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亲人
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丢掉手中的火把,发疯似的冲过来,抱住朱贵放声大哭:“我,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朱贵捏了捏翠花的小鼻头,柔声说道:“傻孩子,谁能留下你大宝哥?”
“真是外向,你爹被捆绑了三个时辰,你都不问一声?”陈敬山撸着胡须,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
“爹!”翠花羞得一低头,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人群当中。
再看看前方,几乎赵庄所有能够走动的人都出来了。这些人等得久了,以为陈敬山和赵二爷他们糟了官兵的毒手,一个个武装起来准备到衡北所去要人。将近两百个赵氏子弟,几乎全部是老人,妇女和儿童,他们拿着自己平日干活时候的工具,脸上带着悲愤的表情,几乎就是去拼命。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果然是血浓于水,为了救回自己的亲人,温顺的女人也可以变成凶猛的老虎啊!
这就是宗族的力量!
亲人们都回来了,乡亲们自然不用去拼命,于是欢呼声响彻云霄,整个山谷都沸腾了。
越过层层人群,朱贵发现一个苍老的身影正拄着拐棍颤颤巍巍的离去。
是赵老太爷,每当赵庄发生什么重大的事情的时候,总会有赵老太爷的身影,而且每一次他都藏在人群后面,似乎不起眼,但却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这是一个不眠之夜,赵庄还是第一次做这么大手笔的生意,一次性运来五十车货物。妇女儿童们一起上手,把硫磺和硝石全部运送到黑蛇洞。陈敬山则组织了十多个村民,把两车家具送到朱贵的新房。
翠花特别兴奋,她一会儿跑一楼,一会儿上二楼,喜悦的微笑着,安排众人将家具放在应该放的位置上。朱贵站在一楼大厅,望着翠花轻快的身影如同蝴蝶一般在自己面前穿来穿去,看着她脸上幸福的笑容,自己心中也是暖洋洋的。
的确是一个好女孩,虽然没有经历浪漫的爱情过程,但朱贵已经心满意足了。
第二天天一亮,朱贵就早早起床,来到黑蛇洞的实验室。
朱贵曾经答应刘耀,给他治疗腿上的溃疡,因此必须抓紧时间配制达金氏液。陈敬山采购的实验器材都运到了,但相对于后世的实验室来说,朱贵的实验室还是非常简陋,只能用土法制造达金氏液。
忙和了半天,终于在一个小水缸里面制造了二十多公斤达金氏液。一直到这个时候,朱贵才意识到使用达金氏液有许多注意事项,自己必须亲自跑一趟衡北所。于是命令马六把水缸封口,拴上一辆马车,准备向山口出发。
可是朱贵还没动身,刘耀就坐着滑竿来了,距离还有三十多米,刘耀就大声喊道:“陈神医,我等不及了,想早一天来为神医贺喜!”
再往后看一看,除了刘耀的滑竿之外,另外还有八个军汉抬着四个大箱子,箱子上面贴着红纸,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只不过朱贵的家在赵庄,他却多走了两公里,到黑蛇洞来了。
除了八个军汉之外,还有二十来个人,有男有女,有大人有小孩,乱乱哄哄的,就像一个大家族。
“刘将军,我正想去衡北所为你治病呢!”朱贵连忙把刘耀等人让进山洞。
在山洞内,刘耀挣扎着站起来,四处打量了一番,溢美之情溢于言表:“传说高人都是住在深山大泽,天地灵气茂盛的地方。陈神医果然不是凡人,竟然住在山洞之中,快赶上仙翁了!”
住在山洞中就是仙翁吗,朱贵尴尬的笑了笑:“条件简陋,刘将军见笑了。”
看过之后,刘耀突然脸色变的很凝重:“陈神医,我刚才路过赵庄,听说你是老夫子的儿子,如今孤苦伶仃,要结婚了,连一个帮忙打理的亲戚都没有。”
朱贵叹息一声说道:“家父过世的早,也只能如此了。好在岳父家里人手充足,一切都有他们打理。”
“这怎么能行,没有家里人帮着打理,会被对方家里看轻的。”刘耀连连摇头:“陈神医,如果你看得起我刘耀,就让我来替你打理这一切吧。”说完对洞外的几十个人招招手:“看到了没,这都是我衡北所的人,都姓陈。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小叔子小舅子,大侄子大侄女的都有。另外,我还给你预备了几箱礼物。要订婚吗,就得过聘,人家水灵灵一个大姑娘交给你,你一点表示都没有怎么能行?还有,我把衡北所的行军锅和大厨都带来了,正在你家准备呢,三大桶酒,两口大肥猪,三十条鱼,三十只鸡,一千斤菜和五百斤大米。等明天一大早,咱就开流水席,请全村的人好好吃喝一顿,一定要把你的喜事办得风风光光。”
朱贵没想到刘耀计划的如此周全,连连摆手道:“这……刘将军,在下如何承受得起啊!”
明天订婚,只是陈敬山昨天随便说说的事情,当时朱贵也没有答应。回来之后忙了一晚上,现在又配制了半天的次氯酸钠溶液,朱贵的心思也根本没有往订婚上面琢磨。
一直以来,订婚和结婚的事情都是陈敬山在张罗,就连朱贵的新家也是陈敬山帮着盖的。因此朱贵养成了一个思维定势,认为婚姻之事由陈敬山打理就可以了,反正自己也没有父母兄弟,更不懂得这个时代的婚俗,还是一头扎进实验室,多研究一些合用的东西是正事。
然而刘耀这样一说,朱贵也意识到自己的确有点失礼了。
再怎么说,这也是婚姻大事,自己又不愿意做上门女婿,把一切都交给对方家里办理,的确说不过去。如今刘耀把一切都给朱贵安排好了,他首先想到的是感动,然后是一种深深的不安。
“瞧不起我?”刘耀装作生气的样子:“陈神医,我刘耀托个大,就算你一个远房哥哥怎么样,兄弟办喜事,做哥哥的哪有不帮忙的道理?”
“这更使不得,刘将军和在下的岳父是平辈之交,我哪敢……”
“什么平辈不平辈的,那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想当年老夫子还曾经教我认过一个字呢。所谓一字之师,老夫子就是我的长辈,你就是我的平辈,我年纪大一点,算作哥哥正好。”刘耀铁了心,非要和朱贵结交:“除非你瞧不起我,不认我这个大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朱贵还能怎么说,于是双手抱拳,深施一礼道:“大哥,一切就拜托你了!”
“兄弟!”刘耀哈哈大笑,扭头对外面的几十个人大声喊道:“听到了没有,陈神医现在是我兄弟了,早上来的时候给你们安排的身份要改一改,本来当叔叔大伯的做哥哥弟弟,本来当兄弟姐妹的做侄子侄女,本来当侄子侄女的做……孙子孙女,哈哈,你们都过来,见过我家兄弟!”
一群人乱哄哄的走过来,有的喊哥哥,有的喊弟弟,有的喊叔叔,有的喊伯父,甚至还有两个刚会说话的孩子,奶声奶气的称呼朱贵爷爷。
朱贵稍一询问,发现这些人果然都姓陈。事实上衡北所的大部分人也姓陈。陈大宝的父亲陈轩石当年也的确曾经在衡北所开办过私塾。只是因为当年跟随陈轩石学习的那帮小青年长大之后出外打仗,回来的没几个,陈轩石大为伤心,才离开衡北所,来到赵庄的。
原来是陈轩石的故旧,朱贵少不得也落下了两地感动的眼泪。
得到朱贵的许可,这些人就算是朱贵的亲人了,于是几十个人抬着大箱子,兴高采烈的向赵庄走去。
而朱贵将刘耀特意留下来,打算给他清理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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