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鸾儿看了顾大娘子捎来的信,嘴角挂着一丝笑。
这顾大娘子倒也是个有趣的人,信上说什么她并不在乎温泉庄子内饰什么样子,可信尾还附上一些图纸,并称若是可以,就照着图上帮她装修一间屋子。
李鸾儿仔细瞧了,别说,顾大娘子眼光倒也不错,弄出来的图纸瞧着挺好,照样子装修出来的房子住起来不但舒适性好,且美观大方,想来,顾大娘子必然瞒着那付姨娘偷偷的学了好些个东西。
既然顾大娘子提了出来,李鸾儿自然要想法子帮她弄好,不为别的,就为以后顾大娘子对自家哥哥好点,李鸾儿也得多照顾她些。
拿起笔,李鸾儿重新把图纸画了一遍,才要叫人进来,便见马小丫一脸笑容的进了门:“娘子,娘子,大事,出大事了。”
李鸾儿起身:“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马小丫喘了口气喜道:“我哥哥刚打听消息回来,据说那个宋氏今天坐马车出行,结果被张家的惊马给撞了,如今将腿都撞断了,说不得什么时候才能好呢,还真是老天开眼,这叫恶人有恶报。”
“真的?”李鸾儿也是一惊:“她怎么就撞到了?”
“谁晓得。”马小丫双手合什拜佛:“这下真真是好,以后她再也不能来烦娘子了,奴只愿她的腿好不了,咱们也能多清静清静。”
说到这里,马小丫忽然想起一事来:“我哥哥说她是在春风街被撞的。”
“春风街。”李鸾儿赶紧坐下翻找起来,不一时翻找出一张京城的街市图来,她将图铺开放在桌上,一点一点的找了起来,最终找到春风街的位置,李鸾儿失笑:“这哪里是报应,分明就是严大公子与咱们出气呢。”
“娘子为何这般讲?”马小丫倒是不明白了。
李鸾儿指着街市图与她瞧:“你瞧瞧这春风街的位置,分明就是从崔家到严家的必经之路。”
马小丫仔细的顺着李鸾儿的手指一瞧,果然如此,她顿时大惊:“这宋氏当真可恶,怕必是像裴夫人所说的一样,要去严家寻晦气的,还好严大公子聪明没叫她去成,不然,大娘子名声上怕是有碍的,说不得,严家夫人再生些事端,您和严大公子的婚事可就悬了。”
“严大公子倒确是聪明。”李鸾儿一笑:“起码比我聪明,我却想不来这样巧妙的法子,他倒好,不费一兵一卒竟把事办好了,想来,以后咱们碰到事,还要劳烦他呢。”
马小丫也笑了起来:“只怕严大公子巴不得娘子多烦他呢。”
“你这丫头,连我都要取笑。”李鸾儿敲了敲马小丫的头。
马小丫吐吐舌头:“对了,刚我娘说才得了些新鲜的果子,问大娘子要不要用些。”
“拿些来吧。”李鸾儿摆了摆手,马小丫自去取井里澎的果子去了,李鸾儿却坐下来思量着,前日她才从苏平安那里得知宋氏寻她来闹完全是因着崔氏出的主意,想来,这崔氏定是李凤儿在宫中如何了,叫崔氏记恨上,她寻不了李凤儿的麻烦,只能来寻她的晦气。
想到崔氏,李鸾儿咬牙,看起来,对待君家的行动要快些了,省的那崔氏总是出夭蛾子。
不说李家如何,单说德庆帝在行宫中倒也乐不思蜀,他将批红的权力与了柳木,就撒手不管,全由着柳木折腾,柳木才刚接手权力,倒也不敢如何,每日老老实实的做那苦力活计,往返于行宫和皇宫之间,虽然说累了些,可他却干的极高兴。
这日,德庆帝才说趁着凉快些出去划船,还没待行动便见王恩到了近前,待王恩行过礼后笑道:“太后正寻陛下呢,说是有要事相商。”
德庆帝一听便也不再说划船的事,带着王恩便到了王太后所居的顺意楼,到得楼上,德庆帝感觉一阵凉风习习而来,心中也是畅快之极。
他才要往里走,便听到王太后笑道:“皇儿来了,快过来。”
德庆帝顺声望过去,却见素色的纱幔后王太后正与李凤儿下棋呢,而永宁公主一旁相陪。
他笑着过去:“母后,凤儿棋力不成,你可要让着她些。”
王太后看了李凤儿一眼,笑笑:“皇儿可说错了,你该叫凤儿让着我些,我与凤儿下了三盘棋,每次她都要赢我一子半目的。”
“竟是如此?”德庆帝倒是惊奇了:“朕却没听过凤儿善棋。”
李凤儿落下一子:“我哪里是善棋,不过是我的棋路诡异些,太后娘娘一时不察被我赢了,若是再下,我却是要输的。”
德庆帝观棋,果见李凤儿已经见了拙。
又下一时,这次王太后真是赢了,她笑着叫人将棋子和棋盘收好,正襟危坐,对德庆帝一笑:“皇儿,再过些时日便是迎娶皇后之时,我想着,咱们也该回宫准备去了,皇儿的意思呢。”
德庆帝突然间想起,确实该迎娶皇后了,不由心里一阵腻歪:“真无趣,玩都叫人玩不好。”
王太后忽的笑了起来:“皇儿这爱玩的毛病总是改不了,若是你父皇还在,怕又要……”
说到这里,王太后母子三人全都沉默起来,过了一会儿,德庆帝笑了起来:“若是父皇还在的话,怕早带着朕出去玩了,母后可还记得那年上元节父皇咱们出去观灯,为了帮长宁皇姐赢那兔子*灯,还与人口角了几句呢。”
他停了一下,低头道:“父皇在,便是朕再如何玩都没有人说什么。”
这话说的,一时屋里沉闷起来,王太后一时也红了眼圈,李凤儿不敢说什么,只能坐到德庆帝身旁默然相陪。
片刻之后,永宁倒是笑了起来:“咱们说皇后的事,怎的一个个偏偏红了眼,照我说,陛下迎娶皇后是好事,合该着高兴些才是。”
德庆帝勾唇笑了笑:“是啊,合该着高兴。”
只是,他心中却道,朕却怎生也高兴不起来。
李凤儿垂头,心里千头万绪不知道说什么才是。
“母后,皇后进宫是大事,自然不能轻慢,如此,再过三天咱们就回宫吧。”德庆帝最终拍板定了下来。
王太后笑了笑:“另外,皇后进宫之后,便是庄妃入宫,皇儿心里也该有个谱。”
德庆帝点头:“一切听凭母后安排。”
说完话,他瞧瞧李凤儿:“母后,朕与凤儿有话要说,便先告退了。”
王太后自然无有不应的,叮嘱几句就叫德庆帝带着李凤儿走了。
德庆帝前脚走,后脚永宁就撇了撇嘴:“母后你瞧出来没有,官家心里可最是看重李凤儿的,这不,怕李凤儿不高兴,指不定出去又怎么哄人了。”
王太后笑着拍拍永宁的手:“你以为我傻吗,连你都能瞧出来的事,我又怎生看不出来。”
“那您还……”永宁公主倒是不解了:“这样宠着李凤儿,你就不怕皇后进宫会吃她的亏。”
王太后摆了摆手:“李凤儿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并没有多少心眼子,也不会那等弯弯绕绕的,与她在一起说话不用费心思量,倒是轻快,我与她说话心里也快活,怕皇儿也是如此,你父皇早早的撇下咱们孤儿寡母的去了,皇儿年幼,终遭制肘,他心里也不痛快,很愿意找个能说上几句知心话的人,只是,他到底是官家,又哪里寻那放心的人。”
这话说的永宁也不由心酸了。
王太后苦笑一声:“总归这李凤儿娘家没有靠山,她哥哥又是个傻子,她只能靠着皇儿才能存活,便一心里也只有皇儿,倒比旁人纯粹些,我想着,便是瞧在她能叫皇儿舒心的份上,我也合该多疼她些。”
永宁不由点头,心里也明白不管是皇后还是淑妃终是不能叫人放心,反倒不如李凤儿因着出身不高,反而叫人安心些。
只说李凤儿和德庆帝出得顺意楼,李凤儿就拉下脸来,走路也一阵风似的飞快,丝毫不等着德庆帝。
好在德庆帝因着贪玩,倒练的身子骨还蛮不错的,一路小跑终是追上李凤儿。
他一边追一边喊:“凤儿,凤儿,你别生气……”
李凤儿猛的停下脚步,突然回头,满脸的怒意:“陛下还跟着我作甚,您怎生不去寻您那淑妃,您那庄妃,还有明媒正娶的正宫娘娘。”
德庆帝苦笑一声:“凤儿,你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当初你进宫的时候就该知道朕总是不能只有你一个人的,你该有个准备的。”
李凤儿气的一跺脚:“我确是应该知道,可我想着总不能那么快的吧,总得叫咱们两个亲亲热热的过些日子,也好叫我多留些念想,哪里料得到我才进宫没多长时间,你便一个个新人的接进来,我……”
说着话,李凤儿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早知道如此,我……”
“早知如此,你又当如何?”德庆帝也急了,急忙搂了李凤儿去问。
李凤儿抬眼,眼中满是泪水,德庆帝瞧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急忙拿袖子帮李凤儿拭泪,李凤儿拍开他的手抹了一把泪:“早知道如此,我怕还是会进宫的吧。”
她一把推开德庆帝:“你也不知道与我吃了什么,我竟是迷了心窍,生生的满心里只你一个人,我这一辈子,怕是要毁在你身上了。”
德庆帝听的满心的感动,又上前几步搂了李凤儿:“管他什么皇后,管他什么庄妃,朕只一心对你就是了。”
“陛下现在这样说,待皇后进了宫,陛下一瞧那样的美人,指不定就迷了心,合着皇后一心一意的过日子,哪里还记得我是哪个门牌上的人。”德庆帝这话说的李凤儿失笑,点了德庆帝的额头笑语起来。
她一时哭一时笑,倒是哄的德庆帝满心满眼都是她一人,早就将皇后抛到一旁去了。
李凤儿见此,心下终是叹了一口气,心说果然如姐姐所言,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官家偏生是那等古怪性子,几天不与他闹,他终是浑身不舒服,总归是要闹一闹,他才知道有你这么个人的。
李凤儿又有些失意,她原指着夫妻和睦真诚相对,可进了宫就由不得她了,这才多少日子过去,她也学会用心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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