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找到之前跑走的马儿,带着莫烟快马加鞭,在天亮的时候来到一片小树林。
树林稀疏,一眼便望到了尽头,林中有间小木屋,屋主是为年近五旬身材瘦削的白胡子老人,穿着一身天运的袄衫,将双手拢在袖子里,正翘着腿坐在篱笆围成的院子里晒太阳。
塞外地势平坦,红日刚从地平线升起一尺来高,树林里已然洒满金色的阳光,树上新芽嫩绿清新,小鸟啾啾鸣唱,处处都透着蓬勃的生机。
那老人被马蹄声惊动,扭头看过了,忽而眉头一抖,懒洋洋的扭了扭身子,手里的旱烟杆在旁边的小木桌边上敲了敲,眯着眼睛看着二人。
影下了马,一言不发的走向树林。莫烟尚在马上,想要下马,座下马儿已经低头去啃食地上的嫩草,莫烟刚一动,马儿便抬头打了个响鼻,不耐的开始摇头晃脑。莫烟一时不防,便摔下了马,昨夜的伤处被刮到,艳红的血珠渗了出来,疼得莫烟倒吸一口凉气。
影听到身后的响动,连头都没回,径自朝着前方走去,丝毫不在意莫烟的死活。莫烟看着他在晨光中显得高大辉煌的背影,咬了咬唇,忍痛爬起,缓缓跟上。
“哟,今儿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啊,后面那小妞瞅着眼生,你的新欢?”老人看上去一本正经,说出的话让莫烟咋舌。
“有兴趣自己去套近乎,不用跟我这里试探!”影冷冷的说着,不理老人,直接进了木屋。
彼时莫烟已经到了小院前,闻言顿了脚步,月眉微皱,很想转身一走了之。
那老人两眼一亮,热情的迎了上来:“哎呀,这位姑娘,在下有礼了……敢问姑娘芳龄?家住何方?家中可有父母兄弟……哎呀,姑娘这是受伤了,来来来,在下这里有清热止痛活血化瘀的良药,让在下为姑娘敷药……”
莫烟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老人给拉到了院中木桌前,强行被按坐在木椅上,那老人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精致的药瓶,从中倒出乳白色的膏体,不由分说的拉起她的衣袖,将药膏涂抹到伤处。
那药效果甚佳,涂抹过后伤处一片清凉,火辣辣的痛感舒缓了很多。莫烟这才回神,由衷的道谢:“多谢老人家!”
“老人家?”老人愣了愣,摸了摸自己沟壑纵横的脸颊,立即苦着一张脸,满脸幽怨的看了眼小木屋,重重叹了口气,低声道“这天杀的……他日定要你赔我数不清的美酒佳人……”
“老人家,你这是……”莫烟没听清他的嘀咕,问道。
“哦,没什么,敢问姑娘芳名?”
“莫烟。”
“莫烟?是哪个镇国将军府的莫烟?”老人表情惊诧,不禁又仔细多看了她几眼。
“是的!”莫烟警惕的回视他,时刻准备应付突发情况。可转念一想,之前影让她先走,说十里外的小树林会有人接应,如今想来那接应的人应该就是眼前的老人无疑,这么说他应该是影的人,所以大概不用担心会被出卖吧。
思及此,莫烟蓦然想起影自从进了木屋便没再出过声,也不见踪影,不禁有些奇怪:“影呢?”
得知莫烟身份,老人神色间带了些无趣,语气也冷淡了不少:“他啊,自有他的事情。那边是厨房,里面有干粮,你自己寻些吃吧!吃完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便是!”言罢,自顾自的拿着旱烟袋,悠悠然的踱出了小院。
莫烟大概明白老人转变态度的原因,也不在意,去旁边的小厨房找了些馒头青菜,煮了一锅大杂烩,原想问问影吃不吃,熟料进了旁边的主屋,竟然见不到影的踪迹。屋子不大,一张简陋的床,两张小凳,墙角立着陈旧的木柜,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莫烟不信的在里面又转了几圈,这才终于确定里面没有人,也没有刻意躲人的地方,可是,影怎么就这么消失了呢?
带着满腹的疑虑回到厨房填饱肚子,之后便感到一阵疲惫,想了想,决定在小屋里睡觉,总之不管他们是消失了还是怎么躲起来了,他们肯定是不会放任她这个阶下囚不管的!
一觉睡到日头西沉,醒来时夕阳斜照,将小屋的一切染得艳红。莫烟起身坐起,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她记得自己好像做梦了,可却又记不清梦的内容,这种感觉非常难受。
外面传来响动,她走到门前,看见影坐在院子的木桌旁,身形被夕阳拉长,原本挺拔沉稳的身形有些异样,就好似是大病初愈一般,没有精神气,虽然他依然正襟危坐脊背挺得笔直。
清晨见过的老人坐在影的对面,手里抓了个硕大的食盒,正在往桌子上摆酒菜。
“来来来,难得来一次,我特地去布罗镇买的好酒好菜招待你!”
“你的精神怎么这么差,难不成背着我去勾搭女孩子了?”
“话说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啊?再待下去我会发疯的啊!”
……
老人喋喋不休,明明是苍老的声音,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偏偏好似年轻人一般,让莫烟觉得很怪异。
影一言不发,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见莫烟,淡淡的说了一句:“过来吃饭,稍后要赶路。”
老人顿时缄默,黑眸幽怨的瞪着影,好似深闺怨妇盯着负心汉一般。
莫烟依言坐下吃饭,听得影问老人:“布罗镇情况如何?”
老人瞥了莫烟一眼,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没什么,简珍他们已经离开,布罗镇现在全城戒严,仍然有人四处搜查失踪的延和公主。”
莫烟置若罔闻,自顾自的吃饭。影冷笑一声,沉声道:“天运皇庭已经昭告天下,言明延和公主在和亲途中生了恶疾暴毙,天运会重新选一位公主和亲,真没想到,那塞外王子竟如此痴情,还在派人四处寻找呢!”
莫烟闻言,心中一动,脑海里掠过一个模糊的画面。她记得几个月前的一个清晨,她的院子里坠落过一只受伤的信鸽,那信鸽腿上绑着的信笺是用塞外的文字写的,她看不懂内容。那只信鸽没多久便被父亲的亲卫带走了,她并未将那件事情放在心上,如今想来,她失踪之后,皇庭已经放弃寻找她,唯一还极力搜寻她的只有父亲的人才对,可是父亲的人竟然能够请动塞外的兵士协同寻找,难道,父亲与塞外暗中有联系?
不过,那些都已经与她无关了!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03s 2.1972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