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和赵云带着大军在列人城休整了三天,随即再度出发,消失在茫茫的冀州平原上。
在岳飞和赵云率领大军离开列人城之前,他接到了单经传来的一条消息:黄巾军大将褚燕领二万人马赶到了漳水畔的平恩故城,驻扎在漳水北岸,没有渡河的迹象。而驻扎在漳水南岸的孙钦随即将车阵前推了三里,也没有开拔的迹象。
黄巾军的这种动作非常反常。两万人马支援邺城前线简直就是开玩笑,现有的黄巾军兵力根本不可能在短期内打下邺城。而前线急需的粮草辎重却在援兵赶到的情况下不运往前线,实在令人奇怪。
岳飞觉得黄巾军肯定有什么行动。继续攻打邺城显然不现实,那么黄巾军既然不打,就有可能撤退。否则就是他们另有攻城妙计。
邺城内十余万居民,其中肯定有黄巾军潜入的密谍。岳飞猜测黄巾军可能和城内敌人配合,里应外合,打开城门。他提请李翊密切注意城外黄巾军大营的动静,同时要派最可靠的人把守城门。
………………
清晨,张白骑和肖彦走进了张角的大帐。
张角一夜未睡,脸色苍白而憔悴。案几上堆满了文书,竹简散落一地。
“大贤良师……”张白骑不待落座,大声说道,“再下军令催促褚帅,命令他急速西进。我们出兵一个月,眼看就要拿下魏郡了,这个时候撤军,放弃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城池,是不是有点儿戏?怎么向士兵们交待?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几万兄弟?”
张角沉默不语,浓眉紧皱,双眼望着手里展开的一卷竹简。
“子干,你是支持攻打邺城的,现在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褚帅都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帮他讲话?”张白骑转脸冲着忧心忡忡的肖彦叫道。
肖彦苦笑,摇摇头,一言不发。
“子泽,不得胡言乱语。”张角放下竹简,神情严肃地说道,“我已经想明白了,攻打城池坚固、防守力量强大的邺城这件事,我们的确做得太冒险,即使没有骁骑将军李翊的幽州铁骑,我们也很难打下邺城,失败是早就注定的。”
张白骑和肖彦闻言大惊,诧异地望着张角。
张角像是在回忆什么,声音低沉的说道:“在第三次攻打邺城前,我判断朝廷北军新败,军心不振,士气低落,再加上北军残军兵力有限,只有两万人左右。而我们则有十五万大军可投入攻城,哪怕李翊将他的五千铁骑也加入防守邺城,我军的兵力依然是他们的六倍,再加上士气高涨,肯定能够很快攻下邺城,哪怕邺城的主将换成了李翊。”
张角的声音逐渐高了起来,说道:“但是我低估了李翊。他手中的兵力的确有限,总共只有两万五千人马,而且这些军队,不是士气低落,就是本就不擅长守城,但是邺城中不仅仅只有这两万五千大军,还有无数的豪强门阀的私兵,这是一支数量庞大的兵力。这本是一支难以整合的力量,想要将其用好更是困难。但是李翊办到了,他不但整合了这支军队,还很好的用在了守城战中,对我军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张白骑和肖彦暗暗点头,这些他们也认识到了。
可是,就在两人以为张角要说这是造成他们失败的最大原因的时候,张角却突然停顿了一下,带着愤怒的声音说道:“但这不是我们失败的原因。”
张白骑睁大双眼,看着张角因为过度气愤而微微涨红的脸,十分不解地问道:“什么原因?”
张角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从年初我们起兵开始,黄巾军在七州二十八郡纷纷起事,短时间内攻占了很多地盘,兵力也得到了巨大的扩张,看上去颇有一种席卷天下的气势。但事实上我们不过是一盘散沙,互相没有联系支援,结果被李翊、皇甫嵩和朱儁等人在幽州、豫州等地方各个击破,在冀州的我们也被卢植挡住了兵锋,失去了最初的锐气。这才是我们失败的真正原因。”
“由于黄巾军内部大小首领众多,帮派林立,大家在财产分配,战术安排上分歧较大,很难形成一个声音,一股力量,所以失败也是必然。无论是我二弟张宝的北征幽州,还是张曼成在豫州的大肆扩张,亦或是我们攻打邺城的决定,都是最明显不过的例子。”
“可是,在幽州和豫州的大败之后,在我们已经两次受挫于邺城之后,我依然一意孤行,没有做出改变,坚持要攻打邺城。”
“虽然我犯了一意孤行的毛病,但事实上当时我们也有做到这个的能力。按照我的设想,我们放弃赵国,常山,中山等州郡,只留下少量兵力,充分利用滱水、泒水、呼沱水等诸多大河的地利,牵制幽州的骁骑将军李翊。然后我们破釜沉舟,集中全部兵力大约四十万人马攻打魏郡,一个月就能完全拿下。”
“为什么做不到?”张角苦笑着说道,“大家各顾眼前的利益,舍不得放弃已经到手的城池,土地,财富。只顾贪图蝇头小利,哪里想到黄巾军的将来和发展?”
“燕子和牛角以及杨凤等几个人虽然没有什么私心,但他们太保守,只想着苟且偷安,根本没有长远的打算。他们总是说实力不够,实力不够。”
“我倒要问问你们,我们什么时候有过足够的实力?朝廷,官府,官军,各地的豪强霸主们,会给我们时间发展实力吗?幼稚啊。一旦朝廷喘过气来,大军压境,四处围剿,不要说发展,就是能不能生存下去都是问题。没有人会给我们发展实力的时间,实力完全要靠我们自己打出来。”
张角不停地摇着自己的头,痛心疾首,一副无力回天的样子。
“如果占据了邺城,凭借邺城之固,再加上冀州的富庶,我们完全可以效仿光武故事,据河北之地,进而图谋天下。我在巨鹿时反复向他们说明,但他们都强调困难,提出各种各样不同的理由。最后,虽然大家都勉强同意了我的西征计划,但这个计划已经面目全非了。”
“没有人愿意舍弃一切,没有人愿意破釜沉舟,没有人愿意听我一个人指挥,这就是西征失败的根本原因,是我们自己打败了自己。”
张白骑和肖彦低头不语,无话可说。
张角说的都是现实,张角在太平道和黄巾军中也很有威信,得到了几乎全部的太平道人的支持。但是人都是有私心的,尤其是走到了高位的太平道和黄巾军中的各方大小渠帅,在拥有了权势和地位之后,他们各自的翅膀已经硬了,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些对张角言听计从的弟子了。否则,又怎么会有地公将军张宝的独自北征幽州?又怎么会有张曼成等豫州黄巾军的独自攻打洛阳的计划?还有褚燕等一班将领的各行其是?
造成今天的局面,责任在谁?
“大贤良师,那你的意思是……”张白骑迟疑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实在摸不准张角现在怎么想。
“撤吧,撤回巨鹿。”张角淡淡地说道,“顺便找个机会消灭掉骁骑将军李翊的那一万五千幽州军骑兵,让他变成一只没牙的老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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