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香云殿。
早有宫女准备好歇息处,叶芷蔚进了大殿便有宫女上前来服侍,帮她卸下头上的发饰,又扶了她去罗汉床上休息。
吴泷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殿内四处巡视了一番。
叶芷蔚知道他的心思,于是笑道:“这里都是自己人。”
宫女过来上茶,叶芷蔚也不跟他客气,自己歪在迎枕上舒坦的眯着眼睛。
吴泷喝着茶,眼睛却时不时看向窗外,不管怎么说,身在宫中,有些事不得不防。
“对了。”叶芷蔚突然道,“上次你在南宫府上救了烟儿的远房表妹韩楚楚,她还差人到摄政王府来,打听是谁救了她呢。”
“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吴泷的手下意识的摸向怀中,在那里还藏着她的那支金簪。
“南宫将军也听说了此事,还准备登门道谢呢。”叶芷蔚道。
吴泷一笑,“在下心软,最见不得那些粉玉似的佳人受苦,你可转告南宫老将军,此事无需介怀。”
两人正说着话,忽见外面川明带人进了大殿,拱手道:“属下奉王爷之命前来,王妃有事尽管吩咐。”
吴泷知道川明乃是风暮寒的心腹手下,于是起身告辞。
叶芷蔚也没留他,只是在他将要离开时嘴里嘀咕着,“对了,那日我的金簪不见了,不知你有没有见到……”
吴泷加快脚步,好像并没有听到她的话。
叶芷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已明白了几分。
虽然身处香云殿中,但时不时会有人将消息通过川明传进来。
“出云公主伤的极重,血已然止住,不过那伤极难愈合。”进来报事的人道,“而且因为她伤了舌头,太医说日后就算长好了也无法再开口说话……”
叶芷蔚听着心中不住咂舌。
没想到风暮寒下手还真是犀利,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其中的端倪,要不是她提前知晓此事,只怕也会以为那是三皇子倒霉,意外伤及出云。
“王爷现在何处?”叶芷蔚问。
“皇上召见,王爷随内侍刘公公去了寝宫。”
叶芷蔚点了点头,皇上召见只怕一时半会回不来,于是她让宫女卷起窗户上的帘子,看着外面园中的景致打发时间。
川明带人守在殿外,宫女见她安静的靠在那里,以为她睡着了,于是纷纷退下。
叶芷蔚一动不动的坐着,睡意渐渐爬上眼角。
“叮……”
隐约中,她听见清脆的风铃响动。
现在还没到夏天,廊下一般是不会悬挂风铃等物的。
她睁开眼睛四处寻找声音来源。
“叮当……”
又是一声。
她扬起脸,这才发现在窗外的廊下,悬着一只银色的风铃,风铃下还垂着一块碧绿的玉片。
她慢慢下了罗汉床,来到窗前,探头向廊下的风铃望去。
风吹动玉片,玉片转得飞快,她隐约见到上面似乎有些字迹。
她在窗前站了一会,风停了,玉片也停止了转动,她这才看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从去无相返,莫念故人还。
她只觉得脑子里“嗡”地一下。
这两句……便是正月十五那天晚上,她在宫里灯会上见到过的……那只神奇消失的兔子灯的上面便是写着这样两句。
她猛地向前一步,似乎想看得更仔细些,这一次,绝对不是她的幻觉。
就在这时,从她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薇儿?”
她吓了一跳,猛地一转身,只见风暮寒站在她的身后,剑眉微锁,正审视着她。
“这么冷的天,你站在窗前做甚?”
“你快来看这个!”她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将他拽到窗前来,“你看……”她抬手指向廊下。
“什么?”风暮寒诧异的看着她。
“那……那里……”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廊下,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风铃。
一阵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冷战。
风暮寒展开云袖罩在她身上,将她拉回到身边,“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这么慌张?”
叶芷蔚嘴唇翕动几下,她简直不知该如何说明此事,“我是不是疯了?”她突然冒出这么句话来。
风暮寒苦笑,“疯的人是为夫,你清醒的很。”
叶芷蔚急的挥拳头打了一下他,“我说的可是正事!”
风暮寒一动不动挨了她一记粉拳,“你说吧,为夫听着。”
叶芷蔚定了定心神,便将刚才发生的怪事说了一遍。
风暮寒静静的看着她,“上面写的什么?”
“从去无相返,莫念故人还。”
“你说,此前曾在宫里的花灯上见过一次?”那天的事他记得很清楚,叶芷蔚当时跟他说那里有盏兔子灯,可是他什么也没看见,“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叶芷蔚想了想,缓缓摇了摇头。
“算了,别去想了,真的是你看错了。”风暮寒凤眸显得分外清透,他淡淡道,揽着她的肩头带她离开了窗口,“这宫里面,不管是冬天还是夏天,廊下都是不允许悬挂风铃的。”
“为什么?”叶芷蔚奇怪的看着他。
“宫里事务繁杂,有很多忌讳,风铃可招来魂魄,特别是后宫中人,尤其惧怕此物,生在宫里的,又有几人的手里是干净的。”
叶芷蔚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些道理,可是她觉得刚才自己绝对不可能看错。
她偷偷回过头去,望向那扇窗户。
可是风暮寒却故意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朝着自己,“时候不早了,我来接你出宫。”
叶芷蔚只好放弃再继续探究这件事,道:“三皇子的事要如何解决?”
“皇上身子已经不行了,看来他是想打算另立新君了。”风暮寒幽幽道,一边取来她的狐裘披肩,替她披在身上。
“皇上想另立太子!你可知道他打算立谁为新帝?”小狐狸的耳朵一下子就支了起来,这可是件大事,眼下宫里只有三位皇子,四皇子与五皇子她都不熟,英王她却是知道的,前世若不是因为他大权在握,野心膨胀,也不会害得她命丧雪山。
“你且安心,不管皇上选谁,为夫都有法子。”
风暮寒带她离了香云殿,上了宫里的软轿,往宫外而去。
一路上,他始终将左手拢在衣袖中,手掌紧缩成拳,他不能告诉她,就在刚才他才进入香云殿的时候,他左掌心的那块黑色印记,突然间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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