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姚佳年昨晚的睡眠质量很好,一夜到天明。
她和欧阳医生约好了今天早上八点钟见面,现在起床,还可以煮个粥。
她起身下床,将被子铺放整齐,接着便准备去厨房先将粥煮上,出了房间,却看到季沉着装整齐地坐在餐桌前。
把她吓了一跳。
前天晚上,季沉留在这里过夜,她只当他是心血来潮,可现在却见季沉坐在餐桌前用餐……看来他那潮起的心血还没退尽,仍有余息。
可她一晚上都没感觉到自己身边多出一个人,今早起来也没发现有人进来过房间的痕迹,是她睡得太死,还是他昨晚没进房?
季沉这么矜傲的男人,是不太可能会在客厅沙发上屈就一晚的,姚佳年兀自地在心里摇了摇头,那他是一大早赶来的?还准备好了早餐?
姚佳年愣住的时间,季沉正慢条斯理地用瓷勺喝白粥,也没偏过头去正视她,只用余光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口吻:“煮了点粥,要吃自己去厨房盛。”
接着便不再管顾她,一边喝粥,一边像模像样地用pad看最新股市。
那画面落在姚佳年眼里,显得有些诡异。
她向季沉说了声“早”,之后便去了洗手间洗漱,不知为何,她今天的心情很是不错,洗完脸,整理头发的时候,一反常态地将平时习惯于散下的长发束了起来,在脑后绑了个马尾,位置偏高,愈发显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从洗手间出来,姚佳年去厨房为自己盛了碗白粥,坐去季沉对面。
“什么时候过来的?”她低头喝粥,问他。
季沉闻言却没回话,等过了一分多钟才从那些股市资讯上移开目光,他抬头看向姚佳年,见她今天扎了高马尾,眼神一变。
见他不回答,姚佳年也不追问,干脆不说话了,安静地喝着自己碗里的白粥。
季沉又看了一会儿股市消息,突然头也没抬地对姚佳年说道:“都快三十的人了,还当自己是小女生?”
“……”姚佳年觉得莫名其妙,“你是在说我?”
见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季沉看了眼姚佳年的马尾,姚佳年明白过他的意思,“很奇怪么?”说着,动手要去扯下头绳。
其实她心里并不认同季沉的看法,现在像她这个年纪,扎高马尾的可不在少数,况且她皮肤状态好,就算马尾的位置偏高也不会显得很突兀,绝对没有装嫩的成分。
之所以动手要扯下头绳,是因为她早便习惯了在明面上赞同季沉的意见,这是她和季沉之间一贯的相处模式,反正绑不绑马尾只是小事。
季沉却出声制止了她:“头发都梳好了,还去弄它干嘛?”
“……哦”姚佳年对这样的季沉见怪不怪,也懒得和他计较什么,喝完粥便进去卧室换衣服准备出去,季沉在身后偷偷看了眼姚佳年的背影。
长马尾随着她的走动而发生轻微的摇晃,无声地晃进他的心里,在平静的湖面漾起些水纹。
他认识姚佳年,是在他们准备结婚的前夕,可真要说起来,早在十五六岁的年纪,他和姚佳年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存在,他们高中同在一个学校,三年,一句话也未曾说过,没清楚地听过对方的声音。
那时候他们的关系,是走在路上擦肩而过时,都不会多看一眼对方。
季沉恍惚还记得,高中的姚佳年有点婴儿肥,可他却不确定,这究竟是不是他记忆中所存在的偏差。
不知道那时的姚佳年是个什么模样。
季沉心里有些浅浅的遗憾。
他正慌神,姚佳年已经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她今天穿了白色的短款外套,配上湛蓝色的牛仔裤,青春了许多。
姚佳年看季沉还坐在餐桌前,心里想着他今天怎么这么磨蹭?却并不说出口,“我约了人,要迟到了,先走了啊。”她对季沉浅浅的笑,刻意让自己的笑容里带上微微的歉意,以防自己的先离开会得罪季沉的矜傲。
季沉并没表现出任何的不悦,出奇地好说话,只是淡淡地对着姚佳年点了下头。
看着姚佳年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季沉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倘若时光真能倒退回去那该多好。
他想回到十几年前,去参与他所缺失的,那人的青春年少。
……
坐在欧阳雯的心理咨询室,姚佳年的心情比想象中轻松很多。
不像上一次和她面对面说话时的压抑和排斥。
欧阳雯是个高瘦、温柔的女人,她给姚佳年倒了杯热白开,微笑着说道:“别有压力,今天我们就单纯聊聊天。”
“恩。”姚佳年点点头。
“我们有很久没见面了吧?”她引导姚佳年打开话匣子。
姚佳年微微一笑:“六七年了。”
“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找我。”关于姚父姚母车祸身亡的事,她那时虽然在加拿大,却也是知道的。
欧阳雯接触过姚佳年,作为姚佳年曾经的心理医生,她清楚姚佳年的心理并不十分强大,本来欧阳雯以为,姚佳年会接受不了双亲突然离世的变故,沉重的打击会令她再次找上她。
可姚佳年再次找上她的时间却比她设想中晚了两年。
还有什么事对她的打击会比双亲的离世更加沉重?欧阳雯不禁有些好奇。
“你本来以为我会在两年前去找你,而不是现在?”姚佳年问,却是以一种肯定的语气。
她神色落寞起来,不见了来之前的轻松,整个人仿佛渐渐被一层黯然笼罩住。
知道自己的话令姚佳年想起了父母亡故的伤心事,欧阳雯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她必须这样做,从一名心理医生的角度,要想整治病患,首先就要了解他们的痛症。
“没关系。”姚佳年说,“我明白的。”
欧阳雯没再说话,安静地等待姚佳年的下文。
过了大约七八分钟,姚佳年慢慢说道:“两年前亲人的去世对我打击很大,那种痛苦我到现在都不敢去回忆,可是那个时候,我身边是有依靠的。有个人对我说,说我还有他,所以,还有家,也有家人。”
“可是现在,那个依靠越来越不真切。”姚佳年的眼神暗了又暗,“我越来越不懂他,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我害怕,担心,因为不想失去他,变得越来越小心翼翼,越来越卑微。”
她像在喃喃自语:“没有他,我就没有依靠了,没有家,没有家人。”
姚佳年的眼角有些湿润,她抬头看了欧阳雯一眼,眼神竟显得有些空洞,伤神过度一般:“自从父母过世,我好像一下子就没了安全感,尤其是最近一年来。”
……
从欧阳雯那里出来,姚佳年的心情还没能完全平复过来。
现在临近饭点,她却一点食欲也没有,更加没有力气开车,便干脆在附近找了家餐厅坐下。
点了意大利面,美味佳肴在前,她却只呆坐着。
“佳年?”
正发愣,突然被道男声打扰了思绪,抬头望去,只见周近远不知何时已站在她桌前,姚佳年讶异:“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你呢。”周近远嬉皮笑脸,“老朋友就是缘分深,在这里都能遇到。我约了客户在这里见面,送客户出去的时候就见你一个人在这里发呆,你呢?干嘛来的?”
“吃面来的。”姚佳年说道,“不然还能来餐厅干嘛。”
周近远看了眼姚佳年身前丝毫未曾动过的意大利面,并不相信姚佳年的话,见她不想说,他便也不再问,转而说道:“你今天挺漂亮的。”
姚佳年疑惑看他,周近远指了指头发:“头发这样扎起来好看。”
姚佳年微笑:“谢谢。”
周近远故作不满:“这就没了?”
“什么?”
“礼尚往来,我夸你漂亮,你就不回夸一下我?”
……
林米阳这几天心情不佳。
总算拨通了项瀚的电话,她的火气却一点没减:“你什么意思!”
前两天,她一个相识的人给她打电话,说在一家德国餐厅看到了陈新禾,旁边还有个女人,听那人的描述,林米阳几乎可以肯定,那个女人便是姚佳年。
又听那人大致说了下当时的情况。
陈新禾出现之前,原来项瀚也在那家餐厅。
一切都太过巧合,不得不让林米阳怀疑这里头有些什么猫腻。
项瀚并无心听林米阳说道:“有事说重点,没事别给我打电话,我俩也不熟。”
“呵!项瀚!你过河拆桥的本事还真不小!”
他们明明之前就达成过共识,是约定好的,她负责令徐毅远离陈小雨,而项瀚便撮合季沉和姚佳年,断了陈新禾的念头。
可谁知道,他实际却在给陈新禾跟姚佳年制造机会。
听了林米阳的话,项瀚只觉好笑:“林小姐,做事能带点脑子么?”他嘲讽地冷笑了声,“最后一次警告你,别再试图联系我。”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之前会跟林米阳达成那幼稚可笑的协议,是为了拿到些东西,既然照片拿到了,也让陈小雨看到了,那林米阳对他来说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与其让陈新禾断了对姚佳年的念想,倒不如让林米阳断了对陈新禾的念想,结果对他反而更加有利,那样一来,徐毅才会觉得自己和林米阳还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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