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将茶杯放下,倚在太师椅上,单手托着下巴,眼睛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走进来一个侍女,却不是小岍。
小岍被吴老派去照顾白小小了。
那侍女施了个万福,“吴老,江先生来了。”
吴老眉头顿时蹙起,满脸不耐烦,“不见!”
“可诶,江先生,江先生!您不能进去!”侍女的声音紧张起来。
抬头一看,只见那江先生冲破侍女的阻拦,已经站在屋内。
更有一位白衣女子紧随其后,踏进屋内。
吴老眉头更深,但也没为难侍女,“你先下去吧,这里我来处理就行。”
“是,吴老。”侍女缓缓后退,掩上了房门。
“还不死心?”见无外人,吴老也不客套,直接开门见山。
紫袍男子微微一笑道:“吴老,那个人对于我们有多么重要您又不是不知道,何必多此一问呢?”
吴老没有理会,“在我手里就是我的病人,医治期间谁都带不走。”
“万事都有个万一,吴老别太自信了。”白衣女子缓缓开口,声音如早间春莺般清脆。
“雪使,说话注意点语气,别太失礼了。”紫袍男子话虽如此,但脸上可没有一点责怪之意。
“好的呢,江兄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可听话了。”白衣女子笑眯眯地说。
吴老看着二人的表演,不禁嗤笑一声,“风火水土,云雨霜雪,八位巡卫使节怎么就来了两个?这么看不起我?还是觉得,凭你们两个废物,就能把人从我这里带走?”
紫袍男子听吴老如此羞辱自己,也不生气,只是继续赔笑。倒是白衣女子闻言,柳眉倒竖,一脸忿忿不平,“我与江兄敬您是前辈高人,才如此跟您好好说话,否则”
“否则如何?”吴老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紫袍男子连忙踏前一步,挡在白衣女子身前,从怀里掏出一块布帛,“吴老先别动气,且看看这是何物。”
吴老抬眼望去,眼里不禁多了一丝惊疑。
紫袍男子见状,不禁有些得意。
为了搞来这个,他可费了不少功夫。
布帛材质算不上上等,与粗麻布几乎无二,却因织上了一些不知名的丝线,哪怕十分破旧,也显得流光溢彩。
吴老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禁握紧,“你这是哪里弄来的?”
紫袍男子没有回答,自顾自地抬头望天,“来了这么久了,口好像有点渴了。”
“是啊是啊。”白衣女子在旁附和。
吴老冷笑一声,“爱说不说。”
说完,吴老便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既然不想说,那就耗着吧,看谁耐得过谁!
反正,你会比我更急的。
紫袍男子心中郁结,怎么这吴老不按常理出牌啊?传言中他可没这么无赖啊!
紫袍男子一咬牙,“之前在桃源山做客的时候,偶然间得到的。”
“桃源山?”吴老轻轻重复了一遍,然后一脸戏谑地看着紫袍男子,“没想到江先生好雅兴啊,那等美兰之地可是令人流连忘返。”
紫袍男子老脸一红,连忙解释道:“在下是有好友相邀,上山只是凭栏赏景,煮雪烹茶,并未行枝余叶末之事!”
“我又没说什么,你为何急于解释啊?心虚不是?”
紫袍男子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上大当了。
被套话了。
不是说吴老此人不善言辞吗?
传闻有假!
传闻误我!
吴老似乎知道紫袍男子心里所想,一脸戏谑地开口道:“传闻只是传闻,眼见才能为实啊!”
紫袍男子有些挂不住脸,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吴老,消息在下已经告诉你了,以此布帛,应该可以换人了吧?”
“哦?我什么时候说过,用这玩意儿就可以把人带走了?还是说,你觉得那个人,就值这么点价值?”吴老端起茶杯,轻轻拂去茶沫,喝了一口。
见紫袍男子眼中有不甘与愤怒涌动,吴老又补了一句,“有些话,想清楚了再说出口,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句话,犹如一桶冷水一般将紫袍男子浇了个清醒。他只好咬咬牙,又拿出了一个小木盒,“吴老,听闻您正在寻一株草药,在下不才,手里正好有一株。”
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株如刺般的草,只是根部通红如火,状如刺的叶部却是漆黑如墨,神异非常。
吴老只是略微瞥了一眼,脸色便多了些笑意,“这东西你都舍得拿出来,看来是下血本了。”
“不如此,吴老怎么可能放人呢?”紫袍男子十分肉疼。
这株草药十分珍贵,以他的身份手段,历尽数十年也才弄来这一株。本来是想当做保命药的,但现在不得已,只能当做筹码之一了。
不过,为了那个人,值得!
却不曾想,吴老还是摇了摇头,“这人,你们还是带不走。”
紫袍男子一下子急了,“吴老,这难道还不够吗?”
白衣女子也蹙起眉头,“吴老,咱不能占着理,就一直狮子大开口吧?好歹给我们透个底啊。”
吴老摇了摇头,“你们误会我的意思了,这些东西其实已经够了。”
“可”
吴老抬手,打断了紫袍男子的疑问,“那个人,现在有了家人,而且彼此有了很深厚的家人情谊。我如果不经过人家的同意,擅自将那个人交给你们,我会很难做的。况且,人家给了我无法拒绝的报酬,我至少现在,无法直接把人交给你们。”
见事情有回转的余地,紫袍男子立即道:“也就是说,如果那家人同意了,吴老您也就同意我们把人带走了?”
“按理来说,是这样。”吴老点了点头,“只不过,他会比我还难办。”
紫袍男子一滞,“能有多难,无非是多些钱,或者多些东西交换罢了。”
吴老冷笑一声,“东西?他不识货啊!钱?他现在也不缺。况且,他已经视那个人为家人,甚至愿意为她去死,只为那个人活下来。只论这种家人情谊,你觉得他会那么轻易让你带走那个人?”
紫袍男子沉默了。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可以为了别人活着而去死,现在这世间居然还有这种人吗?
除非是傻子!
白衣女子突然开口问道:“吴老,能让我们跟那个人见一面吗?就一面,我们保证什么都不干!”
紫袍男子连声附和。
吴老点了点头,“这个可以,别捣乱,想看多久都行。”
吴老起身,“跟我来吧。”
紫袍男子与白衣女子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读出了一种终于功成的欣喜。
都找了这么久,再等上几天又如何呢?
无伤大雅。
然后二人连忙跟上吴老,生怕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见面机会都丢了。
回去还得汇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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