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卿脸色铁青,眼神冷得跟浸了冰霜一样,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李清,一言不发。
李清脸色渐渐的变得苍白,眼里坚定的光芒散去,喃喃道,“文卿,你别这样看着我,太可怕了,我害怕……”
“很好!如你所愿!你会嫁给我的!只是除此之外,别想要更多的东西!”
沈文卿丢下这句话后,冷漠的转身离开,无论李清在后面如何叫他,他都没有回头。
李清颓然的坐在石凳上,怔忡的望着空荡荡的院门,眼神一片暗沉。
“小姐,小姐。”
兰心一连叫了好几声,李清才有了回应,眼睛里原本已经熄灭的光芒渐渐亮了起来。
“小姐你没事吧?”
这样的李清让兰心头皮发麻,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是奴婢刚刚说错了什么话?”
“不,你没有说错话。”
“可沈公子刚刚的脸色太可怕了,他对小姐……”
“他对我变心了。”
李清凉凉的说道,脸色平静得可怕,“不过没关系,变了的心再拉回来就是了,我可以等,我也相信我能重新把他赢回来。”
只要他喜欢的女人死了,毁了,他就会回心转意的。
男人嘛,多是无情人,心爱的女子死了,用不了多久就会移情别恋,就像当初他对她一样,才入宫两年多,就忘记了她,喜欢上了女皇。
“小姐想怎么做?奴婢都听小姐的。”
李清握住兰心的手,柔柔的一笑,“兰心,你真好,你陪了我这么多年,照顾了我这么多年,忠心耿耿,一心一意,你若是不嫌弃的话,我们结为姐妹吧。”
兰心眼眶一红,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既感动又惶恐的说道,“小姐您太抬举奴婢了,奴婢只是个丫鬟,哪有资格和小姐做姐妹?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会笑话小姐的,要是让老爷知道了,会打死奴婢的。”
“我倒是不怕人笑话,只是不好连累你被爹爹责罚,这样的,有旁人在的时候,你就是我的丫鬟,没有旁人在的时候,你就是我的妹妹,等这一切都了断了,我给你挑个好夫婿,再给你备一份丰厚的嫁妆。”
李清的话,让兰心感动得眼泪流了出来,紧紧的握住李清的手,“小姐,您,您对奴婢太好了。”
李清垂下眼帘,掩去了眼里的一道寒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幽幽叹息一声,“如今文卿变了心,想这帝都,我无亲无故的,只有我们姐妹俩相依为命。”
“小姐放心,我会一直陪着小姐,照顾小姐的,绝不会让人欺负小姐,就算沈公子也不行。”
李清再次叹息一声,握着兰心的手没有言语,兰心见她愁容满面的样子,问道,“小姐,现在该怎么办?这里离江南这么远,老爷和大公子二公子又不能为你做主,沈公子又那样冷酷无情。”
“不能想着靠爹爹和大哥二哥,我们得自己找一条出路。”
“什么出路?”
李清眸光微微一闪,“你帮我送封信给一个人,记住,别让人发现。”
“谁?”
李清唇角缓缓上扬,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裴相!”
此时,裴琇正骑着马穿过街道,打算去玉石斋看一看。
玉石斋新来了一批玉石古玩,说是很不错,其中有一块刚从矿里采出来的翡翠原石,有脸盆那么大,裴琇对这些本来没什么兴趣,只是最近入宫看见女皇都用一根玉簪子束发,听宫人说,是无名亲自做的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他看那做工也不过如此,压根比不上御制房的精致,可女皇就是爱若珍宝。
裴琇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送给女皇的是一套珍珠首饰,而且是极其难得的粉色珍珠,每一颗都有手指头那么大,圆润细腻,光泽动人,随便一颗都可以拿来买栋宅子,是他费了好大的心思才得到的,可他从没见女皇戴过一次。
也许女皇喜欢玉,不喜欢珍珠吧?
裴琇这样安慰自己,所以他想去看看那块翡翠原石,若是好的话,就买下来,亲自做一套首饰送给女皇。
刚到玉石斋所在的那条街道,一个女子突然从旁边的小道上跑了出来,后面追着几个彪形大汉,边追边骂。
女子慌不择路,一头摔在裴琇马前,若不是裴琇勒马勒得及时,恐怕马蹄子已经踩断她的胳膊了。
女子快速爬起来就要跑,那几个汉子已经追上来了,一把抓住女子,破口大骂,“进了万花楼还想跑?再跑老子打断你的腿!”
女子嘴里不停的发出呜呜的声音,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周边有人在议论:“该不会是哑巴吧?”
女子眼泪都出来了,不停的呜呜的说着话,似乎在向旁边的人求救,裴琇听见百姓们小声议论,那几个汉子是万花楼的护卫,经常出来抓逃跑的花娘,这女子回去一定会被狠狠的打一顿,进了火坑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
裴琇冷眼看着,并不打算管。
女子不停的挣扎,抓她的汉子不耐烦了,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把她扇倒在地,一块东西从袖子里滚了出来。
“臭娘们,再跑老子打断你的腿,快点跟老子回去,比耽误老子喝酒!”
汉子大大咧咧的骂着,抓着女子的胳膊从地上拖起来,就要将她拖走。
“慢着!”
“你他娘的是谁?敢管老子的闲事!信不信老子——”
粗噶难听的声音戛然而止,汉子被一脚踹飞出去,摔在一个小摊上,将小摊砸得稀巴烂。
其他几个汉子见老大被打,一窝蜂的扑了上来,全都被裴琇踹飞。
虽然裴相盛名满天下,但真正见过他的人并不多。
裴琇捡起从女子袖子里掉出来的那块东西,那是一块白玉佩,上面写着一个顾字。
裴琇认得这块玉佩,江南士族里仅次于沈家的顾家的子女,都有这样一块东西,裴琇冷冷的盯着那个满脸泪水的女子,“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是哑巴。
裴琇默了默,“这是你的?”
女子连连点头。
“你是顾家的人?”
女子的眼泪唰的流了出来。
裴琇沉吟片刻,也不把玉佩还给女子,淡淡道,“你随我来。”
忽而又想到什么,叫来巡城的副将,下令道,“送她去相府,交给管家裴忠。”
“是,相爷。”
等到裴琇去了一趟玉石斋,把那块翡翠原石带回相府时,裴忠已经把该问的都问出来了。
“相爷,那女子虽然是个哑巴,但识字的,她名叫顾莹娘,是顾老爷和外室生的女儿,因为正房善妒,打死了她娘,又要把她卖掉,她没办法,一路上京寻找多年未见的舅舅,谁知路上遇到劫匪,丫鬟和车夫都死了,她也被割了舌头,变成了哑巴。刚到了帝都,又遇上骗子把她卖进了万花楼,千辛万苦逃出来,恰好遇上相爷。”
“这么巧?”
裴琇挑了挑眉,裴忠点了点头,“就是这么巧,老奴已经派人去证实过了,全都吻合。”
裴琇沉默不语,不知在想些什么,裴忠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神色,又道,“相爷,有人刚送了封信来,是个丫鬟。”
他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来,恭恭敬敬的呈到裴琇面前。
裴琇撕开信封,抽出信笺飞快的看了一眼,“还真是巧呢,最近江南闹水灾还是闹兵变,怎么人都往帝都跑?”
“相爷怎么了?”
“李清,李家那位有名的才女,当年沈文卿的未婚妻,她也来了帝都,她在信中说有事和本相商量。”
“该不会是骗相爷的吧?李家和沈家那些千丝万缕的关系,李清和沈文卿又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裴琇把信丢进炭盆里,看着它燃成灰烬,才微微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你去把人给本相请过来!”
“谁?”
“李清!”
裴忠领命离开,裴琇又在书房里坐了许久,细细观察着那颗翡翠原石,又拿了纸笔画了一些玉簪子的图样,无名给女皇做的一支兰花玉簪,那他就做一套十二花玉簪,梅花,桃花,牡丹,芙蓉,莲花,琼花,等等,应有尽有,总有一种女皇喜欢的。
当画到琼花的图样时,裴琇突然停了下来,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在费尽心机讨女皇的欢心?他在和无名争宠?
无名算什么东西?哪配与他争?
裴琇心里闷闷的,看着已经画好的图样,突然觉得很刺眼,他重重的将笔丢在纸上,墨渍甩得整张纸都是,画了一半的琼花成了黑乎乎的一团。
裴琇越看越刺眼,抓起那些图样,胡乱的揉成一团,随手扔在地上。
不知从何时起,在他还没察觉的时候,他……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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