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到还有一方净土供他们暂时躲避,漂流在外的其他人就不那么好运了,一方面,刘家陨落了当家做主的老人。
早就对老爹老娘偏心刘秀的刘家几兄弟,当下就翻脸了,刘老大虽说老实憨厚,可家里娃子几个,还带着重伤的幼弟,实在是有心无力。
至于,刘老二那就是狡诈的,如今又失去了唯一的闺女,那更是没有盼头了,更别说还去寻一个他打小不喜欢的妹妹。
至于刘女士的小妹,人如今散到何处去了,都还不知道,老人家去世之前,一直担心刘家两女,可谓死不瞑目,有心交代家里儿子一句,谁知那阎王急着下班,不给他时间,他不甘心的咽气了!
刘家一下去了三人,气氛正低迷,孟福禄看着时常接济自己的老丈一家死的死,残的残,那也真是哭的伤心,也没脸叫人陪着自己去寻妻女。
更别说大侄子文哥儿家刚断气儿的姜姐儿,一脸大酱色的他顿时也失去了往日里的活气,他颤抖着手摸了摸二儿子骨折肿胀的大腿,心疼的摸了摸孩子的脸,太瘦了!都脱相了!
见他睡梦中都还紧紧捂着自己的肚子,嘴巴紧紧抿着,小手捂着肚子,他安慰似的抚了抚娃子的眉毛,企图顺走孩子心里的苦痛,叫他一生顺遂些。
趁着天黑儿,他跪在洞口,向着爹娘的方向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个头,眷恋的看了看洞里儿子的面庞……
自己爬起来,摸了摸大儿子的头,和他低声交代了一句,见儿子抹着泪坚定的点头,他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等众人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是第二日的下午了。
唉!
知道又如何,老孟头昏黄的眼睛眯了眯,本就不怎么直的背更弯了,拉着老妻的手,两人又坐回角落里去了。
这样等待的日子,一过就是四五日,桃花姥姥姥爷坟包的土都堆起来了,孟老三还没回来,众人心里不免烦躁起来。
这样的天儿,无心睡眠,田野挨着万延年紧紧搂着两个娃子,万贵并不大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黑夜,手边放了一柄断成两节的刀。
不大的山洞里挤满了十几个人,味道可想而知。
不过,如今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脸色越来越难看,一面可以淹没他小儿子的黑墙从远处就滚着来了……
他细细瞧去,夜色有些深,可他还是瞧见了,密密麻麻的不断蠕动着,无数双猩红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他有一种被野兽盯着的感觉,寒气直冒。
他已经听到了老鼠嗤嗤的声音,此起彼伏的惨叫霎时就跌入人心底最深处,顿时山洞里沸腾了起来,
“耗子!”
“板车,快!快快快快快……”
“不够,赶紧拿东西来堵”
众人早已慌了神,手边有啥就拿啥,木柴,刀棍,山洞里睡觉的草席。
孟老大媳妇,急不可耐的就把一小袋米踢过去,好在孟福寿眼疾手快的收回来,看着这唯一的粮食,脸都黑了,一巴掌拍在李氏后背上,训斥到,
“疯了,不活命了?”
说着,转身就把身上的破衣裳脱了下来,站在木板后头,支着双臂把衣裳撑开,成大字型就挡了上去,一边坚定不移的挡着,一边大吼,
“脱,赶紧,!”
山洞里的男人,手忙脚乱的开始脱衣裳,这时候已经有些红了眼的老鼠,自山洞顶口掉落,落在地上就是啪嗒一声~
四散开来,红了眼就向人追,让人毛骨悚然,山洞里的人拼了命的踩,落在人身上,一阵激光雨之后,就是疯了似的颠了起来,蹦起来,摔打之声不绝于耳,直到闻到血腥味传来,才加入下一轮的踩踏……
“当家的………呜呜呜呜呜………”
李氏见老鼠落在当家的身上,一拳机打上去,吧唧一声,伴随着老鼠拼命的挣扎,手底下油腻,湿滑的触感清晰的老李泥浆带雨,捂住手就是张开大嘴就是嚎叫,就是打捶。
“咳咳咳咳咳”
孟老大牛眼肿胀,立刻甩了落在脸上的老鼠,忍着后背结结实实的几拳头,只差感叹吾命休矣!
摔打你的,岂止脚下的石头,更有可能是老年们儿不要钱的羞羞拳……
“让老婆子来,老大……”
老王氏强撑脸皮,豁着掉了几颗牙的嘴,吃了一嘴腥臭,提起拳头就是一记左勾拳…
“别捣乱,娘!”
嗷~~
还有老娘那巻风的铁拳~
孟老大险险躲过老娘的拳头,即刻就奔回山洞口,一手拿着侄子杵着走路的棍子,一手拿着带刀的棍子,在漫天的落鼠里戳,戳,戳……
呲溜一下,鼠头落地,闭着眼睛都能戳到,毫无技术可言,稳准狠,鼠血飙出来,染了人黢黑的手臂,有点热,有点臭……
孟福禄紧紧闭着嘴,一眨不眨的盯着前方,其余的人立刻拿了棍棒狠狠的刺向鼠群。
这一刻,洞里的人团结一致,一心只想护下这脚下的土地,可到底鼠无穷,人有气竭时,更何况这一群非州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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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白热化阶段,山洞外传来一声巨响,一块巨大的东西,自洞口降落,直直插入洞外的泥巴里,砰!
洞里的人心尖尖坐了一会云霄飞车,随机压死了几十只老鼠,鼠血飞溅,伴随着唧的一声,一股奇怪的,全新的,让人有眩晕感的混合着血腥味的味道,从四面八方传来。
众人一脸懵,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拖着僵硬的双腿,酸软无力的双手,同手同脚的走到洞内,啪嗒靠墙上,缓慢向下滑,屁股着陆,啊乎!
相顾无言,心里只想说管他是人是鬼,总的歇一歇,再作打算。
此时洞外,孟家两父女蒙了脸,手里带了手套,拿着秘密武器,疯狂的喷洒在鼠群里。
老鼠吱哇乱叫,疯狂奔走,然后口吐白沫,四脚朝天,挂在大道上了,那是啥?
桃花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嘎嘎嘎嘎嘎!
百草枯加老鼠强加敌敌畏加老鼠药加涮涮辣……
要不是怕吓着老爹,她很想拿出喷火枪来,给它整点汽油,一顿喷射,看它死不死!
其实他们赶回来这会儿,老鼠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可留下来那些还在啃食人肉的老鼠,也不算少,尤其是趴在洞口那些,所以一顿毒药下去,它们挂了大半。
“大哥,从里面推!”
“爹,你带着他们往这头走,俺一路留下记号,你赶紧的过来,俺先去接俺娘!”
不等人回话,桃花向着鼠群的相反方向就跑走了!
等两帮人汇合的时候,已然是夜半时分,路上断断续续的跑出来一些老鼠,众人随时注意脚下,故而走的缓慢又仔细。
刘女士一眼就瞧出了不对劲,颤抖着问她哥,爹娘呢。
刘老大低垂着头,没有如昼月色,看不清面色,只是那轻微晃动的头颅给了刘女士一个晴天霹雳。
她心颤抖了一下,未曾说些啥,泪水止不住了,死死咬着嘴唇,哆哆嗦嗦的,只差张嘴大口喘气……
桃花却没有这样多的感慨,只是老子娘难过,她心里有点闷,抱住人,拍打脊背,她以为她足够坚强,不知泪水早已打湿刘女士的肩头。
这是一个难忘的夜晚,这一个夜晚之后,人的路该如何走,还得走,疲惫不堪的身躯,让人歇下了嘴!
暂时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接触到地面的那一瞬间便昏睡了过去,是以,两母女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相对无言的守了一夜。
众人早早囫囵吞了点吃的,也早早歇下了!
第二日,清点物品的时候,这一堆人悲催的发现,他们如今有孟,刘,万,崔,蒋,五家将近60人,可食物却只有大约三十斤左右的小米,四十斤苞谷,几根棍子和刀。
除此之外,那真是空空荡荡,啥啥没有!!!!
桃花顶着熊猫眼只想大吼
一句花花**!!!
“分吧,爹,各家多少是多少!”
愁云惨淡的分完东西,这就要商量去哪里的问题了说来说去没个章程!
刘家蒋家打算继续沿着大道去寻一寻村落,说的头头是道,好像那县城就在眼前一样。
桃花看他爹那样怕是马上要跟着去了的样,她一急,从衣兜里刷的掏出域图,摊开,摆在地上给他们看。
众人面上一惊,满是疑惑的表示,好东西!!
可惜看不懂啊,思密达!
桃花小嘴努了努,一把将她爹推上来,孟福禄哪能错过这机会,连蒙带猜,把域图上的名字给众人说了个遍。
然后,众人一脸懵的表示,然后呢?
咱这是到了哪里了?
孟老爷子习惯性的砸吧了下手里的烟袋,左摸右摸,愣是找不到了,他叹了口气,
“看这样子,俺们这是到了山城了,过了山城西去就是丘城!倘若去其他州府,大家看看还有多少里地!”
孟老头手指在域图上指点江山,乌漆麻黑的手指一戳一个小黑点儿!
至于还有多少里地,那是看不出来的,毕竟这域图是个简易版!
别说里数了,好多名字都模糊了,但是嘛眼睛是个好东西,一瞅儿看见了确实是丘城比较近!
“但是,大爷,丘城据说不咋安生!!”
孟老大牛眼一鼓“也没求着你去!”
蒋归天脸色一变,张嘴就是一句
“俺实话实说,也没咋滴!吃着炮竹了吧你!再说了,你们咋滴就能确定这是山城了!”
桃花默默不语,身后扯出一面映有山的青黄相间的旗帜,正是山城的旗帜!
“别问,问就是不知道,再问就是爹给的,还问就是书上看到的!!”
这下子,大家都安静了,唉!你别小看这小小的句号。
它起着承前启后的作用,既是人无奈的表达,又是桃花无尽话语的表示!
它提醒人们适可而止,教会人们啥子叫做不要脸!厚脸皮!
总之,作用之大,不可估量!
“老大,咱家也是没粮食了,明儿个,顺着大道,找人问问,寻个村落,明明白白的知道俺们这是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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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点点头,打了个哈欠,慢慢悠悠的退到刘女士身边,一屁股坐下去,抓了一把炒面,胡乱的吃了起来,你别说,你还真别说,难吃死了!
小脸皱巴巴的,愁啊!
这可咋说服他们去丘山城啊!
刘女士看了一眼闺女,见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稀疏的眉毛下意识的皱起来,她一手抱娃,一手抱娃,心里暗暗想着,是该给孟福禄一点颜色瞧瞧了!
趁着天黑儿了,刘女士顺着孟福禄的胳肢窝画了两个圆,俺们都知道圆是360度,两个圆那就是720度,疼痛值加倍!
可惜孟福禄嘴皮开裂了,最多只能嘶到180度,可滋味销魂,颤颤巍巍的生气了,
“干啥哩!还要不要人活了!”哟!给你脸了!”
“干啥,你没看见你闺女脸都愁成啥样了!还屁都不放一个,好啊你,孟福禄,这是嫌弃俺们娘几个了啊!”
说到这里,想到去世了的刘家两老,干涩的眼睛就淌下了泪水了,也不知咋滴,突然就觉得自己就是那无根的浮萍,任风吹到哪儿就是哪儿了......
干瘦的娃子也发出呜呜呜呜的哭喊声,刘女士一边塞一个的抱起来,母子三人缩在一处,脸也瞧不清楚,给孟福禄都看心酸了,凹陷的双眼也莫名想淌点狗尿下来,
“俺咋知道,大约,花儿想去丘山城吧!”
“那就去呗!”
孟福禄被噎了一下,一脸便秘的表情,
“那是想去就去的吗?此去多少里脚程?何况如今你还生了两个娃?”
刘女士点了点头,她男人是不知道这接下来几十年都是混乱的,就想找个地儿,把他们一家老小养活了,
“三哥,那你有个啥子章程没得?”
闷闷的声儿传来“那有哩!俺也是乱的,烦的,再说了还有爹娘老子能不能走到那地儿都还两说哩!娃他娘,你说俺是不是太无能了?”
刘女士额头贴额头的表示,没有哩,娃他爹,你已经够好啦!
夫妻俩贴了一会儿,刘女士这才开口“俺觉得,要不然就听俺们家花花的吧,俺觉得俺们花儿运气很好的,你想一想,那次……”
刘女士断句了...
人孟福禄无限遐想。
唉,你别说,这么一想,他家花儿,那真是……
顿时脑海里就想到她救鼠患,她带他弟和娘,她拿了官家武器,她说蓝色治虫灾,她看到山火……
唉,孟福禄心里一惊,你别说,转头就想和刘女士来个眼神的对视,心灵的碰撞!
结果看到了刘女士那干瘪瘪的身材,平平展展的,像根锈迹斑斑的扁担,他顿时啥想法都没了,自己默默躺下,开始搬扯闺女的过往。
同一时刻,周围的几家人,也在商量这事儿,孟老大和老二明确表示,孟家一家人都要在一起,去哪都一起,也不知咋滴,冥冥之中,好像有个声儿传来,让他们跟紧老三一家!
家里的女人再有意见,都在斗大的牛眼下闭上了嘴!
至于其他几家,他们也没个章程,先寻了村庄,明确了地点儿,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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