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兵坊后院,百年大树底下,名为温良的剑客拔剑,寒光如水,直指林霄,狭长的眼眸变得愈发犀利,仿佛要将林霄刺穿。
公子哥温景煦把玩着手中羊脂玉球,俊美白皙的脸上眼眸微微眯起,李管事嘴角微微挂起,有几分玩味笑意,周正下意识紧握双拳。
“拔剑!”温良的声音愈发冷厉,林霄早已经抖掉剑上枯叶,收剑归鞘。
“吾剑当出鞘则出鞘。”林霄不徐不疾说道,语气旷远悠然。
温良恼怒冷哼一声,身形突进,一剑横空刺杀而来,宛若秋水横空,又有鸟雀欢鸣,冷厉之间带着几分的轻盈灵动,已经隐隐有几分自我气象,足见其剑术根基之精深、高超。
剑尖轻颤之间瞬间跨越十米杀到林霄面前,寒意森森,光芒耀眼夺目。
这一剑,原本刺向林霄面门,却又在中途变招,刺向林霄臂膀。
林霄微微一笑,不见作势,白鸟剑骤然脱鞘而出,隐隐有奔雷之声震荡,在这后院内如洪流奔涌。
剑光如冷电直击,双剑剑身在刹那碰撞,迸发出一阵刺耳之声,宛若银瓶迸裂,温良的剑顿时被崩开,而林霄的剑则借力加速长驱直入。
一剑,直接抵在温良的咽喉上,冰冷至极的寒意弥漫整个脖子,直透脑门。
温良的剑则偏移到一边,再调整时却已经来不及,离林霄的臂膀还有一寸远,那一寸宛若天涯。
温良惊呆了,狭长的眼眸布满呆滞。公子哥温景煦也完全怔住,一张俊美不由得铁青一片。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温良的剑术如何,他温景煦十分清楚,或许和自己相比还有点差距,但绝对不明显,自己想要凭剑术击败温良,没有十招开外很难做到。
真正的习剑之人近身交锋彼此撕杀,没有那么多花里胡俏的操作,剑是杀器,剑术是杀敌之术,不同的剑术有其各自奥妙所在,但绝对不是追求华而不实的技巧,越是高明的剑术,越是如此,那些看起来或许十分华丽的剑术,肯定是有其用意所在。
哪怕是实力相近的习剑之人,近身切磋或许需要多几招,但分生死的话,一定会很快,当然,这个快与招数无关,越是厉害的人,一瞬间出剑数就越多,可惜一息十剑乃至数十剑,当然,也可能就是一剑。
一剑分胜负。
一剑论生死。
一剑定乾坤。
但不管怎么说,温良还是败得太快了,一剑而已,仅此一剑直接落败,若是分生死,那么温良的咽喉已经被刺穿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冷!
温良全身发冷、发寒、发僵,满脸呆滞的瞪着林霄,思维都僵化了。
李管事也是满脸的惊讶、震撼,却又很好的收敛起来,仔细盯着林霄手中的白鸟剑,眼底似乎又一缕缕的精芒闪烁不已。
“赢了,哥,你赢了。”周正激动的连连喊道。
“李管事,那星流剑价值几何?”林霄笑问道。
“一万两。”李管事的回答,叫林霄骤然眼眸瞪大,直接发亮。
一万两!
“虽然仿传世兵器也是精炼级,但属于最顶尖的精炼级,非一般精炼级可以比拟,当然,单单如此不足以卖出万两,第二个原因是仿传世兵器的名声。”李管事笑着解释道。
林霄还以为自己的白鸟剑价值千两,没想到却是价值万两,意思是自己平时都携带着价值一万两的东西到处跑啊,当初没多少钱的时候就是如此。
真是意外啊。
精炼级兵器至少价值千两,并不意味着就一定是一千两,可能是两千两,也可能是三千两,一切要看那兵器本身的价值,其价值的构成则是几个方面的,材料、工艺、锻造之人、名气等等。
仿传世兵器,难以拿到,唯有少数地方才有,一则是因为铸造工艺困难,二则是材料难寻,三则是有意为之,若是铸造多了,岂不是成了烂大街的白菜一样,还谈什么价值。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林霄赢了,败敌数又加一,累积到两百八十七个,战绩也增加一点,还有望得到万两白银。
“我出两万两银子,向你购买星流剑。”公子哥温景煦凝视着林霄,语气凝重的说道:“我长姐从一剑门学剑归来,我要将星流剑送给她,祝她学剑有成,望你能成全。”
“我是上古双剑流传人,此剑适合我。”林霄却毫不犹豫的回应,那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人难以怀疑他的话语。
上古双剑流?
听都没听过。
“这天下千年之间,练剑流派众多,我从未听说过什么上古双剑流。”温景煦寒声道,渐渐不耐烦。
“因为我将会是上古双剑流的开派祖师。”林霄一脸认真的回应,温景煦先是微微一怔,旋即脑门上青筋凸起。
合着,这是在戏弄我。
说林霄故意戏弄对方,也不尽然,只是习惯性的要皮一下而已,说到底,对方的言语听起来似乎谦逊,但一开始就报出自己的家世,颇有以家世压人的想法。
再者,就算是对方谦逊有加,说急需要那星流剑,林霄就必须让给对方吗?
如果不让的话,就心生愧疚?就觉得不好意思?
扯淡,统统都是扯淡,或许人世间的确有这样的人,甚至还不少,东西是自己的,不给对方却又因为对方的一番言语、姿态而感到不好意思,要向对方致歉,甚至最后所谓的‘良心发现’,将属于自己的东西贱卖、赠送,得到对方的一个感谢。
这就好比如借钱,借钱时,对方好声好语,又说着自己如何困难,急需用钱,像是孙子一样,钱借到手之后,人品还可以的会还,人品好的会尽快还,而人品不咋的不会还,像是个大爷。
但,这都与林霄无关。
你要仗势压人,行啊,只要你当场展现出压倒性的力量来,该从心我林无命还是会从心的,但一定会记住,记在骨子里。
只是现在,你就抬出一个家世而已,就想要让我从心,想太多了,就算是星流剑我不需要,也不可能让于你。
除非,你现在就搬出能够力压自己的强大力量。
“给钱。”林霄面色冷肃。
温景煦脸色铁青,温良又一次握住剑柄,蠢蠢欲动,之前交锋,他并未动用武道修为,输了,的确是自己的剑术不如对方,但不代表实力不如。
“堂堂郡城来的公子哥,该不会赖账吧。”林霄又补充一句。
“不会,温 公子可是郡城温家的三少爷,今日要是赖账了,明日这消息就会传遍郡城,脸面都给丢尽了。”李管事忽然笑道。
温景煦默然看向李管事,眼眸内寒光灼灼仿佛要将炙伤,李管事脸上又泛起懒散笑意,漫不经心的模样,似乎没有将温景煦的无声威胁放在心上。
“走。”温景煦低吼一声,大步走出院子,快要走出去时,伸手在怀中一掏随手往身后一甩,便是一张一张的银票在半空纷飞,如枯叶般的坠地。
“阿正,捡钱了。”林霄手脚并用似的招呼着,喜笑颜开的捡起一张一张银票。
每一张都是一千,这是大云王朝最大的银票面额,总数十张。
李管事站在一边看着,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毛,对方将银票丢在地上,除了愤怒,其中也不乏带有几分要羞辱对方的意思,就看你愿不愿意弯腰捡钱。
习剑之人,很重视气节、风骨,甚至有的讲究什么习剑者当宁折不屈。
但这少年,剑术如此高超,理论上也应该是一身气节一身风骨,没想到他竟然如市井小民一样的弯腰捡钱,还那么的开心,丝毫都没有剑术高手的风范。
偏偏,当那少年直起腰时,那种如市井小民一般的感觉全然不存,有若错觉,取而代之的是如剑般的挺直。
李管事不懂,也难以理解。
当日,古延真收徒时的剑道三问,最后一问便是问心。
问心,直指心性。
林霄不会因为那银票被丢在地上就不愿意去捡,因为在林霄心中,便已经认为那些银票是属于自己的,自己的东西,捡起来怎么地?
关系到气节什么风骨么?
全然没有。
好吧,其实林霄没有考虑那么多,只是一种习惯而已。
一万两银票,周正也高兴得不行,激动万分。
“阿正,那位温 公子可是好人啊,要感谢他们全家。”林霄叹道,李管事顿时神色怪异,因为他觉得这句话怎么听着怎么就奇怪。
“哥,我记住了,下次见了,一定要好好感谢他全家。”周正激动而有力的说道。
“那你可要好好练武,感谢的时候,最好将斧哥喊上。”林霄笑道,旋即看向李管事:“李管事,带路吧。”
“请。”李管事顿时正色回应道,一边的女侍暗暗激动,没想到,她没有想到竟然会看到如此一幕,也没有想到自己所带来的一个少年郎,竟然有这般惊人的剑术,还要购买那星流剑。
赚了!
这一波赚翻了,可惜,自己要是年轻几岁,说不定还能倒追一下对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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