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要工作了。”
韩以修并不看他,而是扬了扬手中的病例。
褚思哲只好放下手中还剩下一小半的饭菜,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后,有些无奈的走了过来拿起病历。
我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和他见面时,也是在办公室的角落里,偷偷捧着一盒盒饭吃得不亦乐乎,连急救铃都没有听见。向顾澜那样的吃货还知道好吃与不好吃,这货简直就是饥不择食,一盒干米饭都能吃出满汉全席的味道,看来真是饿死鬼投胎无疑。
“白细胞略有回升。”韩以修翻着孙大爷的病例:“血小板还是太低reads;。”
“如果持续小于五那就只能一直卧床了。”我有些郁闷的说:“虽然说孙大爷的体力现在已经无法支持他起床,但偶尔让人扶着他做起来推轮椅走走还是好的。”
如果人体的血小板小于五会有出血的倾向,若是小于二则会有脑出血的风险。而白细胞直接与人体的抵抗防御能力挂钩,稍有不慎就会引发院内感染。这对于一直卧床的孙大爷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吉西他滨开了多长时间的?”褚思哲问。
“暂时一个月,观察转移灶有效再持续使用。”
我点了点头:“主任,营养大袋要不要每天改为两次,患者已经有了2度压疮。这样下去,怕是会发展成败血症。”
长期卧床的患者都会因为皮肤与床单长时间的接触与受压而出现溃烂感染等现象。而孙大爷虽然还没到那一步,但是皮肤上已经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水泡,并不是很乐观。
韩以修皱了皱眉,声音也稍稍高了起来:“怎么会有压疮?护理工作怎么做的。”
我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小声的抗议道:“之前护理工作不是我做的,我接受的时候患者二级压疮已经很严重了。”
褚思哲看着我促狭的笑了笑:“哎呦,老大这是冤枉我们思斯了,看着委屈的,快哄哄。”
我赶忙收起面部表情,面无表情的看向褚思哲:“我就不明白绳子太长会打结,而你的舌头却不能?”
韩以修听完我这句话,抬起头看了看褚思哲,眼神还在他下巴处绕了一周。
我看见才子这个样子,刚刚心里的小委屈是一点都不见了,看着褚思哲吃瘪的样子就暗暗笑了起来。
“叶思斯,你个没良心的女人,我可是为你争气呢,看你这不知好歹的样子。”褚思哲斜了我一眼,撇了撇嘴。
“我在主任手底下干活,他说我是应该的,尔等凡人莫要插嘴。”我把手上的护理记录单甩在褚思哲的身上,笑着说。
“哎呦呦,还应该的,叶思斯你个受虐狂。”褚思哲冲着我摇摇头:“哎呀,看不下去你们两个了。”
我听到他说完一惊,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太“活泼”了些,韩以修这尊大佛还在这里,我这么放肆的说话……
我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去看才子的面色。
面无表情。
一切如常,我摸着心脏小心的呼了一口气,看来没有生气。赶忙坐正了身体,拿回来甩给褚思哲的护理记录单。
然后我又小心翼翼的开口说:“主任,那个,我们继续?”
然而才子刚刚还明显平静如水的脸上突然就看着我蹙起了眉头,又像那天一样,嘴唇半启好似要说些什么,却又在我小心的探究目光中收回了想说的话,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什么情况?才子你到底要说什么,你快说啊,为了你这句话我头发都掉了好几撮了,我可不想像孙大爷那样啊!
然而直到讨论结束,我也再没从韩以修的嘴中听到半个与病情无关的字。
这边讨论结束后我便赶忙去护士站值班,而韩以修和褚思哲也下楼去上手术。中午一般的护士都下班休息了,而连班只能抓紧吃饭接管摊子。
我叹了口气拉了把凳子一个人坐在护士办,唯一的感觉就是,饿reads;!很饿!
我突然很后悔自己因为和褚思哲赌气就剩下的半盒减肥餐,现在别说白水煮白菜了,给我个树皮我都觉得幸福,我突然理解了褚思哲那饿死鬼的吃相,孩子绝对是饿过的,没差。
“叶思斯是哪个?”突然有个声音叫我。
我从护办跑出来一看,门口那一脸敦厚笑容的大叔正是楼下食堂商店的老板,医院发的饭卡总刷不完,就总在商店里批上一箱酸奶当夜宵,一来二去,便记得了这个挺实在的大叔。
“柳叔?你怎么上来了?”我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姑娘你就是叶思斯啊。”那大叔嗓门洪亮的憨笑道:“来,东西给你。”
我接过他递给我的东西,打开看是一杯用塑料杯封好的皮蛋瘦肉粥,还有一条士力架。
“这是……”我看着手里的东西惊讶道:“您怎么知道我中午没吃饭。”
“哈哈哈,小姑娘工作这么忙一定要好好吃饭啊,不然身体受不了的。”大叔笑着说。
我心下一片感动,看着大叔突然特别想爸妈,在他身上着实感觉到了像家一样的温暖。
“谢谢你柳叔,多少钱了,我给你。”我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钱。
“不用了不用了,小姑娘,有人给过了。”大叔赶忙阻止我。
我惊讶的看着他。
“刚刚有个大夫下来跟我说的,让我送点方便吃的东西给你送过来,还强调一定要热的,我想你们工作肯定不方便,就给你打了杯粥,用吸管就能喝。”大叔笑道:“知道你们工作不容易,还把粥做的特别稠。”
我默默的看着手上东西,不知道大叔嘴里说的大夫是韩以修和褚思哲。
如果是褚思哲,我绝定以后对他好点,他再嘴贱就让让他,少和他争了。
如果是韩以修……
如果是韩以修……
如果是韩以修我会怎么办呢?工作更认真?多多加班?他不下班我就不下班?
不够,这些都不够,我端着那杯皮蛋瘦肉粥,感受着那滚烫的温度突然就有了这种想法。
“那年轻的大夫还真是个好的,就是人冷了点,也不爱说个话。”大叔乐呵呵的冲我笑了笑:“但是这么细心的年轻人不多了,小姑娘要抓紧啊。”
我点了点头,目送大叔离开,握着袋子的手突然就收紧了,有种不知道什么样的情绪就一点点在胸膛弥漫开来,温暖,酸涩,委屈和一种不知名的东西参杂其中,令忽然我红了眼眶。
如果韩以修当二十年医生,我就给他当二十年小护士。
如果韩以修当五十年医生,我就给他当五十年小护士。
这就是我当时所想。
直到多年后韩以修已经不再这个黄金科室。
直到多年后我已经无法奔波在配药室和病房之间。
直到很多很多年后,我依旧记得这个诺言以及这个美好的中午那杯皮蛋瘦肉粥在我掌心留下的滚烫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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