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牢的入口从假山下显露出来,一股阴冷潮湿的风从中吹出,使得在场每个人都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此时,正巧月亮无声无息的钻进了流云之中,使得天地之间的光线霎时暗淡了不少。
公孙锦绣此时变得异常安静,像只小猫一样躲在周子凌的身后,偷偷拿目光往那黑漆漆的入口处看去。
周子凌疑惑的望向周青柏,有些无法理解,刑堂的地牢竟然把入口做的如此隐秘。他更无法理解,这么隐秘的地方,周青柏竟然毫无顾忌的呈现在他眼前。
“怎么了?发什么呆?”
周青柏举起一只手在周子凌眼前晃了晃,使得对方回过神来。他留下一个不满意的眼神,转身走进了地牢的入口。
周傲紧随其后,在走到周子凌身边时,面色严肃的压低声音问道:“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来头?”
周子凌微笑不语,伸手将周傲推到一旁,拉起公孙锦绣也进了地牢的入口。
“你……”
周傲被气得面红耳赤,但见对方对自己不理不睬,头也不回,只能恨恨的跺一下脚,跟了进去。
在他们刚进去的时候,假山缓缓移动,开始恢复原本该在的位置。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忽然闪现而出,“嗖”的一声趁假山未完全归位前钻了进去。
“轰……”
假山封住地牢入口,月亮也从流云中显露出来。
单从表面上来看,就好像不曾有人来过一般。
周青柏在前面带路,不知从哪弄到一根火把,用火石打着,小心翼翼的向下行进。
大概下了三十几级台阶后,他们到达了地下一层。
“那个尸体就被放在这一层,一会跟好我,和之前一样,什么也不要说。”
说完,周青柏也不待周子凌的回话,便沿着阴湿的通道向前行进。
没走出多远,一道铁栅栏门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贴门上挂着一把大锁,牢牢锁住了一根大拇指粗细的铁链,铁链将铁门和旁边的铁栅栏牢牢捆绑在了一起。
在门内侧,有两个壮汉分别站立在左右,目不斜视,对他们这一行人视而不见。
周青柏从腰间掏出一块翡翠色令牌,从栅栏的缝隙内送了进去,压低声音道:“两位大哥,请开门。”
其中一人微微偏过头,伸出手接过那枚令牌,拿到眼前辨认一阵后,将令牌还给周青柏。
之后,那人不言不语,从身上掏出一枚钥匙,将那把大铁锁打开,然后“哗啦啦”的取下铁链。
周青柏礼貌的道了声谢,便带着众人向里面走去。
两个守门的壮汉目送众人远去,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正欲将门再次锁上,却忽然感觉脑后一痛,接着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像是两滩烂泥一般萎顿倒地。
不过,两人倒地的速度很慢,因为分别被一只手扶住。
那双手的主人,将面容很好的隐藏在阴暗之中,悄无声息的继续跟在周子凌一行人的身后,丝毫没有被发觉。
通过第一道门没多久,他们路过了一片牢房区。
路的两侧不再是阴冷潮湿的墙面,而是一个挨着一个的牢笼,每个牢笼内都关押着一到三名囚犯。
这些囚犯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不知道被关了多久,明显已经失去了正常人该有的情绪。
他们目光呆滞,手指关节苍白,整个人更是皮包骨的瘦,好似被深埋在地下的干尸。
虽然他们不是干尸,但确实类似于一直被埋在地下。
周子凌看着两边牢笼中的囚犯,心情无比的沉重。
他不敢想,如果白天不是反应快,即使逃走,他会不会被莫名定罪,然后被关在这样的地下牢笼中,然后过上暗无天日的生活,从此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他攥紧拳头,越发愤怒。
这个隐藏在暗中的罪魁祸首,他必然要将之揪出来,然后剥皮抽筋,挫骨扬灰,一解心头只恨。
正想着,他因为失神而撞上了前面忽然停住的周青柏。
周青柏正皱着眉头看着他,看得他十分别扭。
周子凌不悦问道:“怎么了?”
“我也想这么问你,你刚才的表情很不对劲,有些狰狞,你在想什么?”
“狰狞?”
周子凌没想到这个词会用在他的身上,于是连忙道:“我只是想不通,到底是谁,几次三番,非要致我于死地。”
“你有没有怀疑过某些人?或者说,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得罪的很深的那种。”
周子凌道:“当然。”
说完,周子凌回过头,瞥了一眼后面的周傲,沉声道:“如果不是因为你,他就是我最首先怀疑的。”
周傲本就看这两个人很不爽,要不是周青柏压着早就发作了,此时莫名其妙听到这样一句话,顿时火冒三丈,想都不想就抽出了腰间的佩剑。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周傲剑刚抽出来的时候,一柄剑的剑尖一定抵在了他的咽喉。
“锦绣!”
周子凌吓了一跳,担心公孙锦绣做出出格的事情,连忙出声喝止。
周青柏更是没想到一直不起眼的那个人,竟然有如此快的出剑速度。
“谁快?”
公孙锦绣昂着下巴问周傲,一脸的骄傲。
周傲“咕咚”咽下口水,缓缓将剑插回剑鞘,尴尬道:“你……你快。”
“知道就好。”
公孙锦绣说着,也将剑收了起来。
周青柏不想再闹出什么没必要的矛盾,连忙道:“我们到了。”
说完,他向旁边让出一步,将前方的景象展现在众人面前。
在他们的正前方,有一张方形长桌。
长桌上应是有一具尸体,一块大白布凸显出大致的人形。
周青柏走到桌边,伸手抓住白布的一脚,缓缓向后拉去,将桌上摆着的那具尸体呈现在众人眼前。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一股股恶臭气味钻进众人鼻孔。
周傲一阵干呕,不想再看,招呼也没打一下,捂着嘴便向后退走。
周子凌和周青柏也受不了这股尸臭,都是抬起袖子遮住了口鼻。
公孙锦绣微微皱眉,却不像其他人的反应那么大,她出奇的平静,轻轻推开周子凌,走到了那具尸体的旁边,开始仔细检查。
周子凌和周青柏看到公孙锦绣的表现,都愣住了,谁也猜不透公孙锦绣到底想要做什么。
公孙锦绣开始围着那具尸体走,很不客气的把周青柏推到了一旁。
周青柏满心疑惑,退到周子凌旁边,压低声音问道:“你这个朋友很会验尸吗?什么来头?”
“我靠!”
周子凌似乎刚回过神来,快步向公孙锦绣走去,将她拉开,不悦道:“不要给我添乱。”
公孙锦绣嘟起小嘴,不高兴的退到一旁,但一双眼睛却紧紧盯着那具已经发白、僵硬的尸体。
周子凌站到尸体旁,开始仔细观察。
白天的时候,他并没有怎么注意到死者的样子和伤势,因此感触并不太深。
此刻终于看清,他心中情绪十分复杂。
果然如听到的那样,死者身上伤势很多,多处淤紫,切口也不少,但真正致命的伤势在胸前。
一道切口从腹部开到胸口,露出了里面的脏器和肠子。
心脏被震裂,一个肺从中断成了两截,胃囊更是烂成了碎块。
裂口边缘整齐,应是被一刀切开。
周子凌紧咬着嘴唇,拳头攥得紧紧的。
那个想要陷害他的人,该是多么的丧心病狂,竟下如此狠手,简直人神共愤,罪该活剐。
因为从未有过验尸的经验,周子凌有些不安,有些慌乱,竟是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
周青柏捂着鼻子靠到近前,压低声音问道:“看出什么来了吗?”
周子凌摇了摇头,额头挤成了个“川”字。
公孙锦绣在一旁嘀咕道:“自己不懂,还不让我看,周子凌,大笨蛋。”
周子凌怒道:“你来看?你个小家伙懂个什么?”
公孙锦绣上前一步,开始仔细观察尸体,表现出的样子与她一直以来的形象完全不同,彻底的颠覆。
周子凌这一次没有再阻止公孙锦绣,而是站在旁边冷眼观望。
不过,他的心中却不像他表现出来的这么冷漠,甚至暗暗希望公孙锦绣能够像之前那样给他一些惊喜。
公孙锦绣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很快便做出了令人惊讶无比的判断。
“这个人,其实是被毒死的。”
“毒死的?”
周子凌和周青柏惊得低呼出声,捂着鼻子的手也放了下来。
公孙锦绣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你看,这个胃囊虽然看起来是被震成了碎块,但是却有多处被灼烧的痕迹。还有,你看他咽喉这个位置,明显有些红肿。要我说……切开看看再说。”
话音落时,她竟不知何时抽出了佩剑,快速的在那尸体的脖颈处切出一条口子,然后在其他人惊讶的注视下,徒手将尸体的咽喉处扒开。
“看到没?是剧毒。”
公孙锦绣指着已经烂得不成样子的食道,满面欢喜的说道。
似乎,她面对的不是一具尸体,很是一件极为好玩的物事。
周子凌胃中一阵翻腾,差点就把隔夜饭吐出来。
公孙锦绣忽然眉头一皱,道:“不应该啊,这种剧毒傻子都能看出来……对了。”
她打了一个响指,拍手笑道:“这剧毒,是被人灌进去的,并且很有可能是趁着他睡觉的时候灌进去的。”
说完这些,公孙锦绣很是得意,扭头望向周子凌和周青柏,似乎在等待表扬。
不过,表扬她没听到,却见周青柏一脸紧张的扭头转向身后,大声喝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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