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扬后抑。
这一招对于李奇而言,真是百试不爽,即便是用在同一个人身上,也是让人防不胜防。
因为一旦故事发生了转折,总会勾起人们的好奇心,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而且李奇这拍马屁的功夫,的确也是无人能及,经常把人夸的飘飘欲仙,然而,就在你最高兴的时候,突然给你来一转折,却又让人心痒痒的,也就自然而然的踏入了他的圈套。
完颜宗弼如今毕竟年轻呀,哪里是活了两辈子的李奇的对手,李奇前面将他父亲夸的那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所以李奇最后那“不过”二字显得尤为刺耳。他又自小就十分崇拜他父亲,几乎都到了盲目的境界了,岂容他人诽谤他父亲,一拍桌子,起身怒道:“你方才明明就没有说完,今日你若不把这事给说清楚,休想出这大门。”
完颜阿骨打眉头微皱,沉声道:“宗弼,你在此胡说甚么,还不快坐下。”
完颜宗弼对他父亲可是怕的紧,哦了一声,讪讪坐了下来,当眼睛还是怒视着李奇。
小样。你在这里说这话,你以为我会怕么,有本事就来咬我呀。李奇瞥了眼完颜宗弼,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
完颜阿骨打顿了顿,又朝着李奇道:“李大夫有话不妨直说。”
李奇摇摇头道:“还是算了,我这人说话忒容易得罪人了,我怕要是一个字没有说对,就会掉脑袋,还请陛下容许我不说。”
你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怎么可能不让你继续说下去。
这人还真是狡猾。完颜阿骨打眯着眼笑道:“你但说无妨,我先赦你无罪,这总行了吧。”
“这。”
李奇故作为难,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样。
完颜阿骨打双目忽然闪过一抹厉色。沉声道:“难道这还不够吗?”
这话他说的是平平淡淡,但是却让人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不敢。”
李奇一拱手,讪讪道:“那那在下可就直说了。”
就这演技,还真是没话说。
完颜阿骨打点头道:“你说吧。”
李奇轻咳一声,眼眸左右晃动了下,朗声道:“说陛下是一位大英雄,是一位好族长,是一位能征善战的军事天才,都无可厚非,但是要说作为一个君主那就。”他说着就停了下来。
完颜宗弼这辈子还是头一次遇见李奇这种会吊胃口的人。怒声道:“那就甚么?”
其实不光是他,像完颜宗望等人也都是鼓着双眼看着他,而那宋朝使团的官员都已经开始发抖了,和这位李大夫出来谈判还真一件要人命的活呀,你说谁不好,偏偏在这金人的地盘来谈论金国皇帝,真是嫌命太长了。
完颜阿骨打不露声色,淡淡道:“继续说下去。”
就等你这句话了。李奇讪讪一笑,道:“那就很勉强了。我以为陛下作为一个君主,别说明君,恐怕连及格都谈不上。”
他话音刚落,忽听得一声爆喝道:“大胆厨子。竟敢污蔑我父亲,来人呀,给我拖出去斩了。”
说话可不是完颜宗弼,而是那完颜宗望。
其余人也都是鼓着双眼。蠢蠢欲动,似乎只要完颜阿骨打一声令下,他们就扑上来将李奇死成粉碎。
而宋朝使团这边却是个个面如死灰。完了,完了,这别说在金国了,就是在自己国家,你这么说不也是找死吗。
其实要是在宋国的话,你就算给李奇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说,毕竟宋徽宗可不能和完颜阿骨打比。
二名虎背熊腰的护卫已经走了进来,但是毕竟完颜阿骨打坐在这里,他们还是不敢轻举妄动,站在李奇左右,等待他们皇帝的命令。
李奇摊开双手,委屈道:“我方才就说还是不说为妙,可是你们硬逼着人家说,人家说了吧,你们又要斩我脑袋,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完颜阿骨打凝视着李奇,沉默不语。
他这一沉默,却是更加让人害怕的紧。
半响。完颜阿骨打忽然一挥手,道:“退下。”
两名士兵唱喏,又退了出去。
完颜宗望和完颜宗弼异口同声道:“父亲大人。”
完颜阿骨打一抬手打断了他们的话,朝着李奇道:“李大夫,你可知你这一番话已经让我有足够理由将你身首异处。”
李奇点头道:“回陛下的话,我当然知道,忠言逆耳吗,所以我方才才不想说。”
“忠言逆耳?”
完颜阿骨打哈哈一笑,道:“你非我臣民,难道还会效忠于我不成?”
李奇摇摇头道:“陛下此言差矣,忠言逆耳并非一定是要臣子对君主说的,它的意思是正直的话总是让人听着不舒服。”
完颜阿骨打皱眉道:“若是你说的在理,我便饶你。”
李奇不答反问道:“敢问陛下当年为何要起兵反辽?”
完颜阿骨打微微一愣,那完颜宗望抢先道:“那阿适儿残暴不仁,屡屡乒我女真族,甚至还出言侮辱我父亲,我们女真族与他的仇恨不共戴天。”
他说的阿适儿也就是那辽国末代皇帝天祚帝耶律延禧。
李奇笑道:“那二太子以为这阿适儿可是一位明君否?”
完颜宗望哈哈笑道:“当然不是,此人若是算的上明君,那自古以来每个皇帝都能称为明君了。”
李奇笑道:“不知二太子可有依据证明这一点?”
完颜宗望哼道:“我前面方已说过,阿适儿残暴不仁,荒废朝政,至辽国百姓与水深火热之中,我们女真族在他的统治下,可是受尽折磨,难道你认为这算得上一位明君吗?”
啪啪啪。
李奇拍了几下掌,道:“二太子说的真是精彩。那我请问二太子。如今你们是女真族的族人,还是大金国的臣民呢?”
完颜宗望一愣,道:“自然是大金国的臣民。”
李奇点点头,手往外面一指,道:“那外面那些百姓可也算是大金国的臣民?”
完颜宗弼哼道:“你这不是废话么。”
李奇又点了下头,道:“那就请各位出去瞧瞧你们大金国的百姓和当初女真族的族人的遭遇是否一样,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
完颜宗望登时呆住了。
李奇笑道:“我以为你们还是生活在你们女真族那个时期,这大金两个字呵呵,只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
“你你说甚么?”
完颜宗望倏然起身,指着李奇。激动的手都在颤抖了,而金国群臣也无不大怒,双眼都冒着火,怒视着李奇。
李奇一笑置之,缓缓道:“当初在辽国的统治时期,女真族也算是辽国的百姓,你们受尽乒,就说辽国皇帝残暴不仁,要起兵反他。然而。陛下既然已经称帝,生活在这辽阔的版图下的百姓自然也就是你们金国的百姓,但是你们却用更残酷的手段对待你们金国的百姓,你们说阿适儿是暴君、是昏君。那我请问下,如今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那些金国百姓难道就会说陛下是一位明君吗?”
唰。
但见完颜阿骨打倏然起身,宝刀出鞘,直指着李奇。
群臣也立刻请命要将斩下李奇的首级。
事情进行到了这一步。李奇也毫不畏惧,直起腰板,朗声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此话是再简单直白不过了,但是古往今来能真正领悟到这个道理的皇帝又有几个。想那秦始皇文韬武略,无所不能,征服六国,一统江山,但是为何他的大秦帝国会在百年之间就被人给推翻了,那就是因为其余六国的百姓只是屈服在他的铁蹄之下,而非诚服于他。当然,他在世时,或许别人怕他的铁腕,敢怒不敢言,但是他一死,百姓们立刻起兵颠覆了他的大秦帝国,这就是血的教训。作为一个父亲,需要对自己的儿女负责,作为一个族长,需要对一族人负责,但是作为一个君主,那就是天下人的父母,要对天下人负责,而陛下似乎根本就没有把非女真族以外的金国百姓当成自己的臣民,而是当做女真人的奴隶,与畜生无异,要判断一位君主是明君还是暴君其实很简单,去看看他的子民生活如何便可知道。”
“够了。”
完颜晟一拍桌子,起身怒道:“来人呀,将这厨子拉下去斩了。”
这完颜晟的地位可仅次于完颜阿骨打,立刻有几名士兵上来抓住李奇,拖着就往外面走,可是李奇全然不顾,嘴上忿忿不平叫嚷道:“你们若要杀我,那也只是一句话的事,但是你们能堵得住悠悠众口吗,我本非你金国人,你们金国百姓活的怎么样,与我没有半点干系,但是就连我这外人都看不下去了,难道你们还不应该反省吗?虎毒尚且不食子,陛下作为金国百姓的父亲,试问有哪一位父亲会对待自己的儿女跟对待畜生一样。”
完颜宗望大怒道:“就地将其斩了。”
赵楷早已经是满脸大汗,就凭李奇这几番话,有哪个皇帝能够接受得了,起身道:“陛下,还请饶他性命。”
完颜宗望怒道:“谁若替他求情,休怪我不讲情分。”
唰唰。
两名士兵将李奇按在地上,一名士兵抽出大刀来。
靠!来真的呀。李奇被那冷芒闪的眼有些花,心中一颤,道:“陛下,君无戏言,你方才说只要我说的有理,你便饶我,那请你给我一个杀我的理由。”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来完颜阿骨打身上。
半响过后,完颜阿骨打缓缓开口道:“你不怕死吗?”
李奇微微喘气道:“当然怕,但是方才是陛下让我有话不妨直说,还先赦免我无罪,我这才说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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