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抬进门的那许多抬嫁妆,顾大娘子很是吃惊。
先前付姨娘和顾二娘子来求情,想要叫她不要嫁妆,她怎么都不肯松口,瞧付姨娘那愤恨的样子,顾大娘子已经不对能够要来嫁妆抱任何希望了,哪知道,没有几天顾家竟然将嫁妆给送来了,倒弄的顾大娘子有些不知道如何应付了。
跟随送嫁妆的有顾二娘子的贴身丫头,她看到顾大娘子的时候满脸的愤愤不平:“大娘子,我们娘子要奴给你捎个话,舅爷到家里闹腾一场,咱们不敢惹舅爷,这嫁妆便送了来,不过,今儿是送来了,大娘子也收了,明儿还不知道大娘子如何求我们二娘子呢。”
说完,那丫头冷哼一声,扭头就要走。
正巧李鸾儿进屋,一听这话心头火气,啪的一巴掌扇过去,立时扇的那丫头掉下两颗牙来:“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说你,就是你那主子又是个什么玩意,不过是个小老婆生的,在谁面前摆谱呢。”
李鸾儿指着丫头就骂:“嫂子是顾家正经嫡女,不说顾二娘子,就是她娘在嫂子跟前也是要行礼的,嫂子的事,由得你一个奴才叽叽歪歪,回头跟你家二娘子说一声,她说的好,以后还不定谁求谁呢,总归我们李家是求不到她头上的,叫她放心的好。”
丫头被又打又骂,那份心高气傲早被打没了,捂着脸含泪出去。
李鸾儿对顾大娘子一笑:“嫂子,以后碰到这种人就该大耳刮子扇过去,不然,她们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顾大娘子也笑了:“我原也想扇她的,只妹妹下手比我快。”
“等嫂子月子起来养好身子,我教嫂子两手,保管嫂子以后出门再不怕受欺负的。”李鸾儿过去仔细打量顾大娘子半晌:“夫人的药是极好的,嫂子这几天面色越发的好了,想来等月子做完,身子骨肯定能养的壮壮的。”
“叫干娘费心了。”顾大娘子笑着请李鸾儿坐下:“你今儿去看我们家小子了么,他们可还好?”
李鸾儿抿嘴一笑:“好着呢,夫人说再养上几天便没事了,到时候抱来叫嫂子养着。”
顾大娘子吃了一惊:“我怕养不好,说不得还要干娘好好教我。”
说了几句话,顾大娘子从身后将钟大舅与她的钟氏当年的嫁妆单子拿出来递给李鸾儿:“我现在身有不便,妹妹受些累,帮我查点一下吧。”
“成。”李鸾儿没推辞,很痛快的答应了,拿着嫁妆单子对了半天将单子交到顾大娘子手上:“嫂子,伯母当年的嫁妆少了好些首饰,还有压箱底的银子少了一半,另外便是一个小庄子和一个铺子被卖了,别的东西倒还齐全些。”
说到这里,李鸾儿关心的询问:“嫂子是怎么打算的,是叫顾家将那些再吐出来,还是……”
顾大娘子叹了口气:“罢了,没的那些就当我尽孝了,不必再追查,顾家什么情形我也清楚,要是追讨的话,说不得他们日子真没法过了。”
“嫂子善心。”李鸾儿夸奖一句:“要是我必要追讨下去的,管他们日子如何过,总归这事不能善罢干休。”
顾大娘子拉了李鸾儿的手笑了笑:“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我总不能逼着父亲和弟弟妹妹没法子过活吧,真要那样,我的名声,李家名声可都要坏了。”
“我最烦什么名声不名声的。”
李鸾儿倒丝毫不在意,摆手道:“总归人活一辈子,自己心里痛快了就成,管旁人如何说,咱们先顾的是里子,里子有了才能顾得上面子,可不能本末倒置。”
顾大娘子想了一时:“妹妹这话说的也是,为着面子丢了里子,叫自己难受不痛快倒也不是什么好事。”
顾大娘子自嫁到李家,性子似也在慢慢变化,她也察觉得出来,她以前在顾家的那种息事宁人的心态变了许多,跟着李家人学的,她也有了些行事无拘的洒脱,性子也刚强不少,若是在她嫁到李家之前付姨娘和顾二娘子求告她不要钟氏的嫁妆,说不得缠的紧了,她真能不要,可如今,顾大娘子想想自己都想笑,她娘亲的东西,她无论如何都是不撒手的。
李鸾儿也觉出顾大娘子的改变,她觉得这是好事,她最烦的就是那种忍气吞声的受气包,看到就心里不痛快,如今的顾大娘子虽然还有些顾虑,不过,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改变着。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甄巧笑着进来,一进屋就对李鸾儿行礼:“奴多谢大娘子与奴出气。”
李鸾儿伸手扶她:“你这是怎么个意思?”
甄巧一笑:“奴在顾家的时候,向来就与夏桃不对付,又时常受她欺负,今儿大娘子给夏桃那一大耳刮子可算是给奴出了口恶气。”
“你怎知妹妹打夏桃了?”
顾大娘子还有些惊异:“你不是回家了么。”
“奴进门的时候刚巧碰到夏桃,看她脸上还带着巴掌印呢,奴就想着咱们家哪个那样大的力气,那样大的脾气,稍一想就知道她定是被大娘子给打了。”甄巧笑着解释:“总归我是不信太太能打夏桃的。”
“好个聪慧的丫头。”李鸾儿夸赞一句:“嫂子,你这丫头当真是伶俐的紧,和她一比,我屋里的瑞珠瑞芯全成了傻子。”
甄巧把手一甩,身子一歪:“大娘子可莫这样说,要是叫瑞珠听到,指不定扯着奴的耳朵说什么呢,您这可是给奴招敌呢。”
“成,我不说了。”李鸾儿笑了一声:“你的婚事准备的如何了?”
提起婚事,甄巧将她家中准备的情形说了一番,又说她娘也给她准备了一些嫁妆,虽然不多,可到底是做老人的一片心意,李鸾儿听甄巧慢慢说完,不由点头:“你家里父母兄弟都是好的,你可得知足,以后多孝顺老人些。”
甄巧也知道她爹娘疼她,虽然比不上兄弟,可也不是那种不管女儿死活的:“大娘子说的是,我娘可疼我了,将来我一定好好孝顺她和我爹。”
顾大娘子想到自家那偏心的爹,心里有些感伤,李鸾儿瞧了赶紧忿开话头,说了好些个笑话,看着顾大娘子绽开欢颜,李鸾儿这才起身告辞。
又过几日,金夫人果然将那三个小子给送到顾大娘子屋里,因着李春没在家,信又还没送到,这三个小子便没名字,顾大娘子叫了金夫人和李鸾儿过去,商议着给三个孩子取个小名先叫着,不然总是老大第二老三的叫着,实在也有些不像。
三个人商议半晌,方将三个小子的小名定了下来。
老大长的壮些,瞧着也爱动,又极淘气,金夫人便希望他长大了能够文雅一些,便取了个小名叫安安,老二长的稍黑,不如老大白净,顾大娘子便取了个小名叫俊俊,老三最小,鸾儿瞧了半晌,给他取了个壮壮的小名。
如此,三个孩子的小名定了,金夫人也告诉全家上下以后就按小名叫,没多久,李家从上到下便都安安、俊俊、壮壮的叫了起来。
晃眼间一个月就过去了,顾大娘子满月,身子倒养的挺好,面色红润,身材丰润,三个孩子也长的越发可人疼。
这日一早,宫中便有人来传旨,叫李鸾儿并顾大娘子带上孩子进宫,太后想要瞧瞧这一胎三个的小子长的什么样。
接了旨,李鸾儿和顾大娘子都打扮了一番。
李鸾儿选了身葱绿的衣裙,顾大娘子特意往喜气打扮,弄了身罗兰色的衣裙,三个小子全都穿的红包一样,额上也点了胭脂,叫人一瞧就喜爱的不成。
收拾好了,两个人又带上甄巧,三人一人一个抱着三个孩子就坐车进宫去了。
同样,这次也是从后门进宫,绕着御花园一路快步行去,约摸小半个时辰才到了寿安宫中。
王太后已经在宫中等着了,白姑姑和郑姑姑站在寿安宫外的门廊下侯着,见到李鸾儿赶紧笑着过去:“太后娘娘已经催了几次,奴实在被催的受不住了,就出来瞧瞧,正巧奴才出来,李大娘子便和令嫂子就来了。”
“真真是巧。”李鸾儿笑了一声。
白姑姑低头去看李鸾儿怀里抱着的小子,伸手逗了一下,那小子竟扯开唇笑了起来,白姑姑瞧的稀罕,忍不住问:“你抱的这个是老几?”
“我抱的是老大。”李鸾儿笑着回答:“小名叫安安,嫂子抱的是老二,小名俊俊,巧儿抱的是老三,小名壮壮。”
白姑姑和郑姑姑一个个看过去,逗了好一会儿才赞了一声:“这三个小子倒真是机伶的,说不得长大有一番作为,李太太可真是个有福的。”
顾大娘子赶紧谦逊了一番,白姑姑就引着几人进了屋子。
本来天已经入春,今儿外边的天气有些热燥,几个人走到寿安宫已经出了一身的汗,等进到屋里,就觉得阴凉阴凉的,似乎很是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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