坐一趟飞机,费用少说得有四五千。
再说了,自己男人是公司部门经理,哪里有时间经常回来看她和孩子们。只要他心里装着两个孩子就行,哪怕没有她李湘怡,也心甘情愿认栽......
小汽车在不停地向前开着,李湘怡只顾脑海里一幕幕出现经历过的以往,有时悲,有些喜,整个人心情跌宕起伏。
每一次开车走在回老家的路上,她总是免不了想起一些以前有趣或者没趣的事。有可能平时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没时间想一些陈芝麻烂谷子。只有在回家的那一会,李湘怡才算有了属于自己的轻松一刻。
“汪汪汪,嗷嗷嗷......”
突然间,小泰迪猛地在后排座上的狂吠,将想入非非的李湘怡惊醒。
紧接着,他听到小泰迪从开始汪汪汪乱叫,到变为嗷嗷的怪叫,像似有人掐住它脖子似的,吓得李湘怡一只脚猛踩刹车,坐在后排的儿子孙吉,腿上枕着妹妹脖颈。幸亏是小泰迪的叫声在前,孙吉被它叫醒时,一只手顺其自然去挡住妹妹孙密。
要不然,李湘怡一个急刹车,妹妹孙密一准被摔倒在汽车地板上。
“妈妈,车上有个老奶奶,她在看着你!”孙密被他们家小泰迪叫声惊醒之后,被哥哥孙吉抱坐在自己身边。没等李湘怡有反应,孙吉听了妹妹的话,开始在车内寻找她口中说的老奶奶。车子就那么大,玻璃窗关得严丝合缝,怎么可能会有老奶奶进来呢?
孙吉摇摇头,认为妹妹可能刚睡醒,沉浸在梦境里。
“别胡说,你刚才是在做梦吧?我怎么看不到什么老奶奶呀!你说的是车窗外吗?”孙吉用手在妹妹肩膀上拍了拍,随手从坐位上拿一件妈妈的外套,给妹妹披在肩上。兄妹俩的对话,李湘怡没有引起注意。因为她一双眼在注视着车子外边。
天啦!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自己将车子开到洪流桥南边的一条左拐弯向东的单车道上去了。
李湘怡惊骇:不会吧,我明明是直行的呀!
心里发问,脑海里开始回忆自己是怎么走到这条路上来的,清明节上坟烧纸的人才走这条路。
因为,再向东走,就是乱坟场。看到这里,李湘怡不仅一个寒战,心里有些瑟瑟发抖。小泰迪这一会还在嗷嗷嗷不停地发出怪声,孙密指着自己的副驾驶位置,对哥哥认真的说:“哥哥,你错了,老奶奶坐在妈妈的身边,你看副驾驶,副驾驶位置......”
说着,她用自己的一只右手,指着副驾驶位置。
李湘怡心里更是紧张,儿子孙吉用手在副驾驶位置拍拍,转脸对妹妹孙密说:“哪有你说的老奶奶呀,你看我用手都摸不着人。你睡觉眼睛里长眼屎了吧,有人没人都看不清楚。”孙吉再次推一推副驾驶座位,一双眼带着责怪的眼神,语气中似曾对妹妹孙密有些抱怨。
孙密哭了:“妈妈,老奶奶将头偏到车窗玻璃那边去了!真的有个老奶奶,她朝我瞪眼睛。呜呜呜,我没撒谎,妈妈我没撒谎......”听得女儿孙密一边说,一边哭,李湘怡感觉事有蹊跷。自己明明是从洪流桥向下一直向南开着车,怎么可能会转弯向东而她却全然不知。
什么情况?她打开所有的车内车外大灯,以示给自己砰砰乱跳的心情壮壮胆。
路南边还有蟹池和虾塘,熟悉鱼塘蟹池,令李湘怡浮想联翩。
影影倬倬看到寻塘的人,头上戴着矿灯,朝这边走来,多么像自己父亲李俊芳在世。现如今,他走了十多年,鱼塘蟹池全部转让,健在的母亲一个人孤苦伶仃住在孙雨晴他们家老宅基地上的房子里。她曾经多次带母亲跟自己回县城居住,母亲就是不愿意离开。
李湘怡见着有人朝这边走来,不下车还不要紧,下车一看,路北边的大堆上,便是乱坟场。在这片土地上,没有李湘怡不熟悉的地方。对这里一草一木李湘怡记忆犹新,有一座最大的坟茔,是没解放前的大户人家孙雨晴的老祖宗的祖坟。
而李湘怡停车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是孙雨晴的第一夫人赵玉香的坟茔所在地。
看到这里,李湘怡顿感一阵凉气袭来,浑身上下汗毛直树,吓得她赶快上车。
慌忙中拿起手机,抖抖活活给妈妈打去电话:“妈妈,我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将车子开到洪流桥东边的坟茔场了。就是孙雨晴他们家大老婆赵玉香石碑的墓地,现在怎么办?我都害怕得不行了妈妈。孙密说车子上坐着一个老奶奶,我现在该怎么办啦,吓死我了!”
李湘怡有点瑟瑟发抖,孙密继续在哭,孙吉在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
看着孙吉一脸的淡定,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李湘怡心里淡定下来。
不过,对空空如也的副驾驶位置,李湘怡还是免不了瞟一眼。借着车灯,她看到了恐怖的一幕,孙密说的老奶奶,她也看到了。不过,她看到的老奶奶只是面朝车外后视镜,露出白发苍苍的后脑勺,对着她的驾驶位置。
“噢,姑娘不要害怕,你照着我教你的方法去做就行了。你开车到向东转弯的丁字路口,停下车,打开车门车窗,围着汽车左转三圈,然后,再右转三圈,对着车子里面说:老奶奶,请下车吧,你要去的地方到了,我们还要赶路。接下来,你关上车门车窗,继续往家里开就没事了!”
妈妈的一席话,听得李湘怡心惊肉跳。
她不知道自己照着妈妈梓桐尹的话去做,到底行还是不行。如果灵验了,那叫个虚惊一场;如果按照妈妈说的话行不通,下一步自己又该怎么办呢?“咯噔”一个寒战,李湘怡吓得冷汗直冒,毛骨悚然。奇怪了,我明明是直行的呀!
什么时候我转弯向东了啊?她在内心里偷偷地问自己。
甭管三七二十一,现在最佳选择,尽快离开坟茔场。
她急急忙忙手握方向盘,调转车头。这时候,那养螃蟹的人,正好走到这里。幸亏,车子掉头不成问题。李湘怡来不及和养蟹人打招呼,害怕节外生枝,便借着养螃蟹人头顶上有一只照得很远的矿灯的光柱,加之鱼塘蟹池灯火通明,他“呲溜”一下开车往回走。
来到十字路口,她将车停稳,按照母亲说的那样,打开车门,对着车内说了母亲告诉她的那些话。
先是对着车内,连拜三拜,接着开始左右各转三圈,稳定自己一下情绪,虔诚的对着自己车里说:“老奶奶,我们素昧平生,未曾伤害过你。你想达个顺便车,我这就把你送到位置了,你请回吧!”
说完,李湘怡“噗通”一声,跪地求饶!连叩三个响头,然后,关上车门车窗,火速赶回家。她的一连串神操作,看得坐在车子后排座的孙吉和孙密兄妹俩一头雾水。想问,见得李湘怡脸上表情凝重,兄妹俩也不敢多嘴。
只是四只眼睛紧盯着妈妈李湘怡莫名其妙的忙合。
就在李湘怡驾车回家的时候,在离开他们家不到三百米的位置,李湘怡和她的两个孩子,都看到从他们家房顶上,卖出笔直的通天火柱。紧接着一根、两根、三根......将他们一家三口,包括李湘怡正在驾驶者的红旗轿车,找得金光灿烂。李湘怡急忙问孙吉和孙密:“孙吉,孙密,你们兄妹两看到外婆家的房顶上冒出的火光了吗?”
问话时,她急忙将车停下。
孙吉、孙密朝着李湘怡手指的方向望去,她们俩异口同声的回答:“看到了!”
孙吉摇摇头说:“妈妈,外婆怎么装的风景灯啦?都一个红颜色,多没意思。我们学校操场周围的风景灯,晚上如果开了照上天都是光怪陆离,五颜六色,那才叫个好看。不知道了吧,我们学校大操场的那组风景灯,特别在国庆节期间,天天晚上朝天上开着,不看,后悔着吧你!”
孙密听了急忙拉住孙吉的手,她噘着小嘴,对着哥哥埋怨道:“哥哥,那你明天回家带我去你们学校的大操场去看呗!”两个孩子的对话,令李湘怡哭笑不得。她一颗心一直在颤抖着,刚才跟两个孩子说话,都口吃了。尽管她竭尽全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老实说如果今天没有两个孩子陪伴,李湘怡估计吓得两条腿都发软了。
他哪里还能踩油门和刹车,还能想现在这样,他的手握方向盘,集中精力的在看着从娘家的屋顶上冒出来的火柱呢!
而此时此刻的小泰迪,乖乖地和孙吉、孙密坐在后排。它嘴里发出的怪叫也听不到了,女儿孙密也不再说副驾驶位置有位老奶奶了。不过,她做了这一切,发现自己儿子孙吉旁若无人一般。坐在后排抱着妹妹,稳如泰山。
她忍不住问一声:“孙吉,你刚才看到妹妹说的老奶奶了吗?”
孙吉说出一个字:“切!”之后,瞟一眼孙密,露出嗤之以鼻的神情对李湘怡说:“妈妈,妹妹说的话,你也信?我咋什么也没看到!那么大个人,我能看不见?”
孙密见哥哥说自己意在撒谎,气得一把推开哥哥抱住她的手,挣脱着自己一个人单独坐在小泰迪边上。
那种对哥哥愤怒的小眼神,紧盯着哥哥孙吉不放。李湘怡这才知道,童言无忌。孩子们之所以不知道害怕,他们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顾忌。特别是现在他看到的来自于自己娘家的屋顶的火红的数不尽的火柱,两个孩子都当着射天的风景灯了。
她壮着胆,慢悠悠的开车,一步步的朝家的方向移动。三百米,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突然间那火红的火柱,便成了了她娘家院墙外最东边的照明灯。她下意识的按了几声汽车喇叭,“滴滴,滴滴......”
妈妈听到汽车喇叭声,急忙步履蹒跚地走出来迎接。
它早站在自己家门口等着李湘怡娘仨的到来。接到女儿的电话,母亲心里煞是不放心。至于家里屋顶上发出的火红的火柱,妈妈梓桐尹是不是也像他们娘仨一样看到了,李湘怡来不及问。因为,妈妈被她的汽车唤出来。
她为什么早早打开院墙大门,等候在大门口呢?要说女儿李湘怡今天碰到的这件事,母亲梓桐尹见多不怪。在他们家没来之前,马家荡人就七嘴八舌说孙雨晴他们家老宅基地作怪。小队长囿于亮主动上门,并为他们家找来地理先生安宅,什么祭奠都做了。
要说清这件事,牵扯的事情太多,一时半会没人能说得清楚。
母亲梓桐尹知道这些事,也不过是从他们家买下姓孙的这套砌在老宅子上的房子时,才慢慢地有所了解。那还得从十多年前他们家承包下马家荡的上千亩水田说起。那时候从兴化来到马家荡,倒不是为了种水稻,而是为了养殖对虾。
几年下来,局运不错,赚了一大笔,便有了不想回老家的念头。
在哪都是一样,靠一双手勤劳致富。
虽然某些人说勤劳不能致富,至少,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不是。城里人给人打工,工厂倒闭了便是面对失业的困境。在农村,至少不至于没活干。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凭力气吃饭赚钱,用不着谈什么人情世故。
也用不着请客送礼,尽管他每年时事八节也要给地方政府部门的领导送些贺礼。
有了定居马家荡的打算,就得考虑自己有个住处。于是,李俊芳和妻子梓桐尹请来村干部,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对李俊芳和梓桐尹夫妻俩提出的要求,村干部平时没少收人家小恩小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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