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终归会有一场恶战。”卞秉神色凝重。
驱赶降军充当炮灰,是屡见不鲜的事情,具体该怎么操作,卞秉也略知一二。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杀人立威。
杀一儆百。
杀鸡给猴看……
总之都是一个“杀”字。
雷薄、陈兰已经落草,杀起人来毫无顾忌,在他们的铁血手段下,一盘散沙的黄巾军多半还是会屈服,为他们卖命。
逼迫雷薄、陈兰离开他们选定的战场,来进攻曹军的坚固营寨,已经是一个战术上的胜利。
但这还不够。
敌我双方的兵力差距高达二十倍,黄巾军的战斗力再差,等待曹军的也将是一场恶战。
果然,仅仅过了一天,黄巾军就出现异动。
他们派出一支五千人的先头部队,向曹军大营进军,行军的速度并不快,一天下来只走了不到二十里,同时派出大量的斥候四处探查,唯恐遭到曹军袭击。
第二天,黄巾军的主力也动了,数万黄巾拔营起寨,抱成一团缓缓移动,比先头部队的速度更慢一些,连续两天,每天只行军了十多里地。
“蛾贼来得好快,杨弘果然手段不凡!”
朱灵却觉得黄巾军的速度太快了,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能把一支由溃兵组成的乌合之众糅合成军,而且还能像模像样的拉出来打野战,哪怕一天只能行军十多里,也非常了不起。
雷薄、陈兰肯定没这个本事,多半是杨弘的功劳。
“贼人势大,我军是否应当暂避锋芒,后撤三十里扎营?”卞秉提出建议,黄巾军行动迟缓,可以用放风筝战术对付他们,后撤三十里,不即不离,等到黄巾军松懈下来,再突然发起反击,一举获胜。
“不妥!”朱灵连连摇头:“不战而退,乃是骄敌之计,用在蛾贼身上,正好弄巧成拙。”
黄巾军被迫出战,士气并不高,曹军如果放弃营寨连连后撤,就会给黄巾军一种错觉,以为曹军不敢交战,胜利唾手可得,这样一来,黄巾军的士气不断提高,等到几万黄巾都充满必胜的信心,局面就会失去控制。
千万不要小看黄巾军。
大汉第一名将皇甫嵩,也曾败在黄巾军手下。
“我军只要据寨坚守,贼人便没有可乘之机。”朱灵的计划就是死守营寨,黄巾数万大军,每天需要消耗大量的粮食,等到雷薄、陈兰粮草耗尽,就只能退兵。
卞秉考虑片刻,也觉得这是当前唯一可行的办法,点头表示赞同。
曹军虽然没有足够的力量击败数万黄巾军,但是只要缩成一团,守在坚固的营寨里,黄巾军肯定也是狗咬乌龟无从下口,时间拖得久了,要么像朱灵说的那样,雷薄、陈兰粮尽自退,要么徐州的曹军援兵赶到,轻松击败黄巾军。
“我军可以主动出击,对黄巾发动奇袭。”江岳提出不同意见。
“这倒也是一个办法,不过……”朱灵沉吟道:“雷薄、陈兰用兵谨慎,后天早上到达此地的时候,肯定早有提防,我军出营逆袭,万一受挫,又会助长蛾贼的士气。”
敌军长途奔波来袭,趁着他们立足未稳,主动出营(城)逆袭,是一种很常见的战术,但是黄巾军一天只走十多里地,像散步一样根本累不着,出营逆袭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如果敌人早有防备,甚至还会吃亏。
“不必等到后天早上,明晚就夜袭敌营。”
江岳的声音不高,却如一道惊雷,震得朱灵突然睁大了眼睛。
“夜袭敌营?这,这可是一场豪赌啊……”朱灵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眼睛里满是兴奋的光芒,语气中也有些跃跃欲试。
行百里者半九十,越是即将到达目的地,越是最疲惫最忙乱的时候,到了明天晚上,雷薄、陈兰在即将进入战场的前夜,要把这几万黄巾军安排得井井有条,准备第二天的战斗,防御难免有所疏忽,黄巾军这些乌合之众,也不太可能把只睡一个晚上的军营修建的多么牢固,夜袭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唯一让朱灵有些犹豫的,就是一旦夜袭失败,由新兵组成的曹军肯定损失惨重,很难指望他们能在晚上平安撤出战斗,再顺利返回自家大营,闹不好连自家大营也会失守。
“没必要赌的那么大嘛,咱们可以先下个小注,只用两百名骑兵发起夜袭,三千甲兵留在后面接应,确定骑兵得手后,三千甲兵再趁机杀上去,直捣雷薄、陈兰的中军大营!”
——————
第二天晚上,二更时分,江岳和卞秉率领两百多名骑兵,在曹军大营门前的空地上列队,准备出发。
自江岳和卞秉以下,所有骑兵都头抹黄巾,刀扎黄绸,化装成黄巾军的模样,有些太过扎眼的官军制式装备,也换成了黄巾军中常见的刀枪盔甲,八公山和附亭两场大胜,曹军的缴获堆积如山,化装改扮的道具都是现成的。
道具是现成的,人也是真的。
江岳、谭世和马三饱他们几个,都是正宗黄巾出身,标准的本色演出,化装完了往那一站,一股黄巾蛾贼的独特气质扑面而来,谁都看不出半点破绽。
马三饱兴致勃勃的跑来跑去,仔细检查其他骑兵的装扮,把这个的盔甲拉得斜一点,把那个的裤腿卷起来半截,都是当年黄巾军中的流行款,外人不了解的审美观。
“袴褶就要卷起来穿,这样才利索,别人一看你甩着大裤腿骑马,就知道你是一个新兵蛋子,还有这个兜鍪(头盔),这种宽边的兜鍪斜着翘起来一点,走到哪里都没人欺负……”
“还是太整齐了,黄巾哪有这样的精兵。”
江岳有些担心,两百名骑兵虽然卷起了裤腿,拉斜了兜鍪,却仍然排成一支整齐的队伍,透出一股肃杀之气,尤其那一百名虎豹骑,就像浓眉大眼的朱时茂一样,哪怕穿上汉奸的衣服,也像打入敌人内部的地下工作者。
“没关系,黑灯瞎火的,谁看的那么仔细。”
马三饱走过来,把两条黄色的绸带绑在江岳的左臂上,代表他是一个黄巾军军候,他自己的左臂上,早就绑了一条同样的黄色绸带,代表他是一个黄巾军屯长。
他爱惜地摸着胳膊上的黄色绸带,笑着骂道:“他娘的,老子当年最羡慕那些当屯长的,今天总算也威风了一回。”
“出发!”
江岳一声令下,营门打开,两百余骑化装成黄巾军的骑兵鱼贯而出,隐入茫茫的夜色中。
人衔枚,马裹铃,不徐不疾的一路小跑,借着月色指引,摸向黄巾军的大营,他们都背着一个装着火把的口袋,却没有点燃照明。
在他们身后,朱灵率领三千甲兵,也在夜色中悄悄跟了上来。
将近四更时分,江岳和卞秉来到黄巾军连营的附近。
寻了一个能够隐藏行迹的暗处,让骑兵们稍微休息一下,骑兵们跳下战马,解开马鞍肚带,却没有解下马嘴上的笼口喂食,以防战马嘶叫,惊动敌军。
江岳、卞秉和魏袭,仔细观察不远处的黄巾军连营,几个人不时指指点点,低声商量着什么。
四更过后,万籁俱寂,黄巾军大营里面的一堆堆篝火渐次熄灭,很明显,守夜的黄巾士兵熬不住长夜漫漫,早就偷懒睡着了。
“跟我来!”
江岳一马当先,冲向黄巾军大营。
两百多个骑兵紧随其后,隆隆的马蹄声踏碎了深夜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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