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沧溟 第3章 冲冠一怒

    莫离感觉自己被这个鬼精鬼精的小女孩给摆了一道，不知不觉间，自己竟中了她的圈套，最后还被她半威胁半胁迫地拉着去找那个所谓的姐姐。其实那双筷子并不值钱，老板并不会为了这点东西和莫离计较，但莫离不知道，小女孩也不知道，不过她在那个远远的角落里看的出来，莫离好像很害怕这件事被发现的样子。

    莫离被小女孩扯着衣角在街上到处跑，街上依然是满满的人，人流涌动，南南北北的，走起路来很是缓慢。莫离没问小女孩家的地址，他对此地很是陌生，就算问到地址也不一定找得到，干脆不问，就这样任这个鬼精灵的小女孩满街跑。

    莫离被小女孩拉着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像是在激流中随波直下的一截木头，对，就是一节木头，还不断的碰壁——小女孩个子小，在人群里见缝就钻，这可就害苦了个子要大很多的莫离，不断的碰到来往的人，不时的被身边的人骂：这么急干吗？着急投胎啊。

    也不知道这小姑娘是谁家的孩子，人小鬼大不说胆量也不小，仅仅因为一碗面就能和一个陌生人混熟，还拉着他到处跑，得亏遇见的是自己，若是坏人的话，这还了得。不过，对于这么机灵的小女孩莫离倒没有一点反感，因为他也有一个妹妹，比他小四岁，也是一个小鬼头，自己没少中她的圈套。

    想到妹妹，莫离神色不仅又黯然起来，自己身处这个未知的地方，不知道阿妹和阿妈怎么样？有没有想我……

    远处又传来了嘈杂声，莫离凝神前看，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一群人围观，不时对着里面愤恨地指指点点。

    小紫喜欢看热闹，当下便抛却了找姐姐的大事，而是顺着自己的好奇心拉着莫离也往前凑，渐渐的听到三三两两的轻浮的声音还有轻轻的哭声。谁知小紫听到这声音浑身一颤，像是感觉出来什么，大叫着，也不管莫离了，自己使劲的往里挤，她身子小，还不到成人的大腿高，钻来钻去的，于是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身影。

    莫离费力地往里挤，也就这时小紫尖利的声音传来：“姐姐”。里面也传来了一片叱喝声。莫离终于意识到什么，更加使劲的往里挤，当他好不容易挤到里面才看清情势，七八个混混子打扮的人围住一个白色的身影，应该便是小紫的姐姐了。因为混混子人多，挡住了那人的样子，莫离看不清楚她的样子。只听到一声声低低的抽泣声，那声音充满了委屈和无助，传到莫离心中，让他生出了一种悲愤同情的感觉。

    身边的众人亦是如此，但混混子个个凶神恶煞，都不敢上前。只能远远地不住谴责那些人。

    莫离身边的人议论道：“现在这世道越来越乱了，这些有爹生没爹管的家伙也越来越猖狂了”

    “可不是吗？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那以后闺中女子谁还敢上街啊”

    “唉，何止调戏这么简单，他们是越来越过火了，听说前两天后街老李家的姑娘后来被他们拉到角落里给糟蹋了，姑娘当天想不开，悬梁自尽了”

    “啊？真有此事？那城主就不管吗？”

    “唉，若是一般的混混子，城主府自然要管，但这伙人可是有背景的。他们可是赵家的家丁，谁敢管他们的事”

    “赵家！这烽火城四大家族之一啊！”

    “恩啊，赵家家大势大，城主府自然不愿得罪，面对这些小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唉，可怜这么漂亮的姑娘，又要被糟蹋了”

    莫离听得是心中一紧，他身为外乡人，人单势薄，自管不得这事，但和小紫相遇，也算缘分，看她的姐姐招人刁难又想上前帮忙，于是小腹中一股股正义之火徐徐而燃。可这时他又听到周围的人议论，貌似这帮人很不简单的样子。

    莫离经常听对阿爹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莫离心中揣揣，自己又何止不是强龙，这这些五大三粗的家伙面前，连个小虾米也算不上啊！于是，心中又不仅打起了退堂鼓。

    混混子的头头是一个光着头的家伙，亮晃晃的光头上一道长长的刀疤蔓延下来穿过半边脸，一直拉到下巴处，很是狰狞。他此时正用肥厚的舌头舔着嘴角、眼色贪婪的盯着面前这个漂亮的像小肥羊一般鲜美的女孩子，就要下手摸她的脸时。忽然，大腿一股疼痛传来，连忙啊啊大叫起来。

    原来小紫大喊大叫快放了我姐姐，但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毫无力气，谁会管她，就这样任她打骂。小紫见那个刀疤脸张手要往姐姐身上摸，当下一急，张嘴便往刀疤脸的大腿上咬去。

    刀疤男嚎嚎哀叫，却是引来满场的叫好声，看来大家也都喜欢看他吃痛，但对这个小女孩叫好的同时，又不免担心她的下场，刀疤男定不会轻饶了她。

    刀疤男蹦蹦跳跳让开了一道豁口，露出了里面女子的容颜。

    一身素衣，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白洁的脸，轻皱的眉，又给人一种我爱尤怜的感觉，那欣长的小腿、起伏的裙角、贴身的衬衫…弯在肩头的一缕长发，随着少女弯身抱住下面小女孩的动作也跟着在空中翻腾，一晃一晃，将某人的心也荡了起来。

    莫离仿佛中到了什么摄魂的法术，眼神一呆，“那是？那是……”只感觉全身的血液一股脑的往脑袋里冲，瞬间，失去了知觉。

    那少女弯身紧紧地搂住小紫，将她护在怀里，满脸担心，生怕她受到伤害。

    “小紫，你别怕，姐姐保护你”。

    小紫稚嫩清脆的嗓音却听不到一点怯意：“我不怕，等我哥哥来了，定要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哥哥？”少女疑惑的轻声道，但一想定是这个鬼精灵编出来骗他们的，不仅被这小姑娘单纯的思想给逗得轻轻一笑。

    傻姑娘，你以为他们是欺负你的那些小伙伴吗？这么好骗！

    “他奶奶的，气死老子了”，刀疤脸怒号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给咬了，心中着实很愤怒，甚至动了杀意。

    少女见孤助无援，心中已是凉了半截，但一想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妹妹受到伤害，便仰起头对着那刀疤男说：“放开我小妹，我什么都听你们的！”

    谁知刀疤脸愤怒当头，竟不给面子：“现在才听话？晚了”，说着抡起一巴掌便朝着少女洁白如鸡蛋白一般的脸扇了过去。

    眼看那巴掌气势甚猛，粗长的手指间夹着风，呼呼作响，可以想象，若是被它扇到，少女那白嫩的吹弹可破的脸蛋一定会皮开肉绽，如雨打后的残花。

    就在众人用手遮眼，不忍再看的时候。

    刀疤发现自己的手并没有挥过去，而是被牢牢抓住，动弹不得。回身一看，竟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年面白无须，神色稚嫩。但一双眼睛却睁得滚圆滚圆的，如看死人一般盯着他！

    呀，邪了怪了！今儿气不顺啊，怎么总是被小毛蛋子给坏事啊？

    刀疤脸心中的火气不仅更大了，骂道:“你他妈是谁？老子的事你也敢管，还不快给老子滚蛋”。说着另一只闲着的手朝那少年的左脸打来。

    那少年心中有火，而且是无名之火，那火苗嗖嗖的往上冲，烧的他浑身燥热，体无完肤。仿佛自己的逆鳞被触动了一般，少年满腔满腹都被一股子怒气所充斥，那是龙之怒。眼珠子依旧死死的盯着这个近在咫尺的面容狰狞的脸，另一只手轻轻往上一伸，便再次掐住了挥舞过来的手，轻巧至极。

    “你，你是谁？”刀疤脸只觉得双手被牢牢的拴住，任他如何抽拉也收不回来，心中是惊怒交加，怎么也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个少年竟有如此大的气力。

    他见一击不中，再生一招，一记撩阴脚便朝这少年招呼了过去。

    “我的女人，又岂是你们这帮杂碎能欺负的？”莫离声音冰冷，但声色却完全不像他这个年龄的少年所能表现出来的，这是一股久居上位者所能散发出来的霸气。

    “滚！”说着双手轻轻往前一扳，刀疤的身子便轻飘飘的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跃上空中，飞过人群，接着在空中翻滚了七八圈，当他稳稳着陆时，已经在十几丈开外，被重重的摔了个狗啃泥，姿势狼狈。

    围观的人们都惊呆了，都没想到这个看似弱小的少年竟有这么大的力道。

    同样惊呆的还有回过神来的莫离，他原本打算是打退堂鼓的，可是在看到小紫姐姐的样子之后不由得一呆，他被这个女孩子的样子给镇住了，没由来的，除了感觉艳羡外竟有些淡淡的熟悉感还莫名其妙的从心底里升起一些丝丝缕缕的心疼。

    他只感觉身子被人控制住似得，眼前一片空白，等他回过神来时，外面的局面已经翻天覆地，正好看到那个之前在场中不可一世的家伙在空中旋转、旋转，死猪一般摔在地上。这着实将自己吓了一跳。

    “这？这家伙是我？是我打飞的？”莫离盯着自己的手看，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唯一没被吓到的便是小紫了，她拉开姐姐挡住自己的手，看到莫离，兴奋的叫了起来：“大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救我们的”。

    莫离嘿嘿一笑，挠着头看向那少女，见她美丽的眼睛中流露出感激的神情，虽然自己也不知道咋回事，但心中仍不仅有些小得意，连忙说：“没什么，没什么，应该的！”

    老大被甩了出去，众混混子们皆都吓了一跳，不敢小觑面前这人，自不会傻得替老大报仇，可又怕事后挨老大的打骂，于是一个个便蜂拥着推开人群，簇拥着扶起摊在地上不断抽搐的刀疤脸，皆都是满满的关怀之声。

    刀疤脸气的肺都炸了，挣扎着起身，推开人群走到场内，指着莫离说：“打，给我打”。

    众小弟们只得恶狠狠的扑向莫离。这下莫离有些傻眼了，本能的想后退，可是又想到身后一大一小两个美女正满眼闪着星星似的看着自己呢，这时候怎么能退呢！于是，强撑着胆气迎向了冲来的一干人。

    所幸莫离的力气依然巨大，凭着这天降神力，莫离在一拳打飞两个强壮的家伙后，第一次对胜利有了信心。扭头往后看，小紫拍着手欢呼雀跃，而那个白衣的可人儿也是本是担心半是欣喜的望向自己。顿觉春意盎然，万物生长，这是浓浓的生命力啊！一时间，莫离斗志昂扬。挥起拳头，左突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可是其实莫离也就力量大些而已，既不会使用法术亦不会运用什么技能，只会将靠近的人给推开，最多就是猛地发力将对手一拳崩开或者像刀疤脸一般远远的丢开。那些混混子见莫离横竖就这几招，渐渐的有了对付莫离的法子，有机会从背后偷袭莫离，却不和他打近战战，是以好长一段时间，莫离没逮到一个人，自己反被累的气喘嘘嘘。

    刀疤脸见莫离体力渐渐不支，便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躲在众小弟身后。

    莫离呼呼地喘着气，不断的转身看着四周的这些人，以防他们偷袭。他虽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但身体确是真的瘦弱，因此，一番周璇下来，自己也累的不轻。

    混混子们又出动了，这回是一起向他围来，起身便迎，忽然，他听到小紫和姐姐慌乱的尖叫声，她们都望向自己身后，大叫小心。莫离往后一看，一道刀光亮起，莫离顿时头皮发麻，那是一把刀，如吐芯的毒蛇般转眼到自己眼前。莫离的速度并不擅长，此时躲避已经晚了，眼看就要命丧刀下了。

    莫离唯一能做的就是闭上眼，一时间，时间仿若静止一般，连周围的事物也变的缓慢起来。自己就要死了吗？死是什么滋味？为什么我没有一丁点的害怕，仿若自己已经活了太久太久似得，反而有些隐隐期盼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是什么呢？为何让我如此执着！

    是解脱，解脱这种宿命的轮回，轮回！

    直到莫离张开眼，那刀都没有刺来，依然悬在他的眼前，哪怕稍稍往前送上一寸，自己的右眼也就完了。

    那刀疤脸半是错愕半是狰狞，但身子却是不动了，在他的后脑勺，一个寸大的血洞呼呼地往外淌着白的红的浆体，莫离用手轻轻一推，竟是倒地死了。

    围观的人见闹出人命，顿时大乱了起来，呼呼啦啦的大叫着逃离开来。

    莫离虽然曾经杀过狼和鹿，但从没杀过人，此时见刀疤脸倒地身亡，心脏竟急剧跳动了起来，一时间毫无所措。

    倒是那小紫的姐姐关键时刻醒悟过来，拉着莫离的手便和周围的人群一般往远处走，莫离呆呆的被拉着走。他顺着血洞的方向望去。

    在他所望的方向，有一座酒楼，酒楼悬空处挂着一个大木牌子，上面，“醉仙楼”三个苍劲大字舞舞生威，意境十足。三楼处的窗边有摆着一张八仙桌，一个黑衣的男子正独自坐在桌边，不是饮酒，而是独自下棋。

    此时，他手中已经没有棋子了，莫离望向那刀疤男倒地的地方，一枚黑色棋子随着那浆液流了出来，和白的红的液体掺在一块，好不恶心。

    是他救了我！莫离在心中说道。

    莫离被那少女边拉着边走便回头望那楼上看，想记清楚那男子的样子。但男子侧着脸对着他，莫离想看却看不清楚。

    那男子一直没有转身，而是细细的端详着面前的棋局，仿佛之前的一切和他没有丝毫关系似得。

    便是这时，从那层楼的楼梯口走上去一个人，同样是一个男子，身披白衣，英俊潇洒。但远去的莫离看清这个人后却募得浑身一抖，一股无名的怒气从心中再次爆发出来，不同于刚才，这一次的暴怒是那样的真实，虽依然不知为何。莫离下意识地双拳紧握，浑身颤抖，再一转眼间就脱开了那少女的手臂，挺立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刚出现的这人。

    少女见莫离挣扎开来，不仅一怔，但见莫离目不转睛的望向远处的酒楼，自己也扫望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道：“怎么了？”

    莫离回过神来，在脑海里搜索关于此人的任何信息，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一点东西，他只知道自己很恨这个人，很恨很恨，但为什么恨却不记得。该死，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不记得了。莫离脑海中蹿出一些事，但随之否认，他不敢想下去。

    远方传来更加嘈杂的声音，想必是城主的驻兵来了，小紫的姐姐见再不走就走不了了，再次拉着莫离和小紫往远处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