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慑今天差点起迟了,最后厚着脸皮蹭苏崇的车去上班,他眼尖手又长,拿起苏崇保温杯打开就灌了一口。乐笔趣 m.lebiqu.com
&咖啡,”霍慑一挑眉,咂了咂嘴,“加点奶多好。”
他早上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原来想着能从苏崇这里捞点吃的垫一垫,结果只找到一杯苦得和毒药差不离的黑咖啡,咖啡|因提供的愉悦感是真的,但味觉上的刺激也是真的。
苏崇熟视无睹地在红绿灯前转了方向盘,听见霍慑蹭免费咖啡还要在心里骂脏话,觉得他今天精神状态不太稳定:“早饭呢。”
霍慑没回答,眯着眼睛只顾着给自己灌咖啡。
但苏崇已经听到了,故作惆怅地摇了摇头,表情不见有多同情邻居,但是至少语气做足了沉痛的样子:“……切片面包配水煮蛋,面包还成了面包干,太惨了吧。”
人比人,只要不被比下去,那还是挺高兴的,苏崇在一个工作日的早上难得的感觉自己到了快乐星球的大门口。
可惜这份快乐没有持续太久,
当他拿着霍慑丢给他的脏杯子,刚走进十一楼办公区,看见林袅抱着一顶安全帽,提前一步走过他的位置,特地驻足围观了一会,指了指他的桌子,惊叹道:“今天有你忙的。”
苏崇探头一看,她指尖控制了一点小风盛着几叠纸慢悠悠地晃,他看着纸缓缓落了下来。
桌子上是一封已经打开过举报信。
这年头还愿意写信的都市情怀青年已经到了易危级别,协会收到的举报信一般都是以电子邮件形式,还有再糙一点的苦主,会直接在网上激情开麦、口吐芬芳。
协会要靠着广大客户赚钱,逢投诉和举报一律积极处理,至于处理方法,按照协会自己的一套流程,任务层层细分,分给中级志愿者苏崇的就是让他大致判断下有没有人在说谎。
测谎仪苏崇把信封里的信倒了出来,篇幅不长,是女生的字迹,信的内容是贵协会初级志愿者解成锦出于报复目的,性|侵了自己的同班女同学,并上传了迷|奸的视频,造成视频的大范围传播。
苏崇看完,既然信里提到了有视频可以作证,想着今天工作量被减轻了一部分,但换个角度,视频的存在也是对受害人的二次伤害。
他把信折了起来,私心悄悄站到了受害的女生一边,小声唾弃了一声素未谋面的同事:“什么垃圾人。”
信是实名举报,留下的名字是赵瑜,写了联系方式还有松市一大学的英语专业。
苏崇拿着信走了出去,在走廊里按照联系方式的手机号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三声,对方有人接通了,苏崇轻轻说:“你好,我是志愿者协会的中级志愿者,我们收到了你的举报信。你建议和我见一面吗?只是想初步了解一下情况,如果情况属实,我们协会就会启动对解成锦的调查了。”
他等了一会,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但她没有说话。
&不用紧张,如果不愿意,可以找一个熟悉情况的同学代替你出面。”
“……我可以自己说的。”
&的,那我们一会在你的学校见好吗?”
他仿佛能根据那颤抖的声音勾勒出对方的恐惧,苏崇叹了一口气,这个工作他不能一个人做,得找一个女生陪着一起去。
他瞬间在心里盘算了几个人选,首先排除了跟他最熟的林袅这名低情商选手。
苏崇盯着这个大学回想了一会,陈霰白刚来十一楼报到的时候,她的简历上,似乎也是这个学校名称。
正巧陈霰白刚来没一会,正在解脖子上的围巾。
听见有人喊她,回头一看,苏崇正招手让她过去。
本着为同事排忧解难的服务精神,新人小陈热心前往,却见苏崇手挡住了什么东西,问她:“你是哪个学校来着?”
陈霰白奇怪地眨了两下眼睛,摸不清楚状况,但依旧老实地说了名字,和信上写的大学一样。
苏崇尴尬地笑笑:“还没有毕业吧?”
陈霰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苏崇才一拍脑袋恍然想起来,这个话题他们之前聊过:“哦,我忘了你是兼职,”他把信收起来,问她,“帮个忙好吗?”
“……你为什么也跟过来了?”苏崇问。他明明找的人是林顷。
今天要处理的举报性质比较恶劣,需要十四楼派个人出来跟着,以备不时之需。
&帮林顷代个班,当大冷天谁乐意出来一样,”霍慑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来,指挥驾驶员,“把暖风打开。”
霍慑也没说谎,只是他选的理由十分奇葩,林顷人住在十四楼,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别人给他代班。
苏崇瞥了一眼正在搓手的霍慑,觉得跟这个人计较下去又得没完没了:“我保温杯还在楼上,你今天得给我洗干净。”顺手给这位皇上开了最高温度,调整了风向,暖风对着龙颜吹。
缺少存在感的陈霰白被安排坐在后座,苏崇身上有两条投诉提到了“与异性暧昧”,怎么也不肯让非亲属的异性坐副驾驶,她等苏崇和霍慑话讲完了,才小心地扒着苏崇的靠背,试探性地朝霍慑一笑:“早上好呀。”
&早上好个屁。
他其实一直在生气,这次替林顷出来就是因为看到了陈霰白的名字。
不气真的不行,他虽然在一个靠多管闲事的赚钱的行业,但从来没有超出本职工作的多管闲事过,自然也不会在多管闲事上栽跟头——他是有多缺心眼?
本来事情不大,他甚至都不好意思直说他有点生气,这几天找借口在十一楼晃了几次,以为陈霰白可以良心发现,给他道个歉或者怎么都行,但谁知道陈霰白没有良心。
霍慑摆着脸色微微回过头,看到陈霰白笑得一脸讨好,他才意识到原来这么长时间自己是在跟傻|子置气。
人生真的太奇妙了,霍慑想。他默默地把所有负面情绪咽了下去,郁闷成了一条咸鱼干,弯腰在苏崇车里找东西吃。
外来车辆不给进学校大门,苏崇只能把车停在路边,陈霰白在大门刷了学生卡带着他们两个进去了。
苏崇低声联系赵瑜,说自己快到了。
陈霰白以为自己这趟出来给他们两个带路的:“你们要去英语系找人是吗?”她尽职地走在前面,“英语系在第二教学楼。”
霍慑提醒她:“你等会得跟我们一起去。”
她重新裹了一圈围巾,缩着脖子应道:“哦,可以啊,路是有点绕。”
天冷得不像话,简直要把人心头一点热血冻成一捻就化的灰。
学校的建筑物排得有些远,从大门走进去的路上显得有些空旷,几个骑着单车的男生掠过,从他们身侧溢出来的风拂在人脸上,苏崇呼了一口白雾,隐隐觉得明年的春天永远都到不了。
他和赵瑜在电话里约在了外国语学院的一间自习室见面。
陈霰白远远地看见一个女生孤零零地站在外国语学院的教学楼前。
她穿得极厚,仿佛她周围的局部小气候要比其他人低上个十几度,陈霰白转过头示意苏崇去看这个奇怪的女生。
她正好也注意到了他们一行人,眼神略过了学生模样的陈霰白,皱眉看着苏崇和霍慑。
苏崇听见她在想:“……是这两个人吗?”
他不好意思让人在室外等他,赶紧走了上去,拿出自己的志愿者证,问她:“赵瑜?”
赵瑜一点头,下巴压在羽绒服的领子上,她戴着手套的手指有些臃肿,小心地捧过苏崇的证件,仔细地读了一会。
霍慑也递给她自己的志愿者证,陈霰白见状慌里慌张地把证件掏了出来。
赵瑜像是冷得厉害,她红着眼睛瞥了一眼霍慑和陈霰白的证,就把苏崇的还了回去,“嗡嗡”的声音从羽绒服领口那里传出来:“那封举报信是我写的,我是赵瑜。我们进去说吧,好不好?”
赵瑜个子不矮,但她站着教学楼前的平台上,眼眶通红地提了一个小请求,陈霰白忽然觉得她像一只担惊受怕的兔子。
苏崇他们跟着她去了一间空教室,赵瑜有一些驼背,走的时候还有些晃,像一座会移动的雪团,她站在教室门口对他们解释:“我觉得哪里都不合适,这是我常来的自习室,这个时间点都没有人的。”
陈霰白想着她的走路姿势,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苏崇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把手机拿了出来:“我们之间的对话,我会录音记录,你如果有需要,也可以录音。”
赵瑜坐在苏崇前一排,缩在座位上点点头。
霍慑嫌教室里的椅子冰,在苏崇旁边站着,他在十四楼的时候,大概听说了一点举报信的事。
赵瑜感受到了霍慑的视线,头压得更低了。
他平时刻薄归刻薄,同事之间总不会出手打他,久而久之恶劣得十分有自知之明,不该他开口的地方一律闭嘴。
但似乎不开口,赵瑜都怕他。
霍慑自觉道:“我回避。”他拍了拍苏崇肩膀,转身走了出去。
见霍慑走了出去,苏崇才问:“你在举报信里说的,‘出于报复目的’是什么意思?”
赵瑜捏紧了拳头,微微颤抖着说:“之前他在学校小腿韧带断裂,因为他家庭条件的问题,辅导员在我们专业组织过一次捐款。”
&他觉得钱太少,说学校在推卸责任……后来他家里面的人来学校闹事,我们辅导员被停职了。”
&际医生检查结果他的韧带是先天发育的问题,还有从小的营养不良,他自己明明知道这件事……这是我在辅导员办公室无意听见的。”
她声音很轻,声音断断续续,仿佛周围有人叹一声气,就能把她的话吹散了。
苏崇知道她现在回忆前因后果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所以一直没出声,听她自己慢慢组织语言。
&把这件事说了出去,我不觉得我做错了……后来他觉得在学校待不下去,自己申请了休学。”
&是,可是我不知道,不知道他是这么恶心的人……”
她忽然极委屈地哭了出来,陈霰白从刚才就一直像个丫鬟一样守着他们,见她眼泪涌了出来赶紧给她递纸巾擦眼泪。
苏崇停止了手机的录音,他听得很仔细,赵瑜说的每一句都能和她心里想的话叠上,她没有说谎。
他把手机收了起来,正是没有说谎才更叫人难过。他问她:“赵瑜,你报警了吗?”
赵瑜点头:>
&就好,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接下来我们协会会对解成锦进行调查和处理的,如果还有其他情况,你可以联系我,今天的号码就是我私人手机号。”
陈霰白又给她递了张纸,她具体的不了解,但明白肯定有什么事发生在她身上,很糟糕的事情。
她看见了赵瑜眼下发青的黑眼圈,提醒她:“好好休息,一切都会没事的。”
赵瑜偏头看着她说:“谢谢。”
她接过了陈霰白的纸巾,就这么一个抬手的动作,陈霰白从她衣服上闻见了某日黄昏她曾经闻过的、动人的柑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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