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如此,黄衔文心中却暗自骂娘。
这成何体统?还懂不懂规矩?这还是书院弟子,这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书院现在已经不教礼法规矩了吗?
说话间,黄衔文垂在身侧的袖中,手掌轻轻挥动,顺势给一旁衙役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旋即快步离去。
刘羡阳从墙壁上一跃而下,一旁的少女,则翩然落地。
黄衔文满脸的笑容,快步上前,做出请的手势:“两位勿怪,万望勿怪,里面请,我这就叫人看茶。”
刘羡阳笑着说:“哎,公务要紧公务要紧。”
黄衔文,连连点头:“也是,也是仙师不怪罪就好。”
刘羡阳忽然看见挂在堂内,在笼子里叽叽喳喳的鸟笼。
刘羡阳眼中一亮,快步上前,拿下鸟笼逗弄,兴奋的指着里面的鸟儿说道。
“哎,这我知道,斑鸠!”
黄衔文干笑两声着解释:“呃,呵呵,这是只绣眼呵呵,外形确实与斑鸠有几分相似,也不怪仙师认错。”
刘羡阳恍然大悟,然后好奇询问:“原来如此。哎,你这绣眼毛色看着真好,从何处购得,我也想养一只。”
黄衔文抚摸了一下手指上的扳指,极为自豪的说道。
“此绣眼是一位朋友赠送,水云城中只此一只,仙师怕是买不到了。”
刘羡阳诧异:“如此笃定?”
黄衔文笑着说:“下官敢打包票,莫说是水云城的花鸟市场,就连方圆百里的树林里,都不一定找得到第二只绣眼。”
刘羡阳微微颔首:“由此可见,知府大人对养鸟甚是喜爱。”
黄衔文面带微笑说道:“平日里闲暇之时,就喜爱摆弄这些,瞧着令人心生欢喜。”
黄衔文见刘羡阳一直看着笼中绣眼,看模样是真心喜欢。
忽然,黄衔文咬咬牙道:“若是仙师喜欢,拿去便是!”
若是送出这是独一无二的绣眼,能让这年轻人赶紧离开,也不是不能接受。
刘羡阳连忙摇头:“喜欢归喜欢,但君子不夺人所好。”
刘羡阳又逗弄了笼中的绣眼几下,见哪只绣眼对自己爱搭不理,也就没了逗弄的兴致了。
转而四下张望,打量起府衙,一切在他眼中都极为新奇。
时不时敲敲柱子,摸摸桌子。
黄衔文心中暗骂,这哪来的小子,这哪里是书院弟子?分明就像是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脸上却一直挂着无可挑剔的笑容。
而一旁的少女陈对则坐在一旁,旁观着,她不善言语,不知道刘羡阳接下来要做什么。
不时,侍女们开始上菜,足足十几位侍女,意味着桌子上至少十几道菜。
鸡鸭鱼,猪羊牛一应俱全,让刘羡阳看的目不转睛,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
黄衔文笑着喝了口酒,只是越发觉得,这少年好似来他这骗吃骗喝的骗子。
刘羡阳件陈对和黄衔文没拿起筷子,反而像主人招呼客人别客气:“尝尝,都尝尝,别光看啊,都动筷子。”
陈对默默拿起筷子,黄衔文干笑两声。
刘羡阳忽然眼神奕奕,瞧见一道离自己较远的一道菜,刘羡阳立刻伸着胳膊去夹,奈何够不到,只得起身撅着屁股。
忽然,刘羡阳夹菜的动作仿佛被施了定身术,就那么撅着屁股,横在菜肴上。
黄衔文不知所措,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刘羡阳忽然扭头看向一旁的黄衔文。
“哎,知府大人,我跟你打听个两个人,是一对新婚夫妇,新郎名叫魏桥,新娘名叫李佳,知府可知道?”
黄衔文思索片刻笑着摇头:“不知。”
刘羡阳哦了一声,终于夹起那道想吃的菜,屁股也终于落回了板凳上。他顺势把羊肉塞入口中,含糊不清的又问道。
“那知府大人,知不知道一个名叫汤智弘的人,嗯那人脸上有刀疤,长得凶神恶煞的,我瞧着都吓人。”
黄衔文伸出去夹菜的筷子,和脸上的神色都猛然一僵,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陈对低垂的眼眸微挑。
黄衔文顺势夹起一块鱼肉,置于碗中,含笑问道:“也未曾听闻,不知仙师找寻这几人所为何事,倘若仙师欲寻人,下官倒是能够为仙师代劳。”
刘羡阳嘿嘿一笑,放下筷子,目光炯炯地盯着黄衔文,说道:“知府大人当真不知?”
黄衔文心中一紧,脸上却强装镇定,说道:“仙师说笑了,下官确实不知。”
黄衔文心中则对于这个少年骂了一遍又一遍,与你无关的事,为何总要参与,为何总要多管闲事?
刘羡阳笑着轻呵一声,不再言语,自顾自地大吃起来。
此时,府衙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一名衙役匆匆跑进来,在黄衔文耳边低语几句。黄衔文脸色大变,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刘羡阳见状,停下筷子,明知故问道:“知府大人,这是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何事?”
黄衔文笑容牵强。
颍阴陈氏。
后山书楼,一位身着黑色长袍的老者,周身弥漫着浓郁的书卷气息。此刻,老人手捧书卷,于静谧的书楼中缓缓踱步,时不时轻柔地翻阅着书页。
寂静的书楼里,唯有轻微的翻书之声悠悠回荡。
老人读到书中某处,禁不住微笑颔首,时而又不禁失笑摇头。
就在此时,坐在窗边、已饮下好几壶茶水的另一位老者,终究还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长叹一声。
“祖师。”
老者坐在窗边,神色焦急难掩,轻轻喊了一声。
被他称为祖师的老者仿若未闻,依旧不紧不慢地踱步,然而,脚踏在木板之上,却未发出丝毫声响。
“祖师!”
“嗯?哦!”读书入迷的老者总算听到了呼喊,抬眸望去,“颂薪啊,原来你还在,我还以为你已然离去。”
被唤作颂薪,坐在窗边的老者缓缓起身,竟然是颍川书院的山主,陈颂薪。
而被陈颂薪称作祖师,读书入神的老人,正是颍阴陈氏的祖师,陈淳安。
陈颂薪沉默片刻,说道:“祖师,此事牵涉甚广,绝非书院弟子们所能解决。”
陈淳安笑着合拢书卷,轻轻抬手,只见那书卷在书楼中悠悠飘荡而去,精准地落入书架之上。
陈淳安压了压手掌,示意这位性子急躁的后辈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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