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世界接着一个世界,不断的在眼前晃过。读爸爸 www.dubaba.cc
不同的世界之间,也有着不同的时间流速。
然后大大小小的时间河流,又汇聚在一起,流淌入整个庞大的混沌城。
混沌城宛如一片无垠的虚空,笼罩这磅礴且巨大浩瀚的物质至上,凌驾一切,主宰一切。
所有观摩的人,都没有着急。
除了极少次数的插手干预之外。
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放任一切的自然发生。
干预无碍,放任也无碍。
生命本身,就会给出一个让你意想不到的诠释。
又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林溪已经不清楚,这是自己关注的第几个世界了。
不同的世界,不同或者相似的设定。
却又是万变不离其宗。
幸好他不会迷茫。
若是换了一些修为弱,境界低的···难免就会怀疑,这么做究竟是否存在意义。
而对于林溪来讲,纠结‘意义’这个词汇,本身就毫无意义。
他追寻的是在亿万时空之外,那弹指一瞬间能令他感动的东西。
为了那一瞬间,他可以空耗百万年。
这对他来讲,就是意义。
生命的层次,决定了生命的态度。
这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
却是林溪所必须去做的。
白玄、穆家半圣、青龙妖圣、惊梦刀主···皆是如此。
世界之内,林溪依旧将视角,锁定在一个貌似平凡的普通人身上。
以一个人为基础,引导出整个世界的基础设定和规则。
虽然似乎单调了些。
却也是必然。
毕竟,真要一笔写出整个世界,且完整充分···可不容易。
下水道的肮脏和腥臭是用不着描述的。
而此时···却有人躲在下水道里磨刀,对周围的臭味丝毫没有察觉。
他手中的刀是一把黑色的钢刀,材质并不好,原本是他儿子偷偷摸摸买回来的玩具。但是现在它却是张路最后的武器。
手机屏幕散发出来的微弱光线最后挣扎了几下然后彻底暗灭下去,整个下水道陷入了漆黑。张路挥刀将手机劈碎,任由破碎的手机滑入下水道深处。
手机里原本储存了很多妻子和儿子的照片,但是张路知道他一旦做了那件事,这个手机就是他的催命符,所以必须毁掉。
趁着天黑,张路提着磨好的铁片刀爬出了下水道,缺乏锻炼的身体,在超负荷的行动之后,让他大大的喘了几口粗气。
耳畔似乎依稀还可以听到妻子让他早起锻炼的唠叨。
穿过两条马路,顺着国道一直往东,政府单位的后面是一片高档住宅小区,而张路的仇人也住在那里。
乔军申龙市最大的黑老大,明面上是本地最大的开发商,其实就是帮那些真正的地产大鳄们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张路家原本也在城东,是乔军背后的地产集团规划的大型商场的核心地段。张路计划好了,用这笔拆迁款送儿子去更好的学校,接受精英教育,同时也要给妻子买一些好点的珠宝首饰,妻子跟了他十年吃了不少苦,却没有享过什么福。
新的家他们规划在城北,虽然离主城区较远,但是环境比较好,远的话可以买一辆车,这样就完美了···。
但是现实却给了他,极为致命的一击,他半夜和一伙老兄弟喝酒回家,就看到自家整栋房子都着火了,当他闯进家里三楼的时候,却见到儿子和妻子都早已被乱刀砍死,熊熊的火焰包裹着他们的尸体,隔着一个世界。
毕竟···张路要求的拆迁款太高,或许是开发商不愿意支付,或许是乔军见财起意。
屁民的诉求,历来会被视作一种···过份。
十几年前,道理还很清楚。
十几年后的今天,道理已经不清楚了。
杀人放火的占据亿万家财,算是有本事。合理要求拆迁款,那一定是刁民闹事,坐地起价。
然而归根结底一句话···求财或许不该,但是人命不该轻视。
总之有些轻视人命,更用金钱和势力,践踏一切的人···用最激烈的手段,回应了张路的贪婪。
如果再给张路一次机会,他一定愿意用他的所有换回妻子和儿子的性命。但是现在他却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为他们报仇。
至少不能让他们死不瞑目。
湖滨世家是一片别墅小区,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这片别墅小区同样是乔军牵头开发的,当初为了征地乔军暗地里也用一些下作手段,或许类似的残酷,也曾经发生。
只是当初···事不关己,张路也只是当做了一个茶余饭后的闲谈,和朋友家人们聊起。
人的侥幸心理,会麻痹一些现实的问题。
比如···其实黑暗就在身边,凶残也并未远去,只是···猎物暂时不是自己。
张路没有走小区的正门,翻过院墙摔在了一棵樱花树下,溅落的花瓣洒在他身上,浅浅的覆盖了一身。
一束灯光射来,正好打在张路龇牙咧嘴的脸上。
张路整个人一呆,紧接着就要挥出手里的铁片刀。
“老张!别动手,是我!”声音很低,但是很熟悉。
顺着灯光,张路看清了来人。
“刘伟!”
“是我!你怎么跑这来了,不要命了?”刘伟低声说着搀扶起地上的张路。
张路绷着脸,不让这位发小,看出自己的情绪···尽管在旁人看来,他就像是一颗就要爆炸的炸弹:“我是来要命的。”张路这样冷漠的说道。
声音却还是带上了一丝颤抖。
刘伟一愣,然后拉着张路潜入树林深处:“你快走吧!离开申龙市,不要报警,也不要走人多的地方,躲起来能跑多远跑多远。”
张路执拗道:“我要报仇!乔军杀了我全家。”
刘伟迅速的划开手机,将耳机放在张路的耳朵上。
画面中弹出了今天的新闻。
“我国上合洲申龙市发生了一起重大的刑事案件,犯罪嫌疑人张路···。”
张路放大的头像出现在了女主播的旁边。
“张路,男,三十一岁,三月十七日晚疑与妻子因拆迁赔款一事分配不均发生口角,后凶性大发挥刀将妻子与十岁其子砍死。现在潜逃,希望有知道其线索的民众拨打当地的报警电话···。”
接下来的话张路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的脑袋嗡的一声,只剩下长长的尾音,空白一片。
恐怖的嘶吼声从张路的内心传出,但是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内心的怒火、悲愤、绝望混杂在一起,复杂难言。
啊···!
声音刚从喉咙里起了一个调,刘伟已经眼明手快的用手按住了张路的脑袋,将张路的脑袋死死的杵在地上。
张路挣扎着扭动着身体,双手紧扣着地面,嘴咬着泥土,眼泪混合着泥巴模糊的满脸都是。
“小刘!这边什么情况?”一束光照了过来。
刘伟拍了拍张路的肩膀,松开他然后大声道:“没事老王!我刚才撒尿踩了一根绳子,以为是条蛇,妈的···保洁都是吃屎的···一个月给那么多工资,这都清理不干净。”
“嘿!你小子,就是胆小,还本科生···有个卵用。”调笑声中光线转移。
刘伟从怀里掏出钱包,将钱包里的六百多块钱全部塞到张路的怀里。
“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了,罪过已经落到了你的头上,你只能躲起来,等过些年风声小了,再改头换面重新弄个身份。”
“乔军你也别去找了,他不会住家里的,家里除了他那个黄脸婆,再就只有请来的阿姨。”
张路在地上挣扎着,死死的扣着地面,用拳头用力的锤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知道的,很多人都知道的,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我们在一起聚会。”
刘伟冷笑道:“知道有什么用?衙门口朝哪个方向开你真的知道吗?何况现在这事已经全国报道了,已经定了性,即便是为了自个的官帽子,就算是你铁证如山,那些官老爷们也只会把你关进牢里送你去死。”
张路咬着牙道:“我不信!这个世上没有正义和公理了吗?”
刘伟道:“或许有!但是不在申龙城,不在你我这里。在这里乔军就是正义和公理,走吧!不要回来!好好的躲起来,你还有几十年,不能就这么糟蹋了。”
“小刘!你撒泡尿这么久?肾亏了吧!”远远的传来谑笑声,几束灯光照来。
“小刘没女朋友吧!怎么会肾亏?”另一个声音说道。
“这话说得···没女朋友才会肾亏,有女朋友···那可养好了!”又一个声音荡笑道。
“你说的是你吧!前两天还看你从锦绣花都出来,上四楼了吧!一个月就那几个钱,都糟践在几个婆娘身上了。”前一人说道。
“我乐意,甭管真假,肤白貌美大长腿,胸大腚圆态度好,这样的咱们努力一辈子也娶不着,现在花半个月工资就能享用,享用完了···来年别人再花个几十上百万娶回家,想想就得劲!”之前个声音说道。
刘伟一面敷衍着回答那些人的调侃,一面拉起张路将他推过墙去。
“说的也是···哥几个什么时候带我去开开眼?我要求不多,就想知道,什么叫空中飞人和漫游世界。”刘伟笑嘻嘻的说道,将真实的情绪隐藏起来。
“行!这还不简单!我推荐你找一六八,要不然一八六也行,那种地方···红牌都是好数字,吉利!”调笑声渐渐远去。
张路躺在围墙后面,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看着乌黑黑的天空,流干了眼泪。
挣扎着站起身,杵着铁片刀,一步步顺着小道往申龙市附属的下面乡镇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是他记着刘伟的话,往人少的地方走。
或许是下水道里沾染的浓郁臭味掩盖了身上的味道,又或许是不想另生波折,虽然有了通缉,但是真正追捕他的警力却并不多。
至于那些负责‘打扫’的黑手···毕竟也不是专业的警察,只是卡在一些路口和关隘,等着张路。
没有人手,也没有实力,进行大规模的排查。
总而言之,张路算是勉强逃过了一劫。
这件事,越往后拖···对张路越是不利。
现在因为骤发。
事件本身存在一定热度。
如果运气好,碰到乔军的对头想要搞他,可以利用张路做文章。
等到拖上个一年半载没热度了。
张路无论是找了什么门路,都只能结结实实的背上这口黑锅,然后冤死。
然而···那渺小的希望和概率,是何等的微弱。
张路又岂会再有期盼?
躲过了这一茬,张路不再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平头百姓,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罪犯,一个人人喊打的恶棍,一个在逃的必须被判处死刑或者无期的人渣。
世间的一切平等和善良对他都不再通用。他必须小心的隐藏好自己,并且忍受着旁人的白眼、唾弃乃至于语言上的侮辱。
昼伏夜出,一路向北,越走越荒凉。
但是张路却越来越觉得自在。
只有见不得光的人,才会知道阳光的可贵。
六个月!
张路挣扎着在漫长、麻木、迷茫且充满了危险的路上孤独的行走了六个月,六个月里他辗转穿越了三个州,走过了几千公里的路程,进入了国境最北的新漠州。
这里地广人稀,比邻着强大的北玄察国,两个大国之间还夹杂着诸多小国家,充斥着大量的少数民族,混乱着许许多多稀奇古怪的信仰。
这里是整个宣国最强大也最薄弱的地方。
强大是因为这里驻扎着宣国最为强大的步兵军团,薄弱是因为地方上的行政管理几近于无,官员对地方的约束力极其有限。
很多城、镇甚至都有一套独特的管理理论和体系,根本不遵循外界的法律和定理。
阿丹苏尔城就是这样一座城市。
张路之所以选择来这里,除了因为这里不尊帝国法律,几乎与世隔绝且诸多势力混杂以外,还因为这里有他的一个大学同学。
以前是同宿舍的铁哥们,只是快十年没有联系,也不知道别人还认不认他这个兄弟。
但是张路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刘伟塞在怀里的六百多块钱两个多月前就用完了,即便是再如何省吃俭用,六百多块支撑了四个月也是极其困难的。
后两个月,张路是靠翻垃圾桶活过来的,只是翻垃圾桶也有不少流浪汉竞争,靠着儿子的玩具铁片刀,加上凶悍不要命,勉强活命。
半路上,因为吃了过期变质的食物,没有饱经考验的肠道,差点要了他的命。
运气好碰到一个小姑娘,给了他一盒布洛芬。
靠着止疼药,张路熬了过来,但是身体也废了一小半。
流浪的人就像野狗。
人们只知道路边的野狗多。
却完全不知道,悄无声息因为各种简单而又滑稽的原因,莫名死掉的野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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