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号声中,两队人棍棒相接,这次打的比刚才好看,相互捉对厮杀的让人心潮澎湃,不时有一脸血的倒下去。李琦脸抽了抽,这家伙,棍棒可真下的了手,他仔细盯向场中,见还有宣威军死战不退的,咬牙切齿抱住边军的腿就不松手,搞的对方几次举起木刀都不忍心对后脑要害砸下,这不诚心赖皮么,中了那么多刀还能动弹?
“宣威军何时这么顽强了?”李琦瞪大了眼珠,这几日可没少和谢六打听,宣威军中三成手艺人,木匠、铁匠、泥瓦匠、篾匠、补锅匠等等不一而足,三成老弱,还有两成如谢六这般到处钻营,剩下一成能打的也没有场上这么宁死不屈的作风。
真正最强的都在拱卫大内的捧日、天武两军中,一身牛皮和熟铁制成的防甲就不下三十多斤,身强体壮,层层筛选上去,就是捧日、天武两军中这样的强兵也不满万。李琦不由得想起后世传说中倭国的大阪师团,整个小商人、手艺者组成的军队,光想着挣钱,战斗力渣渣,倒是和眼前宣威军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场上的边军下不了死手,渣渣般的宣威军仅余的强兵又爆发了小宇宙,再加上撒泼耍赖,一时间成了胶着状态。王大牛人脸色更黑,盯向场中气的胡须直抖。
李琦想笑不敢笑,轻咳两声顺着王大牛人的意思安抚道,“都是用木质的武器,这样拼斗边军下不了手,岂不是缚手缚脚,宣威军不过投机取巧罢了。”
王大牛人呼出口气,皱眉道,“都尉看的分明,可惜如此却无法说服枢密院诸位,各军统制暗使手段,这裁军一事如何进行,更别提你还打着校场土地的主意。”
李琦一愣,这裁汰军士还真的要快快进行,不然自己就得当冤大头了。他急忙忙转着眼珠,军伍之事还真为难,得帮王大牛人一把。
想了片刻,李琦道,“相公,其实要让强军弱军一目了然,尽可让他们跑起来,半个时辰内三十里,绕这校场来回几圈,相公尽可从宣威军中随意抽取数千人,想作弊都难。”
王安石脸一整道,“跑步如何观强弱?”
“相公请想,番夷全是奔马,我朝多为步军,无论支援或转进,这跑步都是重中之重。”李琦算了算,三十里自己差不多要两小时,半个时辰这些在汴京城里混的骨头都软了的宣威军一准露馅。
王安石沉思了一下,一喜道,“老夫这便去寻官家。”
李琦满脸黑线的望着王大牛人离开的背影,自己出了主意,这后面的条件还没说呢,怎么就急着走了?
两场比试凑出的这些宣威军个个挥汗如雨,受伤的不在少数,跑步是没法参与了。王大牛人面子果然大,没多久高台上赵项发了话,轰隆隆乱七八糟的脚步声中被挑中的数个都营在副将的指挥下愁容满面的陆续进场。
李琦无奈的摇头,别怨哥心狠,不裁汰你们哥的地皮没处去寻。
五百多边军打头,数千人围着校场跑起来,烟尘弥漫中李琦赶紧捂住口鼻后退,这王大牛也真是的,选个比试场地也不挑那铺了青砖的,最差也该寻个地面踩实的,眼前这校场分明好多天才用一回,害的他白换了身新衣。
王安石不知李琦的抱怨,走下高台便眼勾勾的盯向跑动的数千人。李琦算错了,他跑步是一身轻松,宣威军可是穿着皮甲,两炷香的时间便歪倒了一大片。王安石叹了口气,不满意宣威军战力低下的同时也算轻松了一下,眼前丢盔弃甲的局面枢密院和各军主将再没脸争执,裁军的事总算能打开口子。
赵项怒冲冲的回了宫,李琦回身一瞅不见了王安石,差点跳脚大骂,“这老狐狸,溜的比兔子还快!”
李琦倔脾气上来,干脆到大内门前等着,这次守到天黑也不走,不信王大牛人还不回家了。
等候了两个多时辰,李琦腿都快麻了,才见到王大牛走出来,二话不说赶紧凑过去拦住。
王安石脸上看不出喜怒,示意李琦到路边,“都尉,土地一事还得从长计议,过些时日待军伍整顿完毕,自然给你个章程。”
李琦气不打一处来,之前刚出的主意,这就翻脸不认,还是“拖”字大法?他恨声道,“那我寻官家梨园观看了新戏再说。”
王安石最担心的就是李琦这手,之前被李琦看出了端倪,这会又使将出来,以李琦滚刀肉般的厚脸皮,说不定真敢做。
“都尉,非是老夫刁难,若都尉能解决这一批数千裁汰之人生计,空出的营房、校场全送与都尉又何妨。”王大牛人无奈解释道。
李琦看看身后的校场,心中急忙盘算起来,看王大牛确实为难,若是土地都给自己,解决数千人生计到底划不划算?自己在庄里上已经被强赶鸭子上了架,再多养些人也不是不行,反正建剧院也需要不少的人力。
“相公此言当真?”李琦盯着王安石认真问道。
王安石本以为讲明原因李琦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对方真敢接下这件事,肃容道,“都尉可要想清楚,数千人的生计非只一日,若是出任何差错怕你也担不了干系。”
李琦本就是不认输的性子,王安石陈诉厉害,他反而不犹豫了,应声道,“这批空出的营房、校场能有几何?”
“大约一百五十余亩。”王安石以为李琦还是在土地上做文章,再次强调道,“枢密院计议每亩四百两发卖,所得银钱补与这批裁汰的三千兵士,家小共计两万余人,都尉可得思虑周全,切莫大言相欺。”
李琦揉揉头,一百五十来亩就是六万多贯,分给三千兵士每人也就二十两,拖家带口的再刨去经手官吏的克扣,想混个温饱恐怕艰难。他咬咬牙道,“若真如相公所讲,我便揽了这些人生计。”
王安石真正吃了一惊,兵士转民籍后交与李琦倒没什么,勋贵世家雇工、佃户达数万人的并不稀奇,可李琦家中只剩一个庄子,就是加上公主的庄子也容纳不了这么多人,难不成对方打算开瓷窑雇佣这些人手?
王安石还在猜李琦的打算,数日前李琦卖金瓷配方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他忍不住怀疑李琦还藏有新瓷制法,“都尉可是计划大开瓷窑?”
“这是我的私事,”李琦当然不会解释,“兵士转为民籍,朝堂要觅一处安置怕也头疼,这些百姓交与谁雇佣都是一样,相公若能说服豪门勋贵分流接纳,何须再烦心。”
王安石被李琦反将了一军,原计划着让这批人迁去荆湖南路,扶老携幼的,他心里也是凄然,李琦若是真有办法接纳这些人,他可是求之不得。
王安石正色道,“都尉可敢立下契约,若有一户冻饿而死,唯汝是问!”
“喏!”李琦肃容拱手一礼道。
“此事老夫还得与官家、诸位相公商量,你且回去等候消息。”王安石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番李琦,对方的样子决不象胡乱承诺。
“王相公,我雇佣这些裁汰兵士之事还请保密,待时机成熟时再做告知。”李琦补充道。
“却是为何?”
“人心不足,饱暖思欲,非是无处可去,颠沛流离,如何肯踏实做工?”
王安石沉默片刻点点头,回身又向大内走去。心中忍不住暗思:“纨绔子弟?自己怕是也看走了眼。”
李琦回了家中,赶紧翻出书房内抄录工业的纸张仔细查看,三千兵士两万家小的生计,确实得慎重,虽说后世数十万人的企业比比皆是,放这个时代难度可不是一般大。本是赌一口气的,没成想把顾惜惜一众娘子弄得高不高低不低困在梨园,原计划建了剧场让戏曲流行于大宋,还了惜惜姑娘一番情意,这下好了,越玩越大,自己要在大宋当资本家了。
纸张上的东西要想实现还有很长的路,就他七拼八凑弄出的小水泥窑连后世乡镇企业的量都达不到。李琦找出张白纸重新规划,他本想着用水泥和砖建剧院,再烧些低温的廉价建筑用瓷,将来卖些水泥、瓷地砖啥的让庄子走入小康绰绰有余。
大宋的瓷业虽然发达,可是都集中在日用器皿和高端艺术品上,建筑业无人涉及,李琦选的就是成本低廉、用途大的产品,走量比走质来钱更快。后世只要有华夏人涉及的产品,那量哗啦啦往上涨,价格一个劲的掉,许多东西都成了白菜价。
两万余人的生计摆在眼前,原计划的几个小窑明显担负不了,瓷地砖一旦推出,仿制的人便会蜂拥而出,李琦在纸上不停修改,王大牛说了有一百五十余亩土地,这地产业必须放在第一位,先积累足够的钱才能运作其他。
李琦不断完善着计划,要没那一百五十余亩地,他还真不敢一口接下这么多人力资源。
天近黑时,李琦锁好了书房,让小乙去寻谢六来。
简单吃了晚饭,谢六赶来了,李琦问了对方已用过餐,也不客气,直接问起汴京城和周边的地价。
“大郎,内城每亩约八百两,外城三至五百不等,离河岸近的贵点,城外倒是便宜,三、五十两的但看地段,至于田亩,碱地百文,旱田一贯,上好的水田十两,大郎这是要置宅还是买田?”谢六不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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