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瞎想,我并不是因着你而生气。”言律一手支在床上撑起半个身子,一边用另一只手替韩渲将散落的**穿好,早春的时节还是有些寒意,莫受了凉感染风寒才好。“更何况女子会武能防身也是好的,我哪里会不喜?”
韩渲本是配合着他的动作而微微前倾着身子,耳边痒痒的酥酥的,倒是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于是她便仔细回看着他,一双黑漆漆的眼眸眨也不眨的,就好像能明白言律有没有骗她似的,只是那里终只是映出一个好看的笑得温柔的男人罢了。
“天还早,你可要继续再歇一会?”
韩渲摇摇头,外面的日头已经大亮,平时这时候早就已经起身,只是昨夜里实在睡得太过舒服才会这般晚醒,而且她也记着娘亲说得规矩里有一条是新媳妇嫁进门的第一天要去向公婆奉茶请安的。
“也好,那你先穿衣待会替我唤青竹进来为我换衣可好?”
韩渲歪歪脑袋,“我也可以替你换衣,为何偏要他来?”
言律一愣,面上竟是头一次染上了几分羞赧和尴尬——若只是穿衣自然谁都可以,可是要他怎么和她说,那小腹的胀痛感以及急于疏泄的迫切?
于是一时竟沉默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可不知为何韩渲突然福至心灵,视线自然下滑准确的盯着藏在被子下的小言律,然后了然
的点点头。
那视线实在太过有实质感,言律本就白皙透粉的脸上又染上了几分红晕。
“可是我也可以啊,不过是出恭而已。”
韩渲口气里明显的不服气让言律好笑莫名,竟少了一些尴尬,不过对于她的反问,他也只是干干的解释了一句“男女授受不亲。”
韩渲低头看了看同躺一张床上,一床被子,都是衣衫不整的两人,挑了挑眉。
男女授受不亲?呵呵!
言律:“……”
可是这种无声的推翻他那根本站不住脚的理由并没有让言律妥协,他依然坚持让青竹进来。
韩渲撇撇嘴,她不过只是顺势问这个问题,也不是非要纠缠着不放,可是他不再维持温柔笑意的模样就是让她暗生不爽。
她不禁在心里暗想,昨日里脱人家衣服的时候还是浅笑晏晏的温柔模样,不过一晚上滚了一次床单之后马上就翻脸不认人了,男人果然都是大尾巴狼,全靠装!
言律不知她在心里将自己腹诽成什么模样,但见那张小脸上不情愿的小模样也知她必是恼了。
也是人家主动帮你你还硬是三番五次的拒绝确是该恼的。
于是言律想了想道:“不如渲儿就替我穿衣可好?”
韩渲鼓着腮帮子回头瞥了他一眼,然后随手披上自己的衣服就离了床榻。
哼,去他的出嫁从夫,不高兴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伺候!
那犟驴似的头也不回的模样,甚至孩子气的甩了一下纱账让言律不恼反笑。
看来他还真是娶了个宝!
可得捧在手里好好养着才是!
不过韩渲恼归恼,至少还是将青竹唤进来替言律换衣,没有将他扔在床上弃之不顾。
待言律解决了生理情况出来就见着韩渲坐在梳妆台前,一手拿着一缕长发,另一手竟拿着一把大剪刀,锋刃搭在发上眼看着就要落下。
“等一下!”言律急转着坐下的轮椅过来,“渲儿,你这是作甚?”
“剪发啊!”韩渲一脸莫名。
“为何要剪?”
“头发打了解,梳子梳不通。”她说的无辜也是理所当然。言律也确实看到她手中的那把头发错乱不已,也不知打了多少小结,一把木梳还卡在上面怎么也取不下来。
最重要的是后面头发的末梢毛躁躁的参差不齐,倒像是被狗啃了一样,显然是在他之前就已经剪了一些。
言律不自觉地敛了眸,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
韩渲见她不再说话,抬起手就想继续。不过在动手的时候又被言律拦了下来。
韩渲感觉有些火,她本来就是急脾气,眼看着外面日头越来越亮明显的就要误了请安的时辰,她最讨厌没有时间观念的人,再加上方才心头的憋闷还没消,此时两者加起来激的她下意识的就想动手。
秋菊与她在一起多年,对她的习惯了如指掌,见她指尖一动就知要坏。
“小姐!”秋菊急忙上前一步拦住她的动作,笑道:“新嫁娘过门的第一天按照习俗都是由丈夫梳头呢,取白头偕老之故,所以小姐今日就由姑爷来梳妆可好?”
韩渲表示怀疑,“有这样的习俗?怎么没听娘提起?”
“当然有了!”秋菊猛点脑袋,“昨日里喜娘走之前特意嘱咐过我的,若是夫人没提起怕是忘了吧?”
韩渲想想自家娘亲那迷糊的性子,这样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恰好一旁的言律也道:“身之发肤受之父母,自不可肆意糟蹋,就由为夫来吧。”
韩渲背转过身子放下剪刀,也算应允了。只是在言律伸过来手时,她往一旁躲了躲。
“你洗手了吗?”
言律一愣,在韩渲挑剔的眼神下伸出自己的手,手心手背都给她看了看,“洗过了,用皂角刷过三遍呢。”
这副模样倒是将一旁的青竹看愣了。
他本是气恼那个女土匪竟然敢嫌弃他家少爷?正暗自磨牙又看到言律的表情,他与少爷自小相伴十数载,虽常见他笑,但不过是嘴角轻扬的弧度,都是染上了两分孤寂三分悲凉,这样的笑容没有喜悦反而更苦。
他曾想过,若是不想笑又何必逞强?直到后来才明白,那是少爷的武器,是对于这个世界的不公以及对凡俗的嘲笑。
苦中作乐固然凄凉,若连笑都没有了岂不更可怜可悲?
然,如今少爷脸上的表情,他从未见过,也不明白是怎样的感情,只是觉得看到那样的少爷就觉得暖暖的,鼻尖酸酸的,眼中有某种液体似要溢出来,再流淌到心里酿成了甜。
很久很久以后,青竹也已娶妻生子,日头正好,横卧屋檐下,头顶密叶蔽日洒下清凉,旁边妻训顽儿,不过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
而,他那依然彪悍的妻子突然受不了的回头嫌弃道:“你莫用那种恶心人的眼光一直看着我好不好?虽然知道你娘炮,可也没见你这么娘过啊!”
青竹好脾气的笑笑,忆起往年旧事,道:“今日我为你梳妆可好?”
妻愣了一瞬,依然是嫌弃的转过了身子,却是点了点头,微露的耳尖带着几分嫣红。
青竹心中更软,胸口处涤荡的这份感情——温暖、宠溺、情深、不悔......
当初的少爷......也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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