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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滚滚长江劈作两半?
白云只知长虹峰孔道人有双手撼昆仑的大神通,明镜长老也曾有过红颜一怒,削去泰山子凌峰一角的壮举,可饶是巍巍山岳,又如何能与横跨大梁东西的滔滔长江相提并论。笔神阁 www.bishenge.com
白云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向身旁满脸胡渣的微胖男人,人到中年发福长膘不足为奇,只是窦长安也太过不修边幅了罢。
窦长安没有理会白云藏蕴着异样的目光,扯了扯嘴角说道:“定秦是大宋开国皇帝的贴身配剑,也是每一位剑客都梦寐以求的千古一剑”
仔细观察窦长安的神色,并不像是在胡言乱语,眼眶中也显有地泛起光芒,但很快窦长安便收回了眸子中的神往,一饮而尽手中的桂花酒。
“定秦当真能将长江拦腰劈作两段?”酒意微醺,白云脸颊潮红,仍是不敢相信道。
窦长安晃了晃空荡荡的酒坛说道:“若有机会见识那柄千古一剑,你自然明白。”
“为何大宋皇帝的贴身配剑会叫做定秦呢?”白云疑惑道,秦朝乃宋朝之旧朝,既然是大宋的皇帝,为何佩剑要用前朝的国号来命名?
窦长安没有着急去回答,约莫是有意吊一吊白云的胃口,再次扬手将空酒坛掷向江面,一道白花花的水花绽放后又回过身,从酒坛堆取来两坛新的桂花酒,这才娓娓道来:“定秦剑乃秦朝开国皇帝所造,传闻那位大秦天子为了铸造这柄剑可没少遭罪,以天外镔铁为材辅以真龙天子之血,故而剑之锋芒天下无双,定秦出鞘,但凡境界低劣之人,近十步横生血疤,近三尺面目全非。”
窦长安打了个绵长如秋水的酒嗝,掀开一坛桂花佳酿的封泥,接着说道:“大宋皇帝攻陷秦都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将那柄定秦剑纳入囊中,可奇怪的是那柄锋芒骇人,就连大秦皇帝都敬而远之的千古一剑,在大宋皇帝面前竟如朝臣觐见锋芒尽失,不仅跟随大宋皇帝开拓疆土,还数次在旧秦势力的暗杀中保住了大宋皇帝的性命,大宋皇帝得之如虎添翼,所以那大宋皇帝在断气之前,也不忘要带着那柄定秦剑一同长眠地下。”
白云捧在手心的桂花酒还未饮半,窦长安却已哗哗哗地三坛子入肚,却也不见他如何有醉态,不过这种江南桂花佳酿,本就属于清酒的一种,与那北国的烈酒大相径庭,就连酒力不佳的自个喝上半坛子也仅仅是脸红耳赤。
窦长安瞥见白云手里头还余剩一般的桂花佳酿,啧啧说道:“怎么?坛子里头的酒留着养鱼?男人大丈夫,饮区区一坛子酒都拖拖拉拉,这成何体统?”
见白云仍不为所动,窦长安干脆软硬兼施,亮出一滴不剩的空酒坛自嘲道:“你瞧瞧,你瞧瞧,我这糟老头子眨眼闭眼就是三坛子,饮酒就是求一个痛快,像个小娘们似的细口慢咽,得喝到什么时候,如何能痛快得了,闷了,闷了。”
白云呢喃了一句:“你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在窦长安的半推半就下,白云无可奈何,只好将剩余的半坛子桂花酒通通饮尽。
酒入愁肠,仿佛将一切愁思倦意通通洗去,实在是痛快。
“怎么样,我这糟老头子没糊弄你吧?痛快吧?”窦长安开怀笑道,又将另一坛桂花酒推给少年。
酒酣耳热,白云如法炮制把空坛子远抛出江面,一手接过窦长安沿着船舷勾阑推
来的酒坛,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由心笑道:“果真是痛快。”
窦长安也是心满意足一笑。
“你小子啊是走了狗屎运,竟让你误打误撞闯入了大宋帝陵,你可知多少人朝思暮想做
梦都想进去一堵这位千古一帝地下宫殿的风采。”窦长安又轻叹了一声,略微惋惜道:“只可惜还是见不着定秦剑。”
醉人的桂花香仿佛弥满整座江面,就连吹过的秋风都染上了醉意。
如鳞波水镜的江面上不时地溅起浪花,一只又一只空酒坛随着江水肆意飘去。
酒意上头,少年背靠着勾阑席地而坐,颓唐疲乏道:“前辈。。。”
“作甚?”
“是我醉了么?”
明月当空,江面水波摇曳,窦长安久久不语。
“你没醉,是这座江湖醉了而已。”发鬓微白的中年男人也背靠勾阑一同坐下。
“江湖醉了?”白云筋疲力尽地笑了笑。
“不只是这座江湖醉了,身在其中的人也通通都醉了。”窦长安格外平静地说道。
“我实在是看不懂。”白云松开紧扣的五指,空空如也的酒坛当啷落在甲板上。
“有几人能看得懂?”窦长安反问道。
“莫要说你这个这初涉江湖的生瓜蛋.子,就连老子也不曾看透这个江湖。”窦长安咕咚咕咚灌完手中所剩不多的酒坛,抬起手向后一抛,潇洒地把酒坛甩入江面。
“该喝喝,该吃吃,反正这座江湖如何这般也与你无关,至少当下你还没这个本事去瞎掺合,等下了江南做了你该做的,然后赶紧滚回髻霞山好好练剑。”窦长安继续,颇有意味地说道:“倘若你真看不惯这座江湖,等你有了那个本事再来心烦也不迟。”
白云的目光在夜穹神游,愈发模糊,只觉得明月当空的景色虽美不胜收,却甚是寂寥:“前辈,你所说的本事,是指天罡境界么?”
窦长安当即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说道:“洪荒神仙或许可以。”
白云心头一紧,窦长安的话犹如一瓢冷水当头泼下。
“或许可以吧。”窦长安目中无光,重复呢喃道。
白云瞥了眼窦长安,这一瞬忽然觉得他沧桑了许多。
素来没心没肺的窦长安嗤鼻一笑,翘起二郎腿说道:“想老子曾几何时也是那洪荒神仙呐。”
白云揉了揉脑袋,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嘴巴张得忒大,足矣塞下一个拳头。
窦长安聊起往事时没有一丝得意,仿佛还不屑于提起自己曾是陆地神仙的往事。如今世上为洪荒仙境的有几人?唯独西蜀剑魔白剑堂一人,一人一剑负于西蜀城头,如神仙入世,一剑让三万重甲齐卸甲,若非垂垂暮年,以这般英姿绰约潇洒倜傥的气度,定叫万千女子追捧痴狂。
“窦前辈,你当真曾入境洪荒?”白云目光炯炯,犹如利剑穿梭。
窦长安倚靠着勾阑,惬意晃荡着二郎腿,捧起酒坛痛饮一番,白了少年一眼说道:“骗你作甚?”
你来我往,堆积如小山的桂花佳酿渐渐被两人移平,桂花酒的后劲如猛虎袭来,白云忽觉头重脚轻,迷迷糊糊听见窦长安说了句山雨欲来风满楼,便沉沉睡去。
窦长安喝尽最后一坛酒,摸了摸光秃秃的额头:“也不知是你小子走运,还是倒霉。”
不知灌了多少斤桂花酒,窦长安仍清醒如常,酒量可谓是高深莫测,即便真的是醉了,多半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罢了。
约莫嫌船板硬邦邦躺着不舒服,窦长安拍拍屁股起身,摇摇晃晃似醉非醉地走回船室。
半睡半醒间,白云隐约看间一道青色人影,踏着江面点掠飘来,旋即便飘上了甲板,白云集中心神想要看清他的模样,怎奈头昏脑涨,只依稀看得清他的身材轮廓,一位年轻道士,一身青色的道袍,头顶以一根通透无暇的碧绿玉如意盘发,身后好像还背负着一柄长长的东西,至于是什么实在是看不清楚,白云没来由地想起莫天象,可两人却有天壤之别,莫天象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位四书五经滚瓜烂熟的儒生。
这位年轻道士身影清逸,缓步走近白云。
白云想要支撑身子坐起问清对方的来意,然而桂花酒后劲十足,浑身上下直到脚指头都如一滩软泥。
那青袍道士飘到少年的跟前,他俯下身子仔细地打量着少年,伸手从少年腕间摘下那条紫檀佛珠。
“借冰魂魄一用。”青年道士在少年的耳畔细声说道:“三日之后万象山物归原主。”
言罢,那袭青袍飘飘荡荡,踏江离去,带起白浪滚滚。
有人踏江而来,又乘云而去,好似一场梦。
晨光缕缕,白云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桂花酒的后劲散去了大半,脑袋却仍是昏涨,那位双眸若盈盈秋水的紫衣婢女,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走来。
“白云少侠,这碗参汤是公子特地吩咐奴婢煮的,让少侠散一散昨夜的酒意,还说要让少侠趁热喝。”秋离小心翼翼地将参汤端给白云。
“多谢秋离姑娘。”白云接过参汤,浓浓的人参香味扑鼻而来,赶紧趁热喝了一口。
此时,窦长安也走出了船室,约莫是昨夜解足了酒瘾的缘故,容光焕发,鼻子左嗅嗅右嗅嗅,闻到了参汤的香气,敛了敛神色,干咳了几声说道:“你家公子也太不上道了罢,想那回在云梦泽占老子的地吃喝拉撒,老子也没收他半锭银子,怎地这参汤没煮我的份?”
秋离不作回答,仿佛对这个口直心快其貌不扬的古怪男人并无多少好感,反而还有几分厌恶,等白云喝完参汤,端着空碗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回船室。
窦长安碰了一鼻子冷灰,却也不在意,走到白云旁边,明知故问道:“你小子在这躺了一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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