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官非常牛逼,能够决定任何一个考生的命运。
但是真正作为考官阅卷的时候,大概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想吐。
加起来总共就六个考官,而且主考官还不怎么参加阅卷,总共五个人才是阅卷主力。
而国都又是一个大考区,这次差不多有三千人参加考试,平均每人要阅卷六百份。
关键百分之九十九考生的文章写得都平淡无奇。
尤其是策论,立意的重复概率超高,甚至用词断句的重复率也很高。
可能有百分之五十的文章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这就像是试吃。
别管是川菜,湘菜,粤菜,让你试吃三五口,不管怎么样都是美滋滋的,毕竟能够参加这一级科考的,除非是太学里面的超级学渣,要不然都有几分真本事。
但是要让你试吃五六百份,你是什么感觉?
直接吃吐了有没有。
有些是一些力度比较大的文章,多看了几篇之后简直会让人麻木。
就像是川菜一样,味道重,刚刚入口惊艳无比。
但是吃多了,整个嘴巴都麻了,味觉都会退化。
所以贡院里面的阅卷现场是无比沉闷的。
“啪啪啪啪啪”
别误会,不是有人在阅卷现场啪啪,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兰疯子一样的。
这是在落卷。
考官阅卷的时候,只要稍稍看不过眼的,就会一目十行,然后将考卷重新装入纸封里面扔在地上。
没错!
真的就扔在地上了,所以才叫落地啊。
当然了,从程序上来讲,这些落在地上的考卷还是有机会的。
因为还有复审,还有交叉阅卷。
但那只是理论上的,实际上一旦被落卷的,基本上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性。
那么被扔在地上的考卷冤枉吗?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不冤枉。
这群考官不管德行如何,水平是绝对有的。
而且这一次恩科,因为有祝红屏这样天之骄子的存在,也基本上彻底杜绝了作弊的可能性。
这次恩科文试录取多少人?
并没有定数,但是一般来说不会超过一百人。
三十取一。
按照潜规则第一轮就要扔掉百分之九十的考卷。
所以,每一个阅卷考官心中有数,第一轮十取一。
“啪啪啪啪”
一份又一份考卷都被扔在了地上。
气氛非常沉闷。
这群考生真是一届不如一届。
这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全部在几位考官的脸上写着呢。
这次的主考是礼部右侍郎,级别非常高了。
他也在阅卷。
这位侍郎大人下手更狠,全部都是一目十行,稍稍不行就直接落卷。
啪啪啪啪
连续扔了三十几份后,终于留下了一份,放在右边桌子上。
这位侍郎大人是二十年前的探花,水准绝对一流,考生的策论和诗赋,他只看一眼,只看一段就知道有没有水平。
所以科举难啊。
百里挑一的人才,甚至连上场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在州试就被刷下去了。
千里挑一的人才,勉勉强强才能来到这个考场。
而想要高中,差不多要万里挑一了。
国都城内,再加上下辖的城县,差不多三百五十万人口呢,平均三年一届,每届取一百个。
简直比北大清华还要难考。
这位侍郎大人速度超快,他一直在翻找祝红屏的考卷。
当然这是出于见猎心喜,而且也是想要拍宰相大人的马屁。
他也算是祝系的。
当然了,一般来说他是不会舞弊的。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文这种东西比较主观,只要不出现现象级的作品,一般都很难出现一个权威的第一。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名声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祝红屏的才华天下闻名,绝对的国都第一。
上一届科考,他虽然没有参加,但是却也在家根据考题作答了一份,然后几位考官还专门为他批改了。
结果是如果祝红屏参加那一届考试,一定会得第一。
上一次秋试是去年,祝红屏十六岁。
上上次秋试是四年前,祝红屏才十三岁,他虽然没有参加,但是拿到考卷后也在家中作答。
几个考官也批改过了,还是第一。
也就是说,祝红屏十三岁的时候就能夺得国都省试第一了。
当时可谓是声名大噪,不仅仅主考官判定他能得第一,就连国君看完之后还说了一句,吾家有千里驹。
国君对祝氏家族的人很好,甚至把祝氏的孩子当成自己家的孩子,对于这个祝红屏他也是非常偏爱。
所以前两届的秋试魁首心中超级不爽,有一种日了狗的感觉。
祝红屏你什么意思啊,你要参加就来参加,不参加就不要搀和。
你在家中考试,然后把考卷交给考官批改,但是最后也不列入榜单。
你这是什么意思?
显摆吗?
结果人人都说如果祝红屏正式参加国都省试(乡试)的话,一定会拿头名解元。
也就是说,那两届解元都是名不正言不顺。
其实这也算是一种养望。
毕竟祝氏子弟是天之骄子,你若参加科考直接拿了第一,就算没有舞弊,别人也会觉得你舞弊的。
祝红屏在家中考试,两次都能拿第一,结果却不拿。
那么第三次真正来考试拿第一,就显得名正言顺,天下无人敢说这是徇私舞弊。
而且还能成为没谈。
祝公堂堂宰相,竟然压了自己孙子两届科考,这难道还不够公正吗?
所以这一次的头名,祝红屏志在必得。
而这位主考大人当然也乐意成全,不过总共三千多份考卷呢,想要抽中祝红屏的也不容易。
阅卷工作就这么苦闷地进行着。
除了啪啪啪之外,几乎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只有到非常偶然的机会。
才会有一个考官看到一篇好文章,然后招呼其他考官一起共赏。
同样这样的文章,基本上能够进入前十。
几个时辰,才能出现这么一次。
“好,好”
忽然,有一个考官猛地一拍桌子,顿时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其中一个考官手一抖,手中的考卷直接落地了。
他有心捡起来,毕竟这份考卷的文章还算不错,进入第一轮是可以的。
礼部侍郎道:“落地那份考卷的文章,很好吗?”
考官乙道:“也谈不上很好,还不错。”
主考礼部侍郎道:“那落了就落了吧。”
于是某个倒霉蛋就这么被落地了。
这位翰林学士院的考官,算是这一科的第一副考官了。
“主考大人,诸位同僚,大家放下手中的考卷,都来看看这份考卷,绝对惊艳,绝对惊艳!”
然后这位第一副考官拿着考卷来到主考的桌子面前。
顿时其余几个考官纷纷放下手中的考卷,簇拥了过去。
只看了一眼。
众人心呼:终于找到了。
这就是祝红屏的考卷,这个字迹大家太熟悉了,一眼就能看出来。
其实不仅仅是主考大人在找,在场所有的考官都在找。
一方面固然是想要拍祝氏家族的马屁,但更重要是出于挖宝的心思,看谁最幸运。
然后,考卷在主考大人手中,后面五个考官凑上来,一起阅卷。
“好,好”
“祝红屏公子真是天才,帖经九十道题,竟然答对八十八道,明算三十道竟然答对了二十九道,真是天才啊!”
“明算加上帖经总共一百二十道,之前几次科考最多有人答对了几道?”
“一百一十五道,十五年前的会试,当时的状元郎张子旭,如今天北行省大都督府长史。”
张子旭,祝系的另外一个天才了,今年才三十九岁,就已经做到了总督府长史,品级几乎和张翀相当,但是足足比张翀年轻了十几岁。
还真凑巧,两人都姓张,不过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
“真是后浪推前浪,这祝红屏竟然打破了几十年的可靠记录,比张子旭状元都要厉害。”
帖经和明算,在大炎帝国科考的比重很低。
而且是典型的五十分万岁。
一百二十道,如果加起来答对没有超过六十道,那证明你基础知识非常差,就算你后面的策论和诗赋写得再高,也一定会落第的。
只要你答对题目数超过百分之五十那就算是过关,再高也没有太大用处了。
所以绝大部分考生都不会把太多的精力浪费在上面,学习的性价比太低了。
祝红屏总共答对了117道题,确实是天才了。
第一副考官笑道:“这个记录至少要保持几十年无法动摇了。”
第五副考官道:“大概要等到祝氏家族的下一代,才能打破这个记录了。”
众人不应。
虽然大家都在拍祝氏家族的马屁,但是你这拍得太过分了,太谄媚。
帖经和明算毕竟不重要,所以大家稍稍夸奖一下就过去了。
重点是接下来的策论和诗赋!
祝红屏的《论分封建制》刚刚第一段,就让几个考官心中震撼。
厉害啊。
果然是名门之后。
果然敢说。
观点鲜明之极不说,关键锋芒四射。
“好,好,好”
一开始主考官礼部侍郎还仅仅只是默读,但后来忍不住诵读出声。
因为实在是写得太好了。
观点鲜明,立意深刻,句子惊艳,用典精准。
绝对一等一的好文章。
这篇好文章,简直一扫室内的苦闷气氛。
整个空气仿佛瞬间都振奋了起来。
这就是好文章的魅力。
这就如同选美比赛中,前面一大堆七十分的庸脂俗粉搔首弄姿,看得众人昏昏欲睡,猛然地来了一个九十分美女,众人立刻兴奋起来。
“真是想不到啊,这篇策论竟然是十七岁孩子写出来的?”
“天才,绝对的天才!”
“说真的,我也算浸润文章许多年了,当年也是二甲第五名出身,但让我来写这篇策论,也未必能够写得这么好。”
“振聋发聩,振聋发聩。”
看完了策论之后,诸人又开始看祝红屏的诗赋。
祝红屏同样选择用秋雁做诗,用大鹏做赋。
本以为他的策论写得极好,诗赋很难到达同等级别。
然而没有想到,诗赋竟然写得更好。
几个考官诵读之后,真的仿佛夏日吃冰一般,爽快到底。
好诗,好诗。
好赋,好赋。
“这个考生的策论,让人读之酣畅淋漓,他的诗赋更是让人读之三月不知肉味。”
“真不该那么早就翻阅到他的考卷的,接下来的阅卷还怎么进行下去啊?”
“是啊,是啊,其他考生和他差距太远了。看了他的文章诗赋再看其他考生的,就仿佛吃了山珍海味再去吃市井菜肴一般,难以下口啊。”
众人纷纷悲呼。
看完了这等惊艳的策论和诗赋之后,真的仿佛进入了贤者时间。
短时间内是硬不起来了。
“绝对第一,当之无愧!”
“绝对第一!”
然后,主考大人郑重地将考卷重新装入纸封内,然后用红笔在外面打了一个圈。
剩下五个考官也纷纷上前,各自都打了一个圈。
这表示六个考官都态度一致,此人必取。
当然这圆圈一个比一个小。
为何?因为你官职低,你的圆圈就要小一点。
虽然结果还没有出来,但是众人心中已经有了决定,祝红屏绝对第一了。
主考大人道:“正好大家借机休息一样,吃一些点心,让脑子休息一下。”
“好,好。”
众人暂停了阅卷。
“送进来!”
房门开启了一个口子,从外面端进来了一份又一份的点心。
都非常精致。
要么是糯米丸子,要么是银色莲子羹。
酒是不可能有的,就连桂花酒酿都不能吃。
唯恐喝昏了头,批改考卷出错。
一边吃东西,一位考官主动问道:“你们有谁阅到白卷了吗?”
几个考官都纷纷摇头。
那个考官道:“我巡逻考场的时候发现,那个兰疯子趴在桌子上睡觉,所以他交的应该是白卷。”
另外一个考官道:“我也看到了。”
“这个兰疯子就第一场考试写了一会儿,剩下所有时间都在睡觉。”
“看谁倒霉吧,抽到这个兰疯子的考卷,希望不是我。”
“谁要是抽中了,立刻扔在地上,然后去沐浴更衣,或许还能挽回霉运。”
“是不是需要去找一个清倌儿,那才真正转运。”
“可以啊,不过请许大人把清倌儿送到贡院来吧。”
荤段子哪里都有,不管官有多大,不管什么场合,都难以禁绝。
“陛下此时应该已经知道考场的事情了吧,知道这个兰疯子从头到尾都在睡觉,只怕会雷霆震怒。”
“一定的,这个兰疯子只怕要人头落地,甚至那个十个乞丐也一并要死,真是何苦来由?”
“沈浪这次算是辜负陛下的恩宠和信赖了。”
“恃宠而骄,恃宠而骄。”
“陛下算是看走眼了,真是”
听到众人越说越过分,已经说到国君的头上去了,主考大人顿时咳嗽一声。
众人顿时住口不言。
吃完之后,主考大人道:“再休息半个时辰,然后继续阅卷。”
国君确实在震怒。
考试一结束他就得到消息了,那个兰疯子在考场上整整睡了三天。
而且就算没睡觉的时候,也魂飞天外,基本上就没有考试。
差一点点,国君就要直接下旨命人去宁政府上把兰疯子抓了,秘密杀了。
“沈浪,你这个混账,寡人何等信任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你之前不是聪明绝顶吗?怎么如今也瞎了眼睛,竟然找了这么一堆废物?”
“王八蛋,王八蛋!”
“你丢人了不要紧,害得寡人跟着你一起丢人。”
国君气得也不吃饭了。
“黎隼,去把沈浪抓进来,抓进来”
然而,等到黎隼刚刚走出门的时候,又被他喝止了。
“算了,等放榜了再说。”
“阅卷结束之后,你立刻去贡院把那个兰疯子的考卷给我调出来,如果真的是白卷,立刻去杀了他。”
黎隼点头。
如果这个兰疯子真的交了白卷,那完全是死有余辜了。
这不仅仅是藐视沈浪,更是藐视君王。
陛下是因为相信沈浪,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为了你们这群混蛋,陛下的声誉受到了何等损失?
你非但不尽心竭力,反而在睡大觉交白卷,这等放荡形骸毫无底线之人,你不死谁死?
“和楚国的谈判如何?”国君问道。
这场谈判完全是拉锯战。
已经差不多谈了一个多月了,不但毫无进展,而且还在后退。
宦官不得干政,这条规矩越国是有的。
但黎隼很多时候会为国君整理奏折,而且有些时候国君眼睛痛,就让黎隼念给他听。
但黎隼还是非常谨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出了相关官员的奏折,递给国君。
“不愿意看,你念吧。”宁元宪道。
黎隼看完后道:“陛下,谈判很不顺利,楚国得寸进尺,现在不但不认错,不赔款,不退兵,而且还要我们赔款,说是我们越国擅起战端。”
这话一出,宁元宪几乎要气炸了。
楚王你这个老东西,你哪来的自信啊?
我和吴国都签订了盟约了,苏氏叛军都被我剿灭了,大获全胜的是我越国。
现在你竟然敢狮子大张口,你疯了吗?
“楚王这个老东西是以进为退吗?”宁元宪问道。
黎隼沉默不言。
事关国事,黎隼是可以不开口,就不开口的。
宁元宪眯起眼睛。
一个月前楚王态度还是很软的,怎么忽然一下子强硬了起来。
不但不认错,不赔款,而且还不退兵?
也就是说现在楚国还站着越国的好几个堡垒,还占领着越国的三四里国土。
难道楚王这个老东西是真的想要和倾国之战吗?
不可能,绝不可能。
越国固然打不起倾国之战,但楚国也打不起。
“南殴国那边局势如何?”宁元宪问道。
黎隼依旧不主动发表任何意见,而是拿出了祝霖大将军的奏折,读完之后再念出来。
当然如果是密奏的话,那国君也不会让黎隼看,甚至就算让黎隼看,黎隼也不会看。
国君是个懒人,已经有很多事情逾越了规矩了,那他黎隼就要坚守。
“南殴国很安静。”黎隼读完奏折后道:“但是祝霖大将军的奏折,还有宁萝公主的奏折中都说嗅到了一股不安的气息。”
宁元宪皱眉。
看上去,楚国又仿佛和南殴国主矜君有了某些串联。
“传口谕,谈判加速,务必要让楚国在最短时间内妥协,一定要让他们退兵。”
“楚王认错是必须的,但是赔款可以少一些,象征性地赔五十万金币,分三年交付。”
“这是最后的底线!”
黎隼恭声道:“遵旨!”
片刻后,吏部尚书进入书房。
“臣参见陛下。”
国君宁元宪直接了当道:“天西行省中都督一职,空缺已久,你作为吏部天官,可有人选?”
吏部尚书道:“张翀最为合适。”
宁元宪道:“寡人没空和你猜谜。”
张翀拒绝天西行省中都督,并且和太子一系彻底闹翻,这件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你作为吏部天官,作为尚书台宰相之一,别装着不知情。
吏部尚书想了一会儿道:“天北行省大都督府长史张子旭如何?”
宁元宪眉头一皱,问道:“没有第二个人选吗?”
他之所以皱眉当然不是因为不满意张子旭这个人。
事实上,国君很喜欢这个人,曾经的状元郎,如今才三十九岁就已经是三品高官了。
但此人也是太子一系的铁杆。
当然,这并没有什么,天西行省中都督一定要太子铁杆才能担任,这样才能权衡北边的种尧。
但是吏部尚书并非祝系官员,结果你张口推举的就是祝系的人,这让寡人怎么想?
这会不会让寡人担心,你作为吏部天官,作为尚书台的第三把手,竟然也和祝系站在一起了?
尽管宁元宪相信祝系,甚至对祝弘主无比仰仗,但是却依旧不愿意祝系把持朝政。
吏部尚书道:“陛下,臣毫无私心。”
这句话,他说得光明磊落。
他确实毫无私心。
反正天西行省中都督一定要太子铁杆才能担任,张翀既然不做,那自然就只有张子旭合适了,我作为吏部天官又何必多此一举,推举另外一个人作为陪衬?
越国尚书台的四名宰相,几乎每一个都有性格。
而这位吏部尚书,豪门贵族出身,忠贞不二,但是圆滑之事也是不太愿意做的。
宁元宪点头道:“知道了,你去吧。”
吏部尚书再一次叩首道:“若陛下无事,那臣便告辞了。”
然后,他转身离去。
看着这位吏部天官的背影,宁元宪的心情稍稍好了一些。
他的朝堂之上,庸碌之辈甚多。
但起码尚书台的四位宰相,枢密院的四个统帅,每一个都是人中俊杰,几乎都是栋梁之才。
不说别人,苏难作为枢密院副使,何等厉害?
不仅仅这一代的尚书台和枢密院人才济济,甚至下一代也是英才辈出。
祝戎,张翀,张子旭这三人,便是下一代尚书台宰相的最好人选。
那沈浪呢?
下下代尚书台?
不,不,不!
国君宁元宪打了一个寒颤。
这个人渣祸害要是进了尚书台,那真是国将不国了。
接着,国君又想到了这次恩科考试,怒火再一次涌起。
“黎恩,去贡院问问阅卷进度如何了?有没有发现白卷,一旦发现白卷立刻拆掉糊名,看究竟是谁?如果是兰岺的话,立刻派人去将他抓了杀了。”
这位陛下真是急性子,两三天时间都等不得,一旦心中藏事,立刻就要知道答案。
“是!”
小黎公公立刻朝着贡院飞奔而去!
贡院之内。
吃过了点心,又休息了两刻钟后,众多考官又开始了苦闷的阅卷。
当然贤者时间已经算是过去了。
但是刚刚批阅过祝红屏的考卷,再看其他考生的文章,简直就是味如嚼蜡。
甚至有些不堪入目。
其实这些人水准都不算差,写得都还很不错的。
但是太雷同了。
命题作文嘛,有些人就这么些观点。
“啪啪啪啪”
几个考官都不停地落卷。
之前十分还取一份,而现在几乎二十份才能取一份了。
真的有一种矮个里面挑高个的感觉。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主考官道:“何事?”
外面的武士道:“小黎公公来了。”
整个国都的人都喊小黎公公,但黎恩并不生气的,反而很喜欢。
王宫有三黎。
老黎公公,黎穆。
大黎公公,黎隼。
小黎公公,黎恩。
这三人都是国君最最信赖的心腹宦官,下面一群宦官为了争夺小小黎公公,恨不得打出脑浆来。
主考官听之,立刻问道:“小黎公公,何事啊?”
黎恩问道:“诸位考官阅卷,可有见到交白卷者?”
几个考官会心一笑。
陛下还是大家认识的那个陛下。
这下兰疯子果然是死定了,而且还注定死得极惨。
主考官道:“还没有阅到白卷,一旦阅到,我们会立刻告知小黎公公。”
黎恩道:“那辛苦诸位大人了。”
接下来,黎恩就在这里等着,省得还要跑进跑出。
里面的几个考官,继续阅卷。
接下来,依旧无比沉闷,依旧味同嚼蜡。
依旧传来啪啪啪的落地声。
但是众人好歹心中有了一个目标。
之前的目标是找到祝红屏的考卷,而这次的目标就是找到兰疯子的白卷。
因为这份白卷一出来,就意味着有人要死了,就意味着沈浪和宁政都要倒霉了。
有人倒霉,我们就开心。
更何况是沈浪这个人渣呢?
这下一来,普通考生就更倒霉了。
稍稍不出色的考卷,看过一遍后,就直接落地了。
时间飞逝而过。
已经夜深了。
快到三更天了。
六个考官已经阅卷了好几个时辰,此时真的昏昏欲睡。
看着这些雷同的策论,看着这些矫揉造作的诗赋,已经不是味如嚼蜡,而是再一次想吐了。
今天一晚上,六个人已经阅卷一千多份了,其中百分之九十几都落地了。
真的有一种万马齐喑,唯有祝红屏一枝独秀的感觉。
真真是鹤立鸡群。
祝弘主宰相真是想得太多了,他孙子的第一名完全是名正言顺的,之前两届科考白压了。
所有的考生和他的差距,真是显而易见的。
第一名已经毫无悬念。
主考官道:“大家在辛苦一会儿,等三更天敲更的时候,正式结束今天的阅卷,大家睡觉,明日早起再阅!”
“是!”
“是!”
几个考官大喜。
今天的折磨总算结束了。
接下来就随便消磨时间吧,等着敲更,然后好好睡一觉。
否则真的要看吐。
来自翰林学士院的第一副考官已经要睡着过去了。
眼皮已经上下打架,真的要支撑不住了。
几乎机械地拆开了纸封,拿出了里面的考卷。
如果他鼻子足够灵话,应该能够嗅出这考卷里面还有一股淡淡的腥味,毫无疑问这就是兰疯子的考卷了,有腥味的独一份。
考官开始审阅前面的帖经题。
本能地一扫而过,因为这些答案他都会背了。
然后
他猛地吓了一哆嗦。
不是吧!
见鬼了吗?
九十道帖经题全对!
这是要疯啊?
这是哪个变态啊?
九十道帖经题,其中有十道生僻之极,根本就是为了让人答错而存在的。
祝红屏何等天才,也仅仅才答对了八十八道,还错了两道,就这已经破几十年的记录了。
你竟然九十道全对?
紧接着,这位第一副考官睡意全无。
因为他发现,此人的明算题,也三十道全对!
疯了,疯了!
真是见鬼了!
第一副考官喝了一杯浓茶,凝聚所有的精神,开始阅读这份考卷的策论。
因为帖经和明算再出色也没用,只要答对六十道以上就算是过关了。
重要的还是策论和诗赋。
第一遍,他飞快地读了一遍。
然后,整个人毛骨悚然!
这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天才啊?
这篇《论分封建制》竟然写得如此之好。
不,不,不。
不能用好来形容。
也不能用拍案叫绝来形容。
振聋发聩?
不行,这些评价刚才已经给过祝红屏了。
我要把这些评价全部收回来,然后一股脑放在这篇策论上。
百年不遇的策论。
简直是巅峰之作。
祝红屏的那篇策论已经非常出色了,但是在眼前这篇面前,完全相形见绌,高下立判。
本来应该将这篇策论细细阅读好几遍,十遍,八遍。
但这位考官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此考生的诗和赋了。
能够写出这么杰出的策论,但愿诗赋水准不要差。
甚至不需要多好,只要有这篇策论水平的八成,他就能夺走祝红屏的第一名。
然而!
这位考官刚刚看到《秋雁诗》的第一句。
整个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甚至心脏都抖了。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这么优美的句子,简直就不像是凡人能够写出来的。
接下来,他看完了接下来的诗句。
整个人都被震撼得完全麻木了。
接着,再看完了《鹏鸟赋》。
那个大气磅礴,那个深刻入骨,那个华美。
真正百年不遇的不朽杰作啊。
这,这根本就不是凡人能够写得出来的诗赋。
这,这是嫡仙啊。
疯了,疯了!
这是哪里钻出来的天才啊?
不,这是哪里钻出来的变态啊!
祝红屏的第一名没了!
眼前这份考卷才是第一名,绝对的第一名。
毫无争议的第一。
谁要是敢把他放在第二名,要么是瞎了眼睛,要么是黑了心肠!
拼命呼吸了好几口。
因为这第一副考官感觉自己仿佛喝醉酒了一般,有些发晕。
“咳咳!”
“诸位,祝红屏拿不到第一了。”
“我手中的这份考卷才是第一名,不管放在哪里,不管放在什么时候,都是第一!”
“谁要是敢把他定为第二,我就直接闯进王宫去。”
注:今天两更一万五千多,昨天失眠超厉害,今天头痛,写完这章真是四肢发软了。拜求大家支持,希望我今晚睡个好觉,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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