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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结婚的时候很低调,事实上因为隔着家庭的阻挠,他们是想高调也高调不起来。除了彼此的同事和程东家里的近亲属之外,没请其他宾客,婚礼筵席还摆不满一个小礼堂,甚至他们有些朋友过了很久都不知道他们已经结婚了。高中同学她向来是没什么来往的,程东可能跟他们还有联系,就是不知道他们了解多少。
吴为见她明显愣了一下,补充道:“联系上程东之后我才想起你们是夫妻啊,应该直接问他你能不能来,后来想想为了表示尊重还是另外打电话给你比较好。”
张欣欣笑着说:“是啊,我也跟他讲,你们俩工作性质都那么忙,未必完全清楚对方的安排,还是分别联系比较好。不过你跟程东走到一起还真是……挺意外的,我们都没想到呢!上学那会儿你们好像没什么交集啊!”
女人之间即使隔了那么多年,即使当年也谈不上熟稔,乍一相见竟然还是能感觉到这种莫名嫉妒的情绪。莫澜笑了笑,内心却不知怎么的有种恶作剧般的开怀。
是啊,程东是最好的,可他眼里没有别人。他们一直都属于彼此,其他人感觉不到,这是独属于他们俩的秘密。
“他人呢,怎么没看见?”张欣欣还在左顾右盼。
“噢,他去找停车位了,楼下和学校里的车位都满了,他要到其他地方找,找不到……说不定就直接回去了。”莫澜半开玩笑地撒了个谎。
程东喜欢驾车的快感,但不喜欢绕着城市里总是满满当当的停车场到处找停车位,太浪费时间,而他是一个习惯了跟时间赛跑、分秒必争抢救生命的外科医生,最讨厌的就是浪费时间。
“噢,那就好,我就怕是我们这里出了什么差错就不好了。”
张欣欣跟吴为相视而笑。那种笑容里的涵义莫澜很清楚,聚会总有一天会变成人在不在比来不来重要,离婚没有比结婚没有更容易激起他人八卦的好奇心。
假如大家都是同学,结婚了过得好也就罢了,万一离婚了再在这种场合相遇,那就很尴尬了。
看来高中同学的资讯也就更新到他们结婚时为止,离婚的事他们是不知道的。
其实莫澜不怕尴尬,跟程东在一起她从来不会觉得不自在,她就是想见他而已,冒着被旧时同窗耻笑的风险到这里来见他。她对其他人的寒暄叙旧都提不起兴趣,但有人问起还是会报上律所的大名,顺带递上自己的名片。
术业有专攻,说不定哪一天,他们当中的某某某会需要她的服务。
程东不来她连晚饭也不想留下来吃,正打算背上包走人,却见程东从楼梯口进来了。
吴为他们立刻把他拉过来:“哎呀程东,好久不见,咱们班是这桌和那桌,莫澜是你家属,跟咱们坐一块儿啊!”
张欣欣笑道:“程医生是大忙人,我们多怕你今天不来啊!”
“不会,说好了要来的,刚刚去停车了。”
程东看了莫澜一眼,见她弯起唇角,正边喝果汁边抿着嘴笑。
程东被拉到她身旁的位子坐下,两人还来不及说话,起哄的人就先围过来了,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趣这对看似不可能的夫妻组合:“我记得莫澜当初很叛逆的,程东你怎么搞定人家的?”
“喂,人家程东是学霸哎,体育又好,又高又帅,高岭之花啊,你们女生谁不喜欢他,啊?啊?谁不喜欢?说不定是莫澜搞定程东呢!”
“莫澜也很漂亮啊,才子佳人嘛!”
莫澜笑了:“对啊,就是我搞定他的,先下手为强!谁让我就喜欢他这种高冷范儿呢?”
“噢噢,这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程东是美人还是莫澜是美人……你别推我啊哈哈哈!”
大家笑闹着,莫澜腻在程东身边,非常配合地跟大家说说笑笑,更得寸进尺地揽住他一条胳膊。程东直到这时才偏过脸看了看她,之前他表情始终淡淡的,即使笑也看不出情绪。
莫澜感觉到他警告的意思,反而更揽紧了他的手臂,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说:“配合一下,别让无关的人看笑话。”
她嘴唇都没怎么动,温热的气息却清晰地拂过他的耳畔。他颈上仿佛起了一层栗,微微发麻,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手里却是空的,终于明白为什么莫澜要紧紧抓着他的胳膊。而她的手就在这当口钻入他的手心,被他握住。
两个人都是一震,周围的人还在嚷嚷:“……你们这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当年都没请咱们喝喜酒,今天要补上啊!”
“对对对,要补上,喜酒不准不喝!”
程东也不含糊:“好啊,就怕你们今天酒不够。”
他挣脱了莫澜,卷起衬衫袖子要跟大家喝酒,看得出他在同学中间不仅是十六岁时有实力有威信,现在也依旧受欢迎。他推杯问盏,应付自如,莫澜盖住他的酒杯,轻声问:“你今天可以喝酒?”
他拨开她的手:“今天不是我值班,为什么不能喝?”
旁边的同学起哄:“哎哟,老婆大人管得严啊!要不莫澜你帮他喝?”
“我喝就我喝,”莫澜像是受了鼓舞,端起酒杯道,“不是喜酒吗?结婚也不是只有新郎官,你们别只灌他一个!”
哄笑的声音更大了,纷纷敬她是女中豪杰。
莫澜酒量是真好,一杯啤酒转眼就见底,干脆放开了拿起酒瓶喝。这回轮到程东压住她酒瓶,小声警告她:“我来就行了,你别逞能。”
她巧笑倩兮:“你刚喝了白的,不能再喝这个,容易醉。”
旁边的人大呼受不了:“哎哎,照顾下我们的感受好不好?一言不合就秀恩爱……”
喝酒的火力果然都朝着莫澜去了,程东想拦也拦不住,你来我往间动作大了点,杯子里的白酒还洒在了衬衫上。
莫澜连忙拿餐巾帮他擦,一双手在他胸口摸来摸去:“对不起啊,都怪我不小心。这儿弄湿了,要不要去洗手间。”
啊,这个触感好怀念!她的指尖“无意的”从他纽扣间穿过,碰到他温热的皮肤,很暖;还有他的肌肉,硬邦邦的,看来他仍然坚持锻炼,身材没有走样。
她上下其手地揩油,眼见他裤子上也洒了些酒,手就有意识地往下移。程东夺过她手里的餐巾,咬牙小声说:“你差不多就行了。”
不行,这样怎么行呢?他在她眼里根本就不是什么高岭之花,是罂粟花啊——她对他仿佛有摆脱不了的瘾,见一面就想再见第二面,想触碰他,跟他说话……没完没了。
“做戏做全套嘛!”她也小声回应,呼吸仍然是热的,温度透过被酒沾湿的衣料直抵他胸口,闷闷的,像压了块无形的石头。
这时候他们无论做什么说什么在外人看来都是恩爱夫妻间耍花腔,有喝多了的男同学露出欣羡的目光,红着脸对莫澜表白:“那时候觉得你漂亮……大家都素面朝天、穿一模一样的校服,你已经会化妆了,每天描眉毛和口红,经常不穿校服就来上课……”
大男人用手指比划她眉毛弯弯的样子,莫澜好笑,想说她那时化妆和不穿校服都是有原因的,说出来其实是挺悲伤的故事,绝大部分人都不会想知道。用现在的话说,她的豆蔻年华里充满了负能量,是友情和亲情的绝缘体。
那人离得太近,酒气袭人,莫澜往后退了一步,程东不知怎么的就跟她调换了位置,虚扶了那同学一把:“你喝多了。”
“没有……我很清醒,莫澜真的很好,你看她现在都做律师了,律师好哇……”
程东没吭声,吴为和其他人这才上来把人拉开:“真是喝多了,别闹啊,人家老公在这儿呢!”
吴为其实也喝了不少,挤开其他人,勾肩搭背揽住程东的肩膀,大着舌头说:“哎,程东你别说啊,我也羡慕你,年轻有为、受人尊敬、父母能给你助力,跟莫澜感情又这么好……不是人人都能像你这样的,你可千万要珍惜。”
程东笑得有点无奈:“你这么想?”
“当然啊,难道不是么?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好多人跟你没法比的。比如像我……哎,不说了不说了,来,喝酒!”
他跟程东碰杯,一口就把酒倒进嘴里,涨红的脸露出有点痛苦的表情,还想再说什么,整个人已经扶着桌沿歪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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