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公子策马而来,威风凛凛,沉声道,“你身着我赵府下人服饰,在谁手下做活?”
“还真是你赵府的人?”那“小侯爷”故作惊讶道,其实他早就认出来了,不做声而已。
“哼!我赵府下人衣衫样式我又岂会不知。”小公子冷哼道。这时徐言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小公子,发现他与自己身形和面部轮廓相像,五官等细微之处却有很大差别。
“我是后院喂马的马童,跟着吴爷爷。”徐言道。
“你在我赵府是什么身份我并不知道,但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为何不行礼?”小公子冷声道,脸色冰冷。
徐言听到此话,脸色也冷了下来,“你让我行礼,你姐姐也责怪我无礼,你们倒真是一家人!不过你姐姐可没有受得我的礼,你觉得你能受我的礼吗?”
“哼!那小子,你是什么身份,能跟公子相提并论?”小公子后面一个仆役大声喝道,“下人向公子行礼本就是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哼,也只有你这样做惯了奴仆的人才会说出这种话来。我在赵家做马童,又没有把自己卖给赵家,为什么要给赵家之人行礼?府中那些食客都不用行礼,我又为什么要行礼?”徐言自从被赵璇辱骂过之后,也向项元打听了这些事儿。他和项元在赵府很特殊,没有奴籍,但却在赵府做下人的活计。
“没卖给我家?还抬出我姐姐来!”小公子沉吟一阵,忽然冷笑道,“我不管你卖没卖给我赵府,你不向我行礼,我也可以不追究。本公子只问你,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为何出现在这里?”徐言差点笑出声来,徐言最近和梅清芳呆在一起,心性成熟不少,脸色古怪道,“难道公子不知道,尚书府坐落在城西,是众多达官贵人的集中地。马儿没办法放养,只能圈养,对马力有些损伤,甚至有些马圈养久了,就不能再骑乘了。所以对府中良马,都有专人负责喂养和遛放。我是来遛遛马的,这是每天必做的。”
小公子岂会听不出徐言话中的嘲讽之意,不过也只是冷哼一声。
这时一旁围观的“小侯爷”说话了,他看小公子连一个下人都驯服不了,正暗自偷笑呢。
“贤弟府中真是能人辈出,怪不得那么神骏的马都交给这位小哥来养。”“小侯爷”阴阳怪气道。而后他扫了扫小公子阴沉脸色,面露得意之色,“贤弟,这马是你府上的就好说了。为兄十分喜欢这马,愿用等价的宝物来换,不知可否?”
徐言听到这话,十分不快,这马他亲手养大,早就有了感情,可不愿意就此失去。
这时小公子也仔细看了那匹马几眼,感觉有几分熟悉,而且确实十分神骏,府中之马没有一匹强过这马,一时犹豫不决。沉思片刻,对徐言问道,“我问你,这马是府中谁人之马。”
这下徐言脸色不豫,但也知自己在这事儿上没有任何话语权,于是道,“这匹就是小公子你的马。”
“什么!”小公子显然没料到是这个结果。不过一晃神,想起半年多前永安侯府送给父亲的一匹马驹被父亲赐给了自己,才明白这马的来历。
“既然是贤弟的马,这事儿就更好谈了……”“小侯爷”以为马就要到手,连忙道,却被小公子打断。
“先前不知次马来历,送与小侯爷亦无不可。只是这马既是我的马,我又不太熟悉,只可能是半年多前永安侯送到我家的那匹西域良马。既是永安侯所送,转送他人岂不是不明礼数了吗?小侯爷还是不要为难小弟了。”小公子笑着道。哼!既然是我的宝马,又怎么能就此交换出去。若是府中其他人的马,我送了出去,说个难抵小侯爷爱马之心也就糊弄过去了,但这是我的马,说什么也不能给出去,小公子心想。
小侯爷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冷哼一声,“贤弟莫不是耍我吗,抬出永安侯作甚,我长乐侯府又是不怕了他永安侯。”
原来这长乐侯和永安侯都是闲散王侯,在朝堂上并没有作为。不过两家都暗中扶植控制了一些商家为其敛财,所以暗中较量多次,彼此对立。
这事儿原本为一众王侯百般嘲笑,但每位达官贵人都不免有缺钱的时候,特别近年来农业收成不算太好,长乐侯和永安侯又混得如鱼得水起来。
然而这赵小公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当下虚作一礼,毫不怯弱地道,“小侯爷要实在喜欢这马,也不是不可以送与小侯爷。但毕竟是长者所赐,待小弟回到家中请示家父,若家父应允,小弟必亲自登门拜访将此马送到小侯爷手上。”
话到这儿,那长乐小侯爷也知道这马要不到手上了,冷哼一声,夹了下马肚,与小公子拉开了距离。
小公子志得意满,他并不怕这长乐小侯爷。这长乐小侯爷是长乐侯正妻所生,是嫡长子,但却怯弱无能,是个彻头彻尾的花花公子,历来不为长乐侯重视。小公子忽然瞥到仍然平静站在一旁的徐言,冷哼一声,暗暗寻思如何给这嚣张的奴仆一个教训。
“这马你照顾的不错,来人,赏二两银子。”小公子轻喝道。徐言清晰地感到小公子夹杂在声音中的劲力,吃了一惊。他倒是没想到这小公子武功如此深厚。同时他心里也泛起一分愠怒,这小公子明显是想震慑他。
其实小公子的惊讶更甚。他这一喝暗含不少内功气劲,一般人肯定是难以经受,不吓坐在地上也是脸色煞白,但徐言只是微微露出讶异之色,并未有丝毫不适。小公子也已经暗自猜想徐言的身份来历了——徐言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普通的仆人。小公子虽然年幼,但三四岁就已经开始习武读书,心智已然十分成熟。
这小公子存了一分怀疑和忌惮,徐言也就暂时没什么麻烦,两人也就分道回家了。徐言怀着一肚子的愤懑牵着那匹骏马回到了赵府。顺便提一句,小公子给这马起了个名字叫做“极电”,原因是这马每一次飞奔,就像一道白色的闪电一般。但徐言可不认可这个名字,徐言对那马儿说,“马儿啊马儿啊,我和你作伴也有段时间了,竟然忘了给你起个名字。我看你一身雪白,就像阳光下的雪,不如就叫雪骏吧。嘿嘿,很好听吧。”雪骏马打了个响鼻,在徐言看来就是同意了。
未过多少日,徐言突然接到小公子的召唤。据说是小公子要去参与围猎,带着徐言算是随身马童。小公子甚至许诺徐言可以骑一匹马,算是客气至极。
项元对这事儿很是惊讶,不知道自己兄弟是何时惹上小公子的。于是徐言就给他讲了讲那天的经历。项元听完,愣了半晌,摇头苦笑道,“我们虽然没有奴籍,但毕竟托庇于赵府,该有的礼敬还是要有的。不过也算了,我看这小公子也是来者不善,而且不仅仅是因为你失礼与他。”
徐言听了,道,“那该怎么办,难道不陪他去围猎?”
“不,你不能不去,这次不去还会有下次,而且会更加的来者不善。我看你还是要去参加,万事小心就是,我们的功夫现在也已经登堂入室,小心点儿应该没什么问题。”项元沉思道,“这样,那匹龙击你带上,就算你的坐骑。”
“带上龙击?它能行吗?”徐言疑惑地问道。正在此时,徐言忽然感到一股寒气,不觉往后张望。
“小言啊,这是我的马厩好不好?”项元看到那些马上前围住徐言,急道,“小言,龙击已经有些通灵,是这群马的老大,能听懂人言,你不要胡乱说话。”
徐言倒是没想到龙击竟然已经有些通灵,当下回身道,“龙击,我说错话了,你不要见怪。”龙击听到徐言道歉,得意地摇头晃脑,马儿们也散开了。
项元这时拍拍徐言的肩膀,“就带上龙击吧,有了它会安全许多。”
徐言点点头,回头道,“大哥,这小公子不会真有害我的心思吧。”
项元神色一正,“小言,我们不了解这小公子。他在赵府内行为规矩,又是天才人物,下人们平常谈论到他也都是一些赞美的言辞,他会不会存了害你的心思,还真不好就此下结论。不过小言,你要记得,危险往往不是你可以看到想到的,致命的威胁很多时候你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徐言愣了愣,他并不是十分明白这话,但他也知道项元很少这么严肃,于是点了点头。
是夜,徐言睡得很晚,对他这个孩子来说,这是很不正常的。徐言有种隐约的预感,令他心悸。他不知道这与小公子召唤一事有何关系,但还是不免心烦意乱。
第二天,徐言牵着龙击,走到了赵府一道侧门外,见到了骑在一匹枣红色骏马身上的小公子,衣袂飘飘,额冠高立,甚是俊逸。一旁骑着马的八九名护卫和三两个奴仆见徐言带来一匹劣马,都哈哈大笑起来,不住地指指点点。这些人都是小公子平日间跟在身边的人,行事顾忌也很少。
龙击似乎是感受到了这些人的嘲讽,长长嘶鸣一声,高扬起马蹄,狠狠踏在地上,溅起阵阵尘土。那些护卫奴仆们的马竟然被吓得后退几步,其中一匹青色的骏马竟然跪倒在地上,将一名护卫跌了下来。
小公子十分震惊。在他看来,龙击是不折不扣的的劣马,没可能有如此威势。还有徐言,竟然对他来了个下马威。他心里对徐言愈加忌惮了。不过转念一想,这小子今日以后就不会再存在了,也不用担心他了,不觉露出一缕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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