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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布料纺织过程中, 根据线条的纵横分布,将其称为经线和纬线。
所谓的绒圈锦,便是用的纬线起绒法,与后世的毛巾纺织类似。
不过这时候的绒圈锦,主要还是用于花纹的纺织, 比如说在一些锦缎上用到这种织法, 织完之后再仔细将这些绒圈割断,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毛茸茸的花纹图样, 附着与布料之上。像这一类的布料,售价通常也都比较贵。
至于说面巾, 这个年代的人用什么布料做面巾的都有,那些个富裕人家用丝绢做面巾也是寻常, 大抵都是各自买了布料回去,自己在家裁剪加工。
有没有哪个作坊专门做面巾这种事,二娘她们还真是闻所未闻。但是她们对于罗用的提议,还是十分重视的, 也认真思考了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一个新的物什做出来, 若是不能被大众所接收,那么最终必然就会面临积压亏损的局面。
二娘她们也想过是不是今年先试探着少量做一点, 若是时常行情看好,将来再加大生产, 只是如此一来, 必然就会失了先机, 常乐县地处偏远, 运输不便,到时候行情若是看好,凉州一带有人仿照,轻易就会被人抢了市场。
对于这个毛巾买卖,罗用也不能保证绝对能赚钱,毕竟这关系到时人的生活观念生活习惯问题,太超前也不好。
不过二娘她们也没有犹豫太久,第二天一早,罗用便听闻她们那边已经做了决定,今年的织布作坊,便以织造面巾为主。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方面是因为相信罗用的判断,虽然对她们来说,用这么贵的白叠布去生产那一小块一小块的面巾,有些暴殄天物,但是对于那些财力雄厚的家族来说,约莫也不算什么稀罕物。
另一方面,她们眼下的现状,着实也不太适合搞那些太过精细的作业,主要还是缺少优秀的织工和成熟的图样。生产那一小块一小块的面巾,要比成匹成匹的布料简单不少,即便是出了什么差池,废掉的也不过是一块面巾,而不是整匹布料。
要在织造行业与那些底蕴深厚的大家族大商号紧张,绝非易事,不若先按罗用说的,取个巧试试。
当然这件事也有一定的风险,罗二娘在经过仔细衡量之后,觉得这个风险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这条路若是能够走得通,那么她们这个作坊就是面巾织造头一家,只要细心经营,前景总归不差。
彭二她们这两日便与罗用那些弟子借了几名匠人,在织布作坊那边改造织机,罗二娘也常常都在那边。
这时节白叠花还没有大范围成熟,但也有那些许熟得早的,织布作坊这边已经开始安排人手出去收购白叠花了,每日里收不回来很多,用于试验新机摸索织法倒也足够。
眼瞅着马上就要进入白叠花收获的季节,城外那些个种植户们,几乎日日都要到地头上去看好几遭,若是看到那些能收的白叠花,顺手便将它们采了。
近来不少商贾在他们常乐县当地的各个村庄之间游走,亦有那开出高价,让农户们把今年产的白叠花卖给自己的,其中不少外地人,听闻还有专门从中原跑过来的,就为了来他们这里收购白叠花,着实也是稀罕。
这些个外来的商贾里头,有些人倒是开价颇高,只是他们大多都拿绢帛来换,当地农户并不懂得分辨绢帛的优劣,也怕被他们坑骗。
总体来说,大伙儿还是更相信罗二娘的织布作坊,若是价钱相差不多,便没有卖与他人人的道理。
“这两日来的商贾,开价愈来愈高,不知今年罗二娘她们的织布作坊,还能收够白叠花不能。”
这一次,饶翁一家正在地里干活,村口那边又来了一辆马车,几个人下车来,站在一片白叠花地前面说起话来,约莫又是个来收白叠花的。
“你管恁多作甚,还是快些把这些豆子收了,赶着入冬前,再种一茬芦菔菘菜下去,今冬能不能吃上菜叶子,就指着这一茬了。”
饶翁长子这时候正弯着腰,将地里的大豆一株株拔下来,一排排摞在田垄上。
“我也歇会儿,拔这大半日工夫,腰疼得紧。”他媳妇说着,就往旁边坐了下来。
“累了就歇会儿。”后面正在捆扎豆株的姚翁言道。
“你也无需为那织布作坊犯愁,待过些时候县里的人出来收税,还不知要收回去多少白叠花,咱常乐县离中原那般远,每年的赋税大抵都要换成银子再送过去。”饶翁一边干活,一边与自家儿子儿媳言道。
“今年这秋税,大抵能收不少白叠花?”饶翁儿媳抹了抹额上的汗水,接话道。
“那自然。”饶翁长子这时候也直起身来,反手捶了捶自己的腰背,言道:“今年县中鲜少有人种麻,种粮亦不多,届时不拿白叠花充税,秋税又要从哪里出来?”
“那罗二娘的织布作坊必定是不愁没有白叠花可用。”饶翁儿媳笑道。
“她家出价应也不会比别家低。”
“届时再看吧。”
“你看这些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可别是骗棍才好。”
“总要小心着些。”
话虽这般说,今年的白叠花能有个好价钱,他们也都是很高兴的,忙完了这边地里头的活计,几人又去看了看自家的白叠花地。
“阿翁你看,我今日又采得了这般多。”
饶家那几个孙子辈的,这几日的任务便是看守自家的白叠花地,提防别人偷采,顺便也把那些熟得早的白叠花采摘下来,也好早些拿去换了钱来。
“好,拿回去与你们阿婆吧,明日一早有人来收,便叫她拿去换了钱来。”饶翁拄着扁担站在田头,笑着对自家几个孙儿言道。
“快些回去吧,阿婆在家里煮好了饭食。”饶翁儿媳招呼这几个小的回家,她自己也跟着一起回去了,饶翁父子俩又在田头站了一会儿,遇着几个同样刚从地里回来的村人,多说了几句,直到天色渐暗,才慢悠悠从地头回来了。
这年头的人也没有什么娱乐,劳碌一天之后,就喜欢跟相熟的人说说闲话,这两日村人们心里高兴,话也格外多些。
待吃过了晚饭,饶翁抱着一团他婆姨用旧布缝成的褥子,又往白叠花地去了。
眼看就要到了白叠花收成的时候,就差这几日工夫,若是平白叫人偷了去,那叫人如何受得了,于是不少人家都像他这般,夜里也要在地头上守着。
他们这地方昼夜温差大,即便是在那夏夜之中,有时候也破冷,眼下已是入了秋,夜里自然更冷。
饶翁裹着那张旧布褥子,坐在一个低矮的草棚之中,守着自家这一片白叠花地,草棚里还有一张用干草铺成的床,他若是坐累了,便要躺在哪里眯一会儿。
这一日饶翁刚出来没一会儿,他儿子也过来了,结果又被饶翁给赶了回去。他们家就这一个壮劳力,白日里下地,就他出力最多,夜里总要睡个好觉。
这家里头丁口少,就是这般不好,他那儿媳也算不错,能帮着出出力,不然更加艰难。
好在下面的孙儿不少,待他们再大一些就都能帮忙了,将来兄弟姊妹之间,也能互相帮扶。
当年这些个小崽子们一个一个生下来,饶翁心里真是既高兴又担忧,生怕养不活。
结果他们倒是命好,赶上了好时候,他们现如今这每日里吃的,身上穿的,他们耶娘姑姑从前年幼的时候,可是一点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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