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水中散石也。
堂堂沙家后人,却如丧家之犬,苟且偷生,至今不敢以真名示人。
石姓
确切地说是沙姓青年,‘目光’从百里晴空身上移开,‘看’向一众银家人,以及念悔!
这里面,唯一没有对沙家落井下石的,或许只有银家了。
但他和银家,以及当年的银家四小姐,如今的念悔,却有极深的渊源!
只不过,对于银家众人,沙姓青年并未另眼相待。此刻,所有人,包括念悔,都是他手中的棋子!
沙姓青年目光一闪,一晃不见踪影。
地底甬道如同罗网,震动不断,混乱异常,沙姓青年却丝毫不受影响,悄无声息在这里飞驰。
很快,他进入一条甬道,前方传来阵阵道术碰撞的波动,和怒骂、呼喝的声音。
在甬道的尽头,两拨人马突然相遇,毫无防备便撞到了一起。
两方分别是寒灸谷和鹦鹉山尤家的修士。
异变突发,所有人心神紧绷,下意识做出自保的举动,几乎立刻便动起手来。
寒灸谷和鹦鹉山之间本就有仇,看清对方的身份,不仅没有停手,反而怒喝连连,并顺势向对方猛攻起来。
寒灸谷修士,人人擅使一手寒冰玄针。
一齐出手,几百上千枚寒冰玄针向敌人齐射,针尾拖曳着蓝色的寒气,犹如汹涌的冰焰,场面蔚为壮观。
相较于寒炙谷,尤家修士人数稍劣。
鹦鹉山尤家精通灵阵之道,但狭窄的地形对他们非常不利,而且阵型被异变打乱了,来不及重整,刚一交手便落下风。
“杀了他们!勿使一人走脱!”
寒灸谷一方,有人兴奋大喊。
机会难得,在这里将这群尤家修士全部斩杀,也没人知道是他们下的手。
如果尤家知道天脉宗的秘密,更要将他们留下来!
寒灸谷的攻势陡然暴增,凶狠无比,尤家修士进退两难,很快便陷入窘迫的境地。
这正是沙姓青年想要看到的。
他遁入暗处,冷眼旁观,仿佛一条择人欲噬的毒蛇。
在遗迹的其他地方,类似情形正不断上演。
有的在之前,彼此就有仇怨,有的是遇到天脉宗宝物、发生争抢,也有一言不合便斗起法来。
在阴暗地底,杀戮无处不在。
这其中,最激烈的一处,当属银家所在的地方。
银鹤骞和百里晴空早已战成一团。
两位元婴修士斗法,四散而出的余波就令旁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银家和百里氏其他人,只能在旁边开辟战场。
按照常理,百里氏只有三个人,是挡不住银家人的,但双方交手不久,又有其他势力陆续赶到。
最先引发异变,并且实力最强的银家,立刻成为了众矢之的,陷入围攻之中。
银鹤骞和百里晴空纠缠在一起,无法脱身。
所有人银家人齐聚在念悔身边,协力抵御外敌,可本该是主心骨的念悔,却有些神情恍惚,导致银家一方险象环生。
“念悔!”
一名银家长老大喊,满脸焦急。
念悔空洞的双眼终于泛起波动,如梦方醒。
她心中的苦涩却越来越浓。
视线转动,扫过四周,又看向井底,念悔试图寻找,想要找到那个人,那道熟悉又陌生的人影,却一无所获。
瞥见百里晴空,念悔的目光停顿了片刻。
沙家、百里氏
她想到了当年,银家上下眼睁睁看着百里氏将沙家覆灭,选择袖手旁观,其中包括她。
尽管,那时候,她是被家族禁足的。
可念悔无法说服自己,不敢想象,他在那时候是何等的绝望。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陪伴在他身边都没有做到。
所有的海誓山盟,全部成了笑话。
往事的那一幕幕,却如同梦魇,一直困扰着她,纠缠着她,长夜无眠,直至今日。
念悔本以为,这一次对方只是利用银家的力量打开天脉宗遗迹,获得天脉宗传承,心甘情愿配合对方,也算为自己赎罪。
当看到百里晴空,念悔终于明白了。
果然,对方不会这么容易原谅她。
此时此刻,暗处似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她,仿佛在逼问:这一次,你会怎么做?
“你正在看着我吗?”
念悔嘴唇动了动,发出无声的询问,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一刻,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做出了某种选择,传音给周围的族人。
银家族人同意了念悔的提议。
那名银家长老提醒道:“也好,免得夜长梦多!念悔务必小心百里晴空,那厮有几门诡秘的手段,阴毒至极!”
银家人暗中催动道术。
下一刻,银家阵型大变,所有人都取出一模一样的令牌。
令牌是木质的,天然形成的树纹像一株真正的树,镶嵌在上面,惟妙惟肖。
‘嗖!’
令牌脱手而出,尽数腾空。
下一刻,浓郁的绿芒爆发出来,散发出清新的气息,将地底的沉闷和泥土气息一扫而空。
绿芒将战场的所有人笼罩在里面,两位元婴修士除外。
不等敌人反应过来,头顶便凭空长出根须,接着幻化出一株株大树,枝繁叶茂,凝实无比,如同真实存在的。
这些大树扎根在众人的头顶,微微摇曳。
这一刻,所有人都感觉一股惊人的压力降临在身上,这股重压无法躲避,而且带有缠绕困锁的力量。
几乎所有敌人的身体都僵硬了片刻,甚至连真元都有刹那不畅之感。
“定山神树!”
有人惊叫,道破这门神通,但为时已晚。
包括百里氏三人在内,凶猛的攻势出现了片刻的凝滞,产生了空当,银家因此获得喘息之机。
念悔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当下毫不迟疑,右脚重重在虚空一踏,脚下青光爆发,生出十几条翠绿的长藤。
长藤纤细,却坚韧异常,冲敌人狠狠甩去,犹如一条条钢鞭,带起刺耳的破空声,令人闻之色变。
借助长藤之威,念悔从包围之中破开缝隙,成功冲出包围圈,然后以青藤裹身,蓦然急坠。
‘噗!’
‘砰!砰!砰!’
顷刻之间,数道攻击紧随而至,均被青藤挡住。
青藤破碎,里面的念悔气息凌乱,但没有明显的伤势。
“尔敢!”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怒喝。
念悔只觉被一股无比炽热的气息逼近,犹如岩浆倒灌下来,青藤碎片当场便化为灰烬,她的头发都卷曲了起来。
但念悔毫无惧意,下坠之势不减反增。
一旁的战场上。
在念悔动身的同时,银鹤骞便施展出蓄势已久的神通,袖口射出一道灰光,灰光在半空化作一道刀芒,对准百里晴空脑袋,凌空纵劈!
不料,百里晴空更加了得,面对刀芒,毫无躲闪之意,胸前金光闪烁,飞出一条金色的项链,吊坠则是一块赤红的晶石。
‘啪!’
晶石破碎。
立刻便传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隐约间,一头巨龟幻化出来,巨龟通体由火焰组成,龟壳部位的颜色深邃异常,火焰竟给人一种厚重之感。
巨龟现形,便将百里晴空彻底挡在了身下。
‘噗!’
刀芒劈在巨龟身上,激起滔天火浪,巨龟险些被一分为二,刀芒的声势却也因此大为受挫,不足以继续威胁百里晴空。
百里晴空对巨龟极为自信,浑然不理会刀芒!
银鹤骞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松就挡住这一刀,心中大叫不好,一旦百里晴空对念悔下杀手,念悔的处境将极度危险!
“小心!”
银鹤骞大叫,用力一抖袖口,射出一张大网,凌空罩向百里晴空,意图补救。
百里晴空发出不屑的冷哼,猛然向前一扑,和大网擦肩而过,同时腰间飞出一道赤虹,立刻将周围化为一片火海。
念悔被火海包围,奋力挣扎,眼神之中充满惊恐。
百里晴空看着念悔,目露杀机,弹指射出一根赤红尖锥。
尖锥由凝实到极致的火焰组成,凌厉无比,速度如电,眨眼便要射中念悔要害。
就在这时,念悔脸上的惊慌突然消失,面对尖锥,不闪不避,右手摊开,掌心有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绿色圆珠。
“乙木擎天雷!”
银鹤骞瞳孔猛然一缩。
乙木擎天雷,乃是银家至宝,只有修炼银家根本功法,且造诣极高,才有能力炼制,而且需要耗费炼制者极大的精力和时间,轻易不会去做。
念悔这一枚,是上代家主,也就是他们的父亲,送给她防身的,算是一种弥补。
看到念悔取出乙木擎天雷,银鹤骞不喜反惊。
乙木擎天雷威力奇大,但如果由炼制者之外的人催动,同样会产生反噬,对催动之人造成极大的伤害。
这时候祭出乙木擎天雷,未必能重伤百里晴空,自己却和送死无异。
“不要!四妹快躲!”银鹤骞暴喝。
念悔却充耳不闻,手托乙木擎天雷,体内真元疯狂涌入,绿珠的表面立刻浮现出一道道绿色闪电。
无声无息间,绿珠爆开。
整个空间遍布绿光,所有人身上都套了一层绿甲。
然后,才有刺耳的雷暴声传出来。
地底惊雷,连大地的震动都盖压下去。
火焰尖锥也被乙木擎天雷引爆,雷光混杂着赤火,距离念悔近在咫尺,瞬间将其淹没。
最后一刻,念悔依旧没有丝毫惧怕和后悔。
“这样,可以了吗?”
念悔在心中问询,脸上浮现一抹解脱之意。
地底某处。
沙姓青年‘望’着这里,在念悔引爆乙木擎天雷的瞬间,有些犹豫,但最终压了下去,没有去阻止。
当念悔消失在雷光和火光之间的同时,沙姓青年手指动了动,神情中似有一丝后悔,幽幽一叹。
在青羊观见到念悔,他便识破了念悔的心态,并决定利用她复仇。
但当真正做到的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可以为了复仇不惜一切,但本性仍然做不到彻底的冷漠。
“百里晴空,我必杀你!”
银鹤骞怒吼,不顾乙木擎天雷的余波,疯狂向前冲,全身冒着绿光,整個人化作一族古树,狠狠撞过去。
‘轰!’
百里晴空正在竭力抵御乙木擎天雷,顿觉被一股巨大的冲击轰击在身上,胸口剧痛,霎时间脸色苍白如纸。
“噗!”
百里晴空口喷鲜血,靠着身上的宝甲,卸掉巨力,身体一阵扭曲,侧飞出去。
银鹤骞放弃追杀百里晴空,伸手向雷光的中心虚抓,救出一具软绵绵的身体。
念悔身上的法衣遭到严重损坏,混乱的雷力和火焰之力在体内横冲直撞,大肆破坏,双目紧闭,似乎已经陨落。
略作感应,银鹤骞眼里射出惊喜之芒。
念悔还有一息尚存!
可能是乙木擎天雷挡住了火焰尖锥的力量,为念悔做了缓冲,幸免遇难。
但念悔体内的情况也非常不妙,他可以帮念悔收拢雷力,但火焰尖锥的力量非常诡异,没那么容易压制。
银鹤骞揽住念悔,连连虚点,心中突然警兆大起,树影离体射出,挡住百里晴空的偷袭。
百里晴空抹去嘴角的鲜血,受伤之后,神情不像之间轻松,面对银鹤骞杀人般的目光暗暗警惕,瞥了一眼念悔,冷笑道:“这位就是那位深居简出的银家四小姐吧?敢让老夫的火毒入体,银家主不亲自为她清除火毒,只怕不出百息,就要香消玉殒了。”
“好!好!好!银某今天领教了兄台的手段,定当铭记于心!”
银鹤骞咬牙切齿,大叫三声好。
就在这时,井底之下,突然传来一记更猛烈的震动,几团灵光闪烁不定,有什么禁制被他们斗法触动了,瞬间生成一团风暴,冲出井底。
风暴的力量异常惊人,众人一时之间竟无法立足,当场被吹散。
见此情景,银鹤骞虽然知道可能是天脉宗的宝物要出世了,终究还是要以救人为重,怀抱念悔向后退。
百里晴空正要趁机尽快收取宝物,查探片刻,催动法宝护身,遁入风暴深处。
这时候,别处的厮杀还没有停止,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很少有人留意到,死伤留下鲜血,会渗入地面,流淌进石池,染红一幅幅壁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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