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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吴海兰的霸气相助,苏昌和的葬礼算是顺利结束了。笔下乐 www.bixiale.com苏子龙对吴海兰的介入十分不满,并提出一个十分荒唐的建议——既然吴海兰执意要办,那就让她承担费用。
吴海兰可不惯他那些毛病,当场跟他叫起了板:“来,你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把你刚才那句话再说一遍。只要你全都听我的,这些钱我全都出。我姨夫对我家帮助良多,我出钱也是应该的。但是,你也得承认,你不配当苏昌和的儿子,你还不如我这个外人上心!”
苏子龙的脸涨得通红,这么没面子的事,他可做不出来。佟童又在旁边补了一刀:“要是你真那么干了,明天就能上港城晚报的头条。”
苏子龙的气愤像是在地下涌动的熔浆,坚固的地壳暂时压制住了它,它只能另找时日发作。而佟童对吴海兰的敬佩与日俱增,他渴望自己快点成长,像兰姨这样霸气与智慧共存。
苏子珊因为父亲的离去太过哀伤,再加上她心脏不太好,所以在送走父亲之后,她病了一场,在医院里住了两天。吴海兰担心她,一直在医院陪着。钱茜茜第一次见到苏子龙无赖的一面,为此非常担心,很害怕他会报复到妈妈身上。
佟童也有着同样的担心,他无法给钱茜茜下保证,也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吴海兰。他只能揽着表妹的肩膀,说道:“咱俩得支棱起来,想办法让苏子龙远离我们的生活。”
“那就得让他死,或者让他坐牢。”
“嗯。”佟童幽幽叹气:“可是要怎么治他的罪?如果恶狗咬人,你可以理直气壮地告他;但是,一只苍蝇嗡嗡叫,你能让警察把它抓走?”
“可是……苍蝇一下子就拍死了,收拾它岂不是更容易?”
佟童摸了摸她的头:“小姑娘,打死苍蝇很容易,但是很恶心。我们还是以赶走他为目标,好不好?”
钱茜茜点了点头:“哥,我相信你。”
一句“相信”就足以让佟童感到安慰,同时他也感觉到了沉甸甸的压力。姨妈的胆识和魄力,就算再学十年,他也未必赶得上。所以,要怎么做,才能把苏子龙那只苍蝇从姨妈身边赶走?
因为“刺芒”接受了采访,吴海兰很是得意,把“刺芒”介绍给了诗歌会的朋友们,并自豪地告诉他们,那是她外甥创造的平台,外甥才是真正的文人。
朋友们都对佟童竖起了大拇指,但是没过两天,佟童就刊登了那篇不该刊登的文章,又仓促地写了道歉信,断更了很长时间。吴海兰没有时间关注,这些消息都是朋友告诉她的。朋友还揶揄地说,是不是接受了采访,外甥就飘了,所以才犯下了错误?
对佟童的冒失,吴海兰表现出了相当的宽容,她说,她知道佟童不是鲁莽的人,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一定有他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必然不是因为他“飘了”。
“嗯,兰姨,我的确是头脑发热,确实不是飘了。”佟童感激地对吴海兰说道:“反正有好几种原因,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不是我按下’发送‘,谁都不能替我做决定。”
“你是不是想报复苏子龙?”
“不是,我不会利用我的平台宣泄私愤。”佟童说道:“这点我很清醒,公众平台就要对得起’公众‘两个字,我家那点破事,尤其是我对苏子龙的怨恨,不必拿到公众场合说。”
“不错,确实长进了不少。桐桐,我再警告你一遍,从事文字行业,确实是有一定风险的,如果你的措辞有一点不当,就会被人抓住把柄。更别提价值观了,如果你的价值观扭曲了,就不止停更那么简单了。”
“我会更加注意的,姨妈。我朋友给我介绍了一些哲学类的书,我正在看。”
幸好吴海兰没有继续追问是哪些朋友,只对他的好学精神表示了赞赏。自从上次跟郝梦媛聊过之后,佟童还真的在网上找到了马原的课本,大学时期那门课就是混过来的,考研时也就是粗略地背了背,用“囫囵吞枣”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在工作了几年之后,重新翻开这本书,尽管内容依旧枯燥,但是佟童是带着学习的目的来看的,所以,他的收获还是不少的。
郝梦媛曾经告诉他,在读研究生期间,她认为理所当然的道理,她的同学却不这么认为。比如,我们最常说的“一切从实际出发,理论联系实际”,在她的同学看来,这样的理论却像天方夜谭。在文艺创作时,我们更注重脚踏实地,而她的同学们却更偏重唯心主义——比如,他们的文章没有实际生活体验作为支撑,经常针对某一细微的情节展开无穷无尽的联想,就像德国的某些哲学家一样,对着河水或者玫瑰花发呆,就能思考出一堆哲理来。
郝梦媛时常因为不同思想的碰撞而感到苦恼,但是苦恼之
后,她更倾向于她本来坚持的理论。她跟佟童说,多注重实践,以辩证的眼光思考问题,才能更加客观、全面,才能形成正确的世界观。郝梦媛也跟李晓说过同样的话——学习新闻传播,比起大众传媒学之类的课程,马原的课程才更加重要。因为媒体从业者是直接把价值观传输给观众或者读者的,如何看待世界、是否客观地看待世界,这点太重要了。
佟童本来觉得这些理论很枯燥,但是在听完郝梦媛的亲身经历之后,他有了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他又想起了外公给他列的书单,老人家虽然读书不多,但是看待世界的眼光、应对困境的心胸,却是值得他学习的。在经历了那次不小的波折之后,佟童更加觉得,脚踏实地,从不同的角度看待问题,真的太重要了。
吴海兰陪了苏子珊两天,便回到林市忙她的生意去了。苏子珊也想让自己尽快忙碌起来,不能始终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她还在医院里打点滴,就安排好了琴行里的课程。她给每个学生的家长都打了电话,诚恳地道了歉,说明了自己的情况,承诺会给学生补课,同时返还一定的学费。
还好家长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一听说她的父亲去世了,都没有催促她尽快复课,而是劝她养好身体。几乎每个人都会说一句——你一定很舍不得父亲,所以才会难过到住院了吧?
苏子珊有些恍惚,好像……以前的那些不愉快都忘掉了;好像……她真的很舍不得父亲。
她跟儿子说,苏昌和昏昏沉沉的,总是说些没头没脑的话,如果把那些话重新组合排列,就能还原出很多往事。苏昌和不会表达自己的爱意,更羞于表达他对女儿的付出,直到生命的尽头,他才毫无意识地说出那些他隐藏许久的过往,让苏子珊泪流不止。
佟童对此深有同感。跟外公搬到一起之后,他感觉到了外公对他的歉疚,但是老人家同样不知道怎么表达。“怎么说呢,我姥爷从小就命苦,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爱,成家立业之后,家庭也不幸福。所以,即使他爱孩子们,他也表达不出来。更何况,他一直强调自己是干大事的男人,不屑于儿女情长。”
苏子珊对此表示赞同,但是在随后几天,她一直在思索儿子说的这番话——父亲在成家之后,确实不幸福。她以前毫不犹豫地站在妈妈那一边,以为所有问题都出在爸爸身上。她会不会想错了?
佟童看哲学书看得走火入魔,见妈妈时常走神,便说道:“妈,我姥爷跟别的女人生了一个儿子,这事的确是他不对。但是,咱们得辩证地看待问题,你们的家庭不幸福,我姥姥有没有责任?——我绝对不是替我姥爷洗白,就是说……咱们要尽量客观一些。”
“你姥姥性情温顺,更确切地说,是有些温吞。跟别的主妇比起来,她不是很能干的那种类型。你姥爷经常抱怨她做饭太慢,等她做好了饭,他也饿过劲了。在农村老家,你姥姥打扫卫生,光是扫院子,就能扫一个上午。”苏子珊苦笑道:“你姥爷太能干,自然希望另一半也是干事利索的,但你姥姥偏偏不是,她很难独当一面,又不爱发火,只会生闷气。而你姥爷性格直爽,有什么说什么。就这样,两个人的矛盾越来越多。你姥姥常年生气,早早就得病走了。她走了之后,你姥爷才后悔。”
苏子珊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你姥姥是个很善良的人,只要是能帮的亲戚,她都会帮一把。她做事情慢,但是她也很勤快,几乎不怎么闲着。而且,她对家庭是无限忠诚的,你姥爷明明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还是把自己所有财产都给了他,无条件支持他创业。怎么说呢,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只不过,不是你姥爷喜欢的那种人。婚姻这个东西很奇怪,并不是好人,就一定会得到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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