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会稽郡的冉操,想要钱除非天上掉下来!
他还不比谢道韫和谢玄姐弟,人家出身谢氏,想要钱的话随便招呼一声,便马上有人送来了。
这就是身后有家族支持,强大的地方。
说起钱财,冉操便只能突然感叹:“姑母催我速速返回东山,刘苏自然不能有违姑母之命,故而最多在郡城只能待到明日。可是仓促之间,又从哪里寻来钱财救济灾民呢?唉,确实是我当初没有考虑周全。”
其实也不能怪冉操,他当时只是直抒己见,又怎么能想到那些士族不但冷漠人情,还世故到如此地步。
就因为是冉操劝谏陆纳要救济灾民,所以他们都尖着看这个刘尹之子的手笔。
还是谢道韫虽然年龄不大,却因为身居士族,对这些人的心态都掌握得毕竟清楚。
如果不是谢道韫提醒,或许冉操就此离去,将来又免不了引来一阵不好的风评。
这是冉操绝不允许的,要不然他来郡城虽然斗倒了祝永亭,却反而害了自己的名声!
本来冉操设计自己当众揭露祝永亭的丑陋嘴脸,便是为了一个字:名!
冉操不是俗人,但是他有志向。
这个志向,冉操终身都不会忘记!
可是要想覆灭北燕,便必须得有强大的权力为依靠。
东晋的大权,毫无疑问全部掌握在那些士族的手中,所以冉操才借用了刘苏之名。
费尽心思,成为东晋士族子弟的冉操,又岂能容许他人将这一切破坏?
祝永亭不行,那些士族也不行!
这一次劝谏陆纳,其实冉操的心里也有打算。
以他目前的处境,实在是不能说一个好字。
虽然不算很坏,但如何挤进东晋的权力中心去,这确实是一个难题!
之前桓温多次征召,并且很看重他,但是对于冉操来说这还不够。..
因为桓温的权势不管怎么大,他始终只是一个臣子!
冉操要的,显然远远不是一个桓温能够给予的。
现在的晋室虽然羸弱,但是因为九品中正制的存在,加上晋室对士族的倚重,可以保证这些士族高门的利益,所以无论是王、谢、庾等北方南迁的侨姓士族,还是南方本土以顾、陆、张为首的士族们,对司马氏还是非常拥戴的。
所以冉操觉得桓温就算有权势,也绝对不可能真的篡晋自立。
历史上,桓温到死,也没能做到这一点。
而他的儿子桓玄,更是因为叛乱而将整个桓氏家族带到了地狱之中。
知道了桓氏的结局,冉操怎么可能还会把宝全部押在他们的身上?
融入朝廷,挤到东晋的权力中心去,这才是冉操的真正目的!
而要想达成这个目的,冉操便得想办法,发出属于他自己的声音。
没有声音,别人又怎么注意你?
这一次大雪之灾,倒是一个机会,冉操也抓住机会发声了。
那么接下来的路,便更是要走好!
冉操看向谢道韫说道:“表妹哦,英台贤弟既然能够想到这一层,想必也能料我现在的处境。这里是郡城,此次送幼度前来求学,我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钱财。当然,就算是带了,我也没多少钱财!”
谢道韫点点头,她看了一眼谢玄,问道:“幼度,可还记得先生明日要授学的内容?”
谢玄答道:“当然记得,乃春秋其一也!”
“既然知道了,还不趁着现在天色还亮,先去温习?”谢道韫催促着。
谢玄顿时觉得没意思,说道:“春秋还读的少吗?”
谢道韫非常认真地说道:“子曰:温故而知新!”
一言不合,便把孔子抬出来了。
谢玄还敢说什么?只好嘟着嘴乖乖地读书。
冉操看在眼里,笑着说道:“幼度你且用功读书,表兄稍候便来陪你!”
“那表兄可不能食言!”谢玄惊喜,说道:“你马上要返回东山,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了!”
冉操答应道:“断然不会太久,若幼度觉得闷了,可以给我写信。如果能来,我一定前来探望你!”
谢玄这才高高兴兴地去读书。
等谢玄走了,冉操看着谢道韫笑道:“其实幼度率性,英台贤弟有话要说,大不必有意支开他!”
谢道韫脸微微一红,说道:“也不是所有的事情,他都必须知道。有些事情,他不知道也好!”
“比如?”冉操倒是没有发觉谢道韫脸红,或许是她现在做男子打扮,脸上敷粉了的缘故。
谢道韫迟疑片刻,吮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这才答道:“比如,表兄现在需要钱财,阿元这里便有一些,可以暂时资助表兄应急况且,表兄也是为了救济灾民,这些钱财,便权当是阿元捐献给那些穷苦百姓的,只不过借表兄之名罢了!”
她给钱,而且还说得这么好听,这让冉操有一种被白富美给包养的感觉
老实说,冉操不能答应,他连忙摆手说道:“阿元表妹,这可使不得!”
方才谢道韫一直自称阿元,所以冉操便换了称呼。
谢道韫这一回也没有纠正他了,看来只有二人独处的时候,谢道韫还是不介意冉操称呼她表妹的。
“如何使不得?”谢道韫询问。
冉操笑着说道:“怎能劳表妹破费?况且这钱是表妹的,却以我的名义捐献出去,恐怕此事将来若是被人知道,便有些不妥。自古以来,钱财只有夫妻才不分彼此,你我”
说着说着,冉操突然愣住。
谢道韫也是一样,愣住了。
这一次,她的脸色更红。
因为冉操那一句‘钱财只有夫妻才不分彼此’!
这分明就是在说她把钱给冉操,是妻子给丈夫嘛!
真是因为这个,冉操才愣住的,同时心里有些懊恼,怎么突然就嘴欠,说到这个上面来了?
两人相对而坐,很是尴尬。
冉操不好再说下去了,谢道韫也不好接话。
于是两个就这样沉默了许久,直到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谢道韫才耐不住问道:“表兄,这钱财你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一股一样的情愫,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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