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个守卫本是想要吵闹的,可每人受了五九一巴掌,又见到赵正勇的目光,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隋弁笑眯眯地看着那四个人,“要不是看在督军份上,本来是该把你们眼珠子给挖出来的。不过,打狗也得看着主人面子,就不和你们计较这么多了。你们以后若是再这么没有眼力劲儿,一双眼珠子也是不想要了吧。”
有个看守的忍不住想要回嘴,但赵正勇这次总算是抢在了他前头,皱眉道,“别吵了。见到军备大人,还不快行礼。”
那四个守门的家伙其实也听说过隋弁这个纨绔军备的名声,可就是骄横惯了,没想到今日竟就遇到了自己惹不得的人。他们也是从来不曾想过高高在上的军备官会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走到营帐前边,一时也都有些慌了起来。
军中将士只知道隋弁是管军备的大人,这些跟在督军身边的家伙却是知道得更多一些。
隋家在现存的大秦豪门当中,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京城中有一大半的茶业和盐业都掌控在隋家手上,而这位隋弁军备官大人又是隋家嫡子,可绝不是他们能得罪的人物。别说是隋弁就叫奴隶甩他们几个巴掌了,若是隋家公子愿意,就当真把他们给杀了,恐怕督军也只会把他们的命当成巴结隋家公子的资本。
四人只得忍气吞声,跪下给隋弁道歉行礼。
隋弁心安理得地受了四人的礼,这才招了招手,“五九,回来吧,用不着你去挖他们的眼珠子了。你们赶紧进去给我通报一声,就说是新上任的军备官过来给督军大人请安来了。”
——有你这样子请安的吗。
守门的四人心中磨牙,表面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恭敬的样子,急忙跑到营帐里边去通知督军。
其实根本就无需他们通知,督军早就听见外头的动静了。他不过是自持身份,才没自己跑到外边来查看。
这时有了守卫上门报告,督军马上就从营帐里边跑了出来。
他来得这样快,以至于就连夏云初都能看出他的心焦。
这是夏云初首次近距离面对督军,见到对方从营帐里边出来,夏云初虽然在心中也有着各种猜测,却还是忍不住细细地将对面的人打量了一番。
这督军的年纪比宋天岳都还要更年长一些,脸上没看出多少苦难的风霜,仅有的就只是岁月的痕迹。看着他这模样,大抵是个年纪四十上下的长者。
夏云初不知道这大秦里边的人能有多大年纪,可就凭着军中的医疗水平看来,督军能活到这个年纪,已经算得上是了不起。
督军虽然年长,面上的神情却是种叫人不舒服的昂然。从他脸上,根本就看不出一丝长者该有的慈祥,反倒是比门口守着的那几个兵士都要更傲慢几分。即便他身上的穿着不是那样的讲究,他们又从来不曾见面,夏云初也有信心能瞬间将这位督军大人辨认出来。
他的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我不过说要见个人,你们连请人都弄得这么久。嗯,人呢,快过来跪下。”督军一走到营帐外头来,就这么慢悠悠地开口。
赵正勇和李顺都紧盯着督军,好像要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夏云初可没有走上前去跪下的觉悟。就是她有那样的心思,此刻手腕也被李顺一把抓住,根本没办法动弹。
但隋弁却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见到督军走出来,也只是勾嘴角笑了笑,跨步就走到了督军面前,还伸手挥了挥,开口道,“咦、督军你这是瞧不见我么?还是方才门人竟没和你说起我的事。我,隋弁,军中新上任的军备官儿,过来向督军你请安来了。”
督军哪里是没有看见隋弁,他其实是故意想要避开隋弁才是。他心中觉得,自己若是已经同夏云初搭上话,那么旁边的隋弁也就不好再插嘴了。
这么一个耽搁的功夫,虽然也算不得什么,可在督军心中,却是个给自己挽回脸面的机会。就只是将隋弁光明正大地摆到一边去,便就等于隐隐表达出了“你并没有如此重要”的一个意思。
可隋弁哪里会管这些。
他甚至不需要别人为他做什么引荐,见到督军出来,人就已经拦在了督军面前。
督军顿时好生尴尬,忍不住斜瞪了旁边那三个守门的一眼。可那三个守门的家伙,此时都还用手捂着被五九扇完巴掌的脸,哪来有心思去接督军的眼色。他们还生怕隋弁又借着这个由头,说他们这些守门通报的人做得不好,再让那个奴隶给他们巴掌,全将脑袋压得低低的。
于是督军那恶狠狠的眼神也就落到了空处。
隋弁一脸笑眯眯,却是挡在了督军和夏云初中间。
督军无奈,不好直接无视隋公子,只好挤出了个难看的笑容,转头迎向隋弁,道,“哦,我真不知道军备也一道过来了。你既然来了,哪里有站在外头的道理,请进去喝口茶,我稍后就跟着。”
夏云初在后头听着,眉毛不免是一挑。
这督军原来也不是个没脑子的人。这在面对着隋弁这种世家公子的时候,他就显得礼貌客气多了。此时将隋弁让到营帐里边去,其实同方才一样,是想要将隋弁晾上一晾,等料理完了这外头的事情,然后再掰扯其他。
隋弁却好像根本就听不懂督军的话,双手往胸前一抱,讲,“那不碍事。不过外头也用不着这么多人等着。嗯,李顺,你就带队散了,到远点的地方去守着。要离开的时候,会和你们打招呼的。”
夏云初觉得自己分明见到了督军脸颊两侧颤抖的肌肉。
“军备不要说玩笑话了。我这次要找你手下的人,是有军务要处理。”督军磨牙,却也决定不再同隋弁绕弯子。
“哦,什么军务?”隋弁懒洋洋问。
“这次宋将军从后阵调入了几个新兵,而你帐下就有两个。不过,据我所知,咱们大秦军中还没沦落到要将后阵的平民都拉入到军中的狼狈局面。我怀疑这中间有什么问题,请军备稍候,容我一问此事。”
督军这借口也不知道是早存在心中,还是这时候方始想好,此时说出,却显得非常理直气壮,让夏云初都跟着怔了怔。
而握着她手腕的掌,也在这时候微微收紧,流露出主人的一分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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