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了,我们足足有两个多月没有见了。确切地说,是他两个多月没有见到我,我是一个多月。
本来我是多么欣喜地想要见到他,可现在我却害怕我们的见面。
不过,看到他安然无恙,即便是瘦了许多,我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下。
可我看到了什么?无论我怎么想,我都不可能想到,我会在秦东的眼里看到恨意。
是了,就是恨,此刻他看着我,满眼的恨意。
为什么?
是因为我的缘故他才摔入悬崖?还是说,他终于醒悟过来,我故意学他去世的妻子,他现在是极其的厌恶我?
他刚才说什么,他想杀了我,到底有什么恨,让他想要了我的命?
所有人都可以恨我,唯有秦东不可以啊。
我猛然情绪过于激动,闭着眼痛苦地嘶吼,一口气没有上来,就那么昏死过去。
因为我的腿是粉碎性骨折,我在医院整整待了半年的时候才出院。
这期间,看我的人很多,包括苏木。
人就是这么奇怪,尽管他不喜欢郑灵灵,可我这腿也是因他的未婚妻造成,多多少少我都会怪到他的头上。可有时候,我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那是那个女人做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冤有头,债有主,我不能随便把罪安在他的头上。
但这种想法,并不能给我多少宽慰。
在医院的这半年,我变得沉默寡言,好像什么都无所谓,又好像什么都在我心里算计着,就像自己在跟自己较着劲,别人说什么我就听着,但有没有听进去,其实我想是没听进去吧,因为我还是那个鬼样子。
当然,秦东也时常陪我,这里所有人,也只有他能让我动容。可他在这六个月里,也没有多跟我说什么,只告诉我专心养伤,一切等好了再说。
出院这天,苏木来了。他看着我的腿,那还没有好全,也许永远都不可能好全,有点跛,嗯,比以前更跛了,而且我总是会疼。
好像走一步都要用很大的力。
苏木很难受,从身后抱住我,他温热的眼泪流淌到我的颈间。
我没推开他,听他说:“对不起。”
他不止一次跟我说这三个字,可能我真的听的烦了,扳开他的手,转身冷冷地看着他:“这又不是你弄的,你干吗总说对不起?”
如果他真的不喜欢郑灵灵,为什么要一副愧疚的样子?
他拧着眉看我,我冷笑:“你又喜欢她了是不是?”
“我没有!”他极力辩驳,再次想要抱我,我往后退了一步,摇头,“不管你有没有喜欢她,跟我都没有关系,但我希望,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跟我道歉。”
我这是嫉妒了吗?因为恨而滋生出的嫉妒?
苏木顿了好久,还是缓缓地说:“不管怎么说,她是我的未婚妻,她犯了错,我理应跟你道歉。”
我闭了闭眼,心里清楚,不管我跟苏木有多好的朋友关系,也因为他这句话而彻底断了。
他承认了那个未婚妻的身份,更承认了他是站在她那一边的。
如果不是这次受伤这么严重,我可能不会有这么极端的心理,但很不幸的是,我就是有了这种心理。
“苏木,能不能请你搞清楚,那是她犯的错,就算要道歉,那也该由她来!”
我开始情绪激动,激动的时候,连我的膝盖那里都是疼的。
“可她是因为我……”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郑灵灵是因为他苏木才会对我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所以责任理应由他来担。
但。
“滚!”
我怒喝一声:“这件事除了我,再没人知道,所以也请你以后不要再提。”
所有人都问我,到底是谁对我下了这么狠的手,哪怕就是秦东,我也没有告诉他。
从这次事件中我知道,自己的事就该自己解决,不然就会变成冤冤相报。
如果让秦东知道,这其中还有他的因素,恐怕他也会难受。
重要的是,这帐,我得留着自己跟她算。
接我出院的人还不少,就连左树,都远从国外赶回来了。
他一下就发现了我的问题:“我看你走路还是很吃力,要不要把我那个朋友叫过来再检查一次?”
我笑着说:“暂时先不用了,到时候我有空去国外的时候再找他看吧。”
左树不再说什么,但就因为我们都没有重视,这腿以后就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让我一辈子都不能再行走,当然,那还算轻的。
本来周南要送我去秦东的别墅的,但秦东那次的事件给我影响很大,我执意不去,周南也没有办法,他给秦东打了个电话后就把我送到我原来自己的住处。
外婆早就在那里等着我,老远地,我就看她在抹泪。
本来想瞒着她的,但时间太长,想瞒也瞒不住。
大家在我这里吃了午饭后,就都散了,都嘱咐我注意安全,但还是要适当的训练。
这点我当然知道,不用他们说我也清楚,在我有生之年,我不能让这条腿废了,我得把我失去的都补回来。
人一旦沾染上这些可怖的想法,连着人的性情都会变。
周南是最后一个走的,走之前,他一直靠在门上,似在观察探究我。
送走他们,我来到他面前,笑着问:“看出花来了没?”
要放以前,我不会这么跟他说话。
他也笑笑,脾气也没以前那么暴躁了,说:“真想看出朵花来,然后随身携带。”
我说:“能随身携带的都是死的,要想活的,就该远远地看。”
周南的眸色沉了沉,最终说:“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不要缺胳膊少腿的,可你竟然把骨头都弄碎了,你知道……”
他忽然没有说下去,眼里红了一圈,伸手将我揽住,拥到怀里,下巴抵在我肩上。
“你永远都不知道,当我在山上看到你时,我有多恨我自己。恨我应该再坏一点,不要听你的把你一个留在病房,最终让你有机会去见左树。如果不出去,就不会遇到后来的这些事。”
我站在那没动,任由他抱着。
这世上,除了秦东,就只有周南吻过我,也许我跟他之间的孽缘还没走到尽头吧,所以我对周南这个人,并不讨厌。
而且这半年来,他对我的情愫,我都看在眼里。
我想,他是故意的,没人的时候,他就把他的痛苦都表现给我看,让我知道他有多心疼我,但同时还告诉我,他不会跟他的兄弟争,谁让我不是先认识的他呢?
这样的周南没有错,我又怎么能用语言去伤害他?至少于目前,我是做不到的。
在我们之间的感情里,他已经很有自知之明了。
“你就不能回抱一下我?”周南哽咽,“唐维,你回抱一下我行吗?”
近于祈求的语气,我抬了抬手,终是放下,咧唇道:“谢谢你周南,好在,我没有缺胳膊少腿。”
稍后,我听他叹了一口气,将我们拉开一些距离,看着我:“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真想回到从前,我一定要先认识你,然后不顾一切地占有你。”
他眼里怒放着凶光,我却笑了起来:“时间对了,人就对吗?你傻啦?”
要回,那得多久?我是六年前认识的秦东,时间太久了。
周南微微蹙眉,睨着我,说:“我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记得锻炼自己的腿,但不要太猛,慢点来,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似是觉得说得太多,又似是觉得关心我的人实在太多,他自嘲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我就收到秦东的短信,他问我人是不是都走了?
我回了一个是。
晚上的时候,秦东就过来了,说是要接我回别墅。
我默了默,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这可能就是他跟别的男人的区别吧,因为我喜欢他呀。
“对不起,我不想去。”说出来后,我心里也放松了许多。
“为什么?”他问。
我笑了笑:“没有为什么。”
他突然过来,将我拉起来抱到他腿上坐着,我着实惊了一下。要知道,就算我们再好的时候,也没有这种别样亲密的行为。
面对着他,我有些不自在。他却笑:“怎么了,好久没抱你,不习惯了?”
我除了脸红,竟不会说话了。
他掌着我的头,压向他,给了我一个深深的吻,完了后说:“不是很有感觉吗?那为什么不跟我一起?这么长时间来都是我一个人,真不习惯,就等着你回去。”
住院期间,秦东并没有跟我谈什么心,他只有一点,让我好好养伤。
我知道,不管我今天跟不跟他回去,他一定会找我谈话。
现在他脾气很好,很好讲话,等一下我倔起来,他恐怕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我微喘着,低着头,其实心里已经很乱,还是说:“我想暂时住这边,我……”
“我需要你。”秦东看着我,样子极为认真,“唐维,这半年来我也在想,我要的是什么,可脑子里都是你。我说过,给我们彼此一次机会,正式交往一次,可遗憾地是,竟错过了大半的时间。可即便时间过去了,我还是那个想法,我知道你还喜欢我,那就一起走下去好不好?”
提到那一晚,我多想他能主动跟我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是,他始终没说,而我竟也没有勇气问。
但不得不说,那一晚的事,在我心里形成了一个咯嗒,是一个死结,如果不解开,我永远不能对秦东再像从前那样,无所顾忌。
因为关系到生命,我不想再来一次。
想到此,我心也绝决,一只脚落地后,迅速退出他的范围,他抓都没有抓住我,很是诧异地看着我。
“我现在脑子比较乱,我需要静静。”我说的是实话,必须要弄清楚,不然我不能轻易做决定。
秦东显然不高兴了,他站起来,把我逼到角落里,问:“又是静静?”
“在我住院的时候,你跑那么远去静静,静出什么来没?差点把自己静出残废!”秦东有些激动,有力地腿抵在我的腿上,还好他有分寸,并没用太大力,所以我也没感觉到疼,就是他这样让我很难堪,“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我都那样了,你还能跑那么远,不留在我身边,你怎么就放心?嗯?”
我没有说话,他接着逼我:“唐维,原来你的心这么狠。还是说,你已经不喜欢我了?”
睁大眼,我看着他,心里默默地抗拒。
“或是说,你根本就是水性扬花,身边有这么多男人,都不舍得丢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你瞎说什么呀!”
他却莞尔:“瞎说?我可亲眼看到周南吻你了,别跟我说那不是真的。”
那他在乎吗?
但我还是为自己辩解,同时也是为周南,毕竟他们是兄弟,我不想他们因我而闹得不愉快,这段时间,我看他们的关系像是又回到了从前,而且,周南还是很护着秦东的,我不想秦东误会他。
“但我们之间不是你看的那样。”
“都吻上了,那是怎样?”
“可是周南以后不会了,在这件事上,他已经清楚自己的作为。”
秦东眸色突地一冷:“你这么护着他,是不是对他有感觉?”
他压得我死死的,我几乎呼吸的都是他的气息。
“我没有。”
“那就最好。”秦东终于放开我,我深吸一口气,为什么他总是给我很大压力呢。
秦东抽出一根烟来,漠然看着我:“今天不回别墅也行,我再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考虑。当然,不管你考虑的结果怎么样,我都会把你带走。”
他起身,又回转过来,警告:“你也别想着躲我,不管你躲到哪,我都会把你揪出来,到那时候,我就不会像现在对你这么客气了。”
我真是气不过,往他面前走了一步停下:“秦东,你这是威胁我吗?”
他倒坦诚:“没错,就是威胁你,谁让你先招惹上我的?现在你得负责。我说了,我需要你。”
他邪肆地一笑,离开。
第二天,我就去了阿中的农场。
帐上莫名多了一些钱,我猜测那是农场里的分红,可我根本就没出什么力,还一直连累阿中,心里真是很过意不去。
“你这腿才好,怎么就跑到这来了。怎么样,疼不疼?”阿中还是像在医院一样,习惯性地蹲下来摸我的膝盖。
我笑了笑说:“不疼了不疼了。想着这里环境好,过来透透气。”
阿中笑笑,给我倒了杯水,我说:“你不用给那么多钱给我,其实我都没帮上忙,还一直给你惹麻烦。”
“瞎说什么呢?”阿中摇头,“你可不知道,我们这里的婶婶阿姨可喜欢你了,说你在这的时候,可有干劲了,昨天还问我你什么时候过来呢,没想到你今天就来了。”
这边人朴实我是知道的,也清楚阿中的为人,他想给的我推拒不了,所以就说:“那好,以后我没事就过来转转,给她们打气。”
阿中一阵傻笑。
这时,一个阿姨过来,慌里慌张地,看到我只扫了一眼,就赶紧跟阿中说:“不好了卫总,有人来惹麻烦了。”
农场开了近两年的时间,从没听过什么有人来惹麻烦,我也跟着一起去看。一路上,了解了情况,说一男一女过来看水果,想搞批发,但一圈看下来,说我们的水果用了大量激素,不分青红皂白地砸了不少……
听到这里,阿中已经火大了,那可是都是大家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怎么说砸就砸呢?
我则有些疑惑,有那么大矛盾跑到这来砸场子?
顿觉不妙。
不过,当我看到郑灵灵时,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果然是来砸场子的。
苏木也在,也许,他没想到我也在这里,看到我时,眼神微闪,停止了手里的动作。
这郑灵灵还是有两下子的,竟把苏木给吃得死死的,能让他陪着一起来闹事,也是了不起了。
“哟,这不是唐维嘛。”郑灵灵看到苏木不动,朝他的方向看过来,自然看到我,一眼就瞥上我的腿,笑得讽刺,“腿好了?”
阿中本来火大地跟苏木理论,一听郑灵灵这么说,回头低声问我:“认识?”
腿的事是郑灵灵所为,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更不想因此连累他们,点了点头后,冲郑灵灵说:“既然大老远来了,不如在这山野中请你喝杯清茶吧。”
郑灵灵睨着我,又看了眼我的腿,似有犹豫,苏木可能也不想再把事情闹大,碰了碰郑灵灵的胳膊,低声说了句话后,郑灵灵不屑地扔了手里的东西,拍拍手说:“走吧。”
农场唯一的办公室就是阿中那一间,但我把他们带到我住的那间房里了。
阿中问我:“看他们不像善类,真的不用我陪着你?”
“没事的,我会处理好。”
房间里除了我就是苏木跟郑灵灵,从我一开始见到苏木看了他一眼后,我就没再看他,可以说,已经当他是空气了。
茶水上来后,我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也示意他们喝。
说:“听说,你们想搞批发?”
郑灵灵抿了一口茶,挑眉说:“是啊,不过我看了下,你们这水果不好,吃了会中毒的。”
瞧她这表情,哪像做生意的样子,就是来捣乱的。
我笑了笑,直接问:“你看到毒死谁了?”
郑灵灵变了脸地看着我,我继续说:“刚才我来的时候,还看到你吃了我的草莓,请问你中毒了吗?我想,中毒倒是不可能,就是有点脏,你都没洗就吃上了,而且吃了至少有十颗。”
我把两只手摊在她面前,她脸上腾一下红了起来,我接着说:“很好吃对不对?”
郑灵灵气得直咬唇,苏木则在一边一直看着我,可我始终没拿正眼瞧他。
因为我看不起他。
突然,郑灵灵扬起手就想打我,我早有防备,一下捉住,苏木也惊的变了脸色。
“唐维!”她咬牙切齿,好像这小动作被发现后让她难堪,尤其是苏木面前,抬不起头了。
我始终带着笑,说:“怎么,你还想打我?你那一巴掌本来说算了的,不过现在,我得重新记在帐上了。”
“哼。”郑灵灵用力把手抽回去,冷笑,“唐维,你居然敢给我难堪。我告诉你,现在我们郑家不需要秦东的帮扶,你别想指着他来对付我们。”
我嗤笑不已:“我们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她眼睛一瞪:“你这么嚣张,不就是看在背后有秦东给你撑腰吗?”
她看向我的腿:“不过,你已经是个残废了,你以为秦东还会要你?”
其实她是一语双关,同时也在说,我都这样了,就别指着苏木还会多看我一眼。
我没出声,没接她的话,就这样漠漠地看着她,低头呵呵一笑,说:“还真是拿不准。不过,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
我站了起来,慢慢走到郑灵灵身前,那条受伤的腿在她面前一跛一跛的,她看着可得意了。
“郑小姐,我这走起路来是不是很难看?”我扶着她的肩,“真是不好意思了,这账,我得记在你的头上。”
不顾郑灵灵变了的脸色,我冷冷地看向苏木:“把你的女人带走吧,以后也不要再来,我这里不欢迎像你们这种没素质的人。记住,若还要再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弄死她。”
夜灯下,我闭着眼,阿中就在一边陪着我,他严肃地问:“唐维,我听到你的话了,这腿,是那女人弄的?”
我淡淡地说:“阿中,别惹我生气,这是我的事,我要自己去处理。”
七天很快就过去了,这七天里,我没有去找秦东,秦东也没有找我,电话信息什么的当然也没有,好像就是专门给我时间思考一样。
第八天的晚上,我特意回到我自己的住处,就等着他来。他可能会来,也可能不会来,我都已经做了心理准备。
不过,他来了。
我的心里激荡着惊喜与激动,但我还是将那份心情狠狠压在心底。
他一进门,就将我抵在门后狠狠需索,声线暗哑地问我:“考虑清楚没?”
我佯装不知,故意问:“考虑什么?”
他猛得一刺,我张嘴闷哼,他趁机滑入,猛力占有,似是惩罚,但还是微喘着说:“你怎么这么会装?跟我回去,唐维,我想跟你在一起。”
时机到了,我勾唇,猛得推开他,他一脸惊愕,重新将我揽入怀中。
我们的腰身紧紧贴在一起,我的上身拼命往后仰着,保证能让他看到我的脸,我很严肃地问他:“那你会娶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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